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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次叛乱始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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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在知道小曦孤身一人深入敌营之后，自然不可能如往日般沉得下气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阴郁可怕的气息之中。即使内心焦灼忧虑，他却不可能召来任何人进行商议，原因很简单，他的手下可以信任，指使如臂又可堪早就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沈曦身着一身用金线绣着谷粒和麦穗的墨绿色祭祀袍，一步步踏足流月城的土地之上。这座城市的规模并不大。日出日落的时间足够从城市的一段跑到另一端。虽然平民区、贵族区、神殿区，各个区域之间壁垒分明，太小的规模依旧让大部分族民即使互不相识，平日里依旧能混个脸熟。
如今，大半个贵族区以及小半个平民区都已经陷入了叛军的掌握之中。而以街道房屋为战场，原本宁静的流月城中如今却是处处硝烟。抬眼望去，四处都是残破的房屋和凌乱的杂物。有火焰和黑色的烟雾缭绕——地上不时地会有还未死透的人发出呻吟求救之声。而死去的人化作清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沈曦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隐隐约约传来一种刺痛感。
时间不多了。
今日站在这里，只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哥哥的累赘。
绝对不是。
最后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衣冠，十二岁的小姑娘拖着裙子，昂首挺胸地走入了战场之中，一个瞬华之胄挡下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祭祀殿使者沈曦，传沧溟城主手谕，请大家休战，违城主令者视作叛逆处置。”
稚嫩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流月城经历了数百年的和平，与世隔绝了太久，大部分人都把战争当成了传说故事一般极为遥远之事。如今骤然陷入内乱之中，大部分站在最前线的平民和低阶祭司反而是最对战争最不情不愿的一批。很多人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即使使者只是一个年幼的孩童，多数人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罢手。原本你一个法术我一个法术对轰的，拿着刀剑厮杀的，各自退了一步。
“请身上还有灵力的人为周围那些还活着的伤员们进行治疗。”命令的口吻，决然的语气，女孩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服从。当放下武器平静下来的时候，大部分人看到了地上呻吟的伤者，看到残破的家园，都不由地失去了再战之心。方才彼此之间你死我活的对手，蓦然想起彼此之间街坊邻里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你是什么人？”身为高阶祭司的指挥者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流月城地处北疆严寒，大家原本便生存不易，沧溟城主身处寂静之间，得知流月城中内战之事，自责作为城主失职，又不忍心见到烈山部族人彼此自相残杀，毁坏自己的家园，派我前来劝和。”
“沧溟城主已被沈夜那叛逆所控制，你又是如何来到此处？”
“我是城主派出的使者。如今我来到此处，你不问城主之令，不问城主安危，却一再怀疑我的真伪，是何居心？”
这场战斗到了这里已经是难以打下去了。沈曦被叛乱者一方的高阶祭司们带了回去。表面上一直保持着镇定的女孩，感到握着城主手谕的丝绢的手指连同手臂都变得麻木了。背上的衣物更是早已被汗水浸透。这时候只能庆幸流月城中严寒的天气，让大家都习惯把自己裹得一层又一层。
