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无华》鸽群中的猫

13、雨夜

　　清晨，空气里透着略微的湿气，带着种清新的泥土气息，雨后的阳光清凉的穿过敞开的窗户，照在秦香的房间里。

　　“啊！”凄厉的尖叫声惊走了在窗外树梢上觅食的鸟儿，兰凝一脸惊恐，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微敞的房门，坐在地上不能动弹。

　　“怎……”栾玲走到兰凝身旁用有些微凉的手抚摸着兰凝的颤抖的肩膀，把她安抚下来，转头看向被阳光照耀的屋子，不再言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兰凝的尖叫声将孙道韫、杜月白、温铭都引了过来，就连行动不便的柳梦梅也在楼下大声问道：“温哥，出什么事了吗？”

　　“香儿！”温铭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哭叫起来，想扑过去，却被孙道韫拦住了身体。

　　“我去看看。”栾玲和孙道韫交换了个眼神，又看了看杜月白，示意他照顾好兰凝，便走了过去。

　　屋子里和昨天一样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细细看看，没有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只是靠近窗后书桌上的纸张略微有些被打湿后的褶皱，整齐的床铺说明着它的主人并没有在这里休息。一缕阳光照射在瞪着斗圆眼睛的冰凉的秦香的尸体上。

　　秦香还穿着昨天穿过的那件衣服，衣领和后背上的衣服有些皱褶，她面色发青，有些痛苦的神色，右手扶住头顶，栾玲俯下身子，将秦香的右手拿下来，顺便摸了摸尸体僵硬的程度，已经僵硬的躯体说明着它已经死亡了八九个小时。栾玲将秦香的眼睛闭上，看了看头上漏出的伤口。伤口里镶着一枚金色的小箭，将它拔下，血已经不再流出，只是有些乌黑的印子，阳光下，箭间反射着幽幽的绿光。

　　栾玲走了出来，清灵的声音响了起来：“回少爷，秦姑娘是昨晚死的，应该是中了马钱子。”

　　“香儿！”温铭大声的哭叫着，但渐渐恢复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冲过去也于事无补，自己的无心之举反而有可能使秦香死不瞑目，略微平静了一下内心，温铭颤抖地走下楼去。

　　“温哥，怎么了？”楼下，柳梦梅一脸担心的被侍女扶着走了过来。

　　“香儿……香儿她……她死了。”温铭低下头，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

　　“香儿她……”柳梦梅将身子贴着温铭，一滴滴香泪落在明黄色的衫子上，留下一滩滩印记。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似乎自己的力量只有对方能够提供，画面是如此的和谐，如果少了柳梦梅悲伤过后欣喜的神情，一切，将是完美。

　　“你认为，是谁？”把被杜月白点了睡穴的兰凝安置在隔壁的房里，栾玲、孙道韫、杜月白回到房间。关上门后，孙道韫开口了。

　　“昨夜，下雨了。”栾玲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走到窗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挂在床沿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房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铃铛还在似有似无的唱着，孙道韫没有说话，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栾玲的身影，栾玲没有说话，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杜月白也没有说话，他斜靠在柜子上，满脸看到好戏的微笑。

　　一天的气氛因为秦香的死而变得沉闷起来，大家都呆在各自的房里想着心事，无暇去欣赏落涛院的美景。

　　“柳小姐。”栾玲敲敲门，得了句进来吧，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再转身将门关上，来到了已然用过晚膳在床上侧靠着休息的柳梦梅身边。

　　“有事吗？”柳梦梅坐在床上问道，她的脚上依旧没好，厚厚的白布说明着她是一个伤者，一个行动不便的伤者。

　　“回柳小姐，奴婢是来收拾屋子的。”栾玲低着头，没有看斜靠在床上的柳梦梅。

　　柳梦梅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嗯”的回了一声。

　　栾玲走到屋里，在房间里细细的打扫后走出了房间，将房门关了起来。

　　“有收获吗？”孙道韫从回廊拐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杜月白跟在他的身后，依旧是一脸嬉笑，目光里却透着些许探究。

　　“嗯。”栾玲应了一声，但神情里依旧充满疑惑。

　　“还有问题吗……”孙道韫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不如进去问个清楚，一个个在这里瞎想些什么?”杜月白倒是没大没小，走到柳梦梅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有事？”看见杜月白的身影，柳梦梅柔柔的开口道，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不安与警惕。

　　杜月白没有理会她，只是叉着腰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的脸由病态的苍白变成气愤的红色。

　　“出……出去！”柳梦梅再也忍不住了，有些激动的叫嚷起来。

　　“柳姑娘。”孙道韫的适时出现让柳梦梅又恢复了柔弱的样子。

　　“昨夜，柳姑娘睡得可好？”孙道韫带着浅浅的文雅的笑对柳梦梅说道，栾玲低着头站在孙道韫身后没有言语。

　　“我……”柳梦梅的脸似乎又白了一分，“谢孙公子关心，昨夜睡得还算安好。”

　　孙道韫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窗框上的铃铛随之“当当”响了起来。他转过身似是无意的问道：“昨夜可是下雨了？”

　　“这……我不知道，也许吧！”柳梦梅的话语里有些焦躁的情绪。

　　孙道韫继续在房间里随意的走着，他走到书桌前翻动了两下，说：“柳姑娘的书湿了。”

　　柳梦梅愣了一下，迷惑的眼神透露了她的不解。

　　“秦姑娘屋里的书……也湿了。”

　　很快的，柳梦梅的脸瞬间苍白起来，双手无意识的胡乱摆着。

　　“呦呦……柳姑娘这是怎么了？”杜月白把脸凑到了柳梦梅面前，轻声说道，“莫不是心虚了。”

　　“雨夜，两间同样开过窗户的上下相对的房子，一早在楼上房间发现的秦姑娘的尸体，柳姑娘有兴趣给我们讲个故事吗？”孙道韫依旧是一脸无害的笑，言语中却透着鉴定与不可取代的严厉。

　　柳梦梅胡乱摆着手向床头移去，然后渐渐静了下来，有些零乱的发髻垂了下来，苍白的笑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细碎的嗤嗤的笑声在隐约中传来。

　　“昨夜的