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沈曦坚持叛军一方所有高阶祭司到期之后，宣读了沧溟的手谕。手谕由文言文写就，大致的意思是城主觉得两边打起来死的都是烈山部的族人这样划不来，干脆划出个时间，约个合适的地点，两边各派出三个人打擂台，不死不休。
而城主本人将会为这场决斗做公证。
其实叛军内部早有分歧。以武曲祭司为首的一部分对城主誓死效忠之人，一部分以文曲祭司为首因为沈夜的改革之后利益遭受侵犯而执意夺权之人。第三部分人则是纯粹的墙头草和投机分子，打算借助这场战争之后的大洗牌一步登天。
大部分人对于沈夜这样一个年轻而又资历浅薄的对手有所轻视——即使他在神农庆典之上独立解决了那群准备成为内应的刺杀者，然而刻意的消息封锁之下，那些语焉不详的信息却很容易让人判断他可能拥有其他的手段。即便如此，他们并不认为，这样的安排中沈夜一方会占有优势。
接下来，最大的争议点成了沈曦的出身。无论如何，她毕竟是沈夜的妹妹。
“我的父亲，前任大祭司一生为流月城鞠躬尽瘁。他忠于城主，我身为他的女儿，忠于城主有什么不可理解的？更何况沧溟姐姐决定，接下来的战斗不涉及平民，这样的想法我自然完全支持。”
“那么沈夜呢？”
“这种时候他若是决意违背才城主的意思，岂不是坐实了叛逆的身份，自绝于族民？”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小曦内心暗自松了口气。华月姐姐说的没错，战争不是目的。既然大家都不想再打下去了，那么一切还得回到谈判桌上来。毕竟谁也不想接手一座残破的流月城。而沧溟，只要她还存在一天并且保持着超然的态度，这些人就不会狗急跳墙拥立一名城主的旁系血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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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如期在寂静之间的矩木核心之下举行。沧溟城主作为见证人——为了保证公平，城中由数百名低阶祭司共同施法建造水镜之术，将决斗的过程投影在流月城之中，由烈山部所有族人作为见证。
结果三名祭司到达寂静之间之后，看到了沈夜的两个队友顿时傻眼。
两只偃甲鸟。
沈夜正陷入低气压之中——他的妹妹还在敌人的总部呆着，尽管有华月保证她绝对不会少一根汗毛。至于那两只偃甲鸟，他手下唯二拥有战斗力的属下，华月表示要亲自去暗中保护小曦，以防沈夜打赢之后，叛逆余党们狗急跳墙，而瞳则干脆表示身体不适无法久战，派了两只偃甲鸟来当他队友是信任他的实力。
少年，雄起吧，你一定能一穿三打赢这三个年龄、经验和实力积累是你二十倍的老前辈的！
沈夜顿觉累不爱。
接下来的战斗没什么好说的。
不打算让那两只偃甲鸟出来丢人现眼的沈夜一身白色战袍率先出场。直接表示三个人一起上吧，那低沉的气息差点让他的对手们以为他已经自暴自弃放弃治疗了。
结果交锋不过数个回合之后，武曲祭司被沈夜以灵力化成的巨掌一巴掌拍死在平台之上。
文曲祭司则在过度惊讶引起的片刻失神之中，被背后长出的无数长着蘑菇头的触手撕成了一片一片，很快便化作光点消失了。
硕果仅存的天机祭司左躲右闪，倒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被沈夜以灵力构成的无数金色长剑迎头痛击，虽然避过了剑锋却被剑气刮中，同样是死无全尸。
沈夜毫不留手的以巅峰实力速战速决——年轻的大祭司受到神血庇佑之后的强大力量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完全的碾压！
便在沈夜雷霆般的立威之后，沧溟城主宣告了沈夜获胜的结果。小曦随即在华月的协助之下，以沧溟城主的名义，劝降了那群失去首脑之后，面色苍白六神无主的家伙。
那日，流月城之中掀起的腥风血雨直到数十年后依然被人讳莫如深。叛军之中的领袖人物纷纷被杀，乃至牵连全族。流月城整个贵族区，从今往后，不复存在。从者被罚没家产，全族放逐外城区，不得不过上了艰苦求生的生活。
沈夜一直忙到了午夜，才看到了华月和小曦来到沉思之间内。小曦有板有眼地汇报着后续的处理情况和流月城那些在战火中损毁的城区的重建计划。而华月则站在一旁，身上还有未尽的杀意和血腥。
沈夜挥了挥手，示意小曦停下。他走下御座，半跪在小曦的身前，平视着她。
“哥哥。”小曦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却还是鼓起了勇气。“小曦很好。他们没有伤害我。”
“小曦，听话，以后不许再冒险了。”
“哥哥，小曦知道你很辛苦。小曦想帮你。小曦能帮你。”女孩的目光纯粹而坚定，这样的目光却让沈夜从内心泛起一股无力感。
“哥哥，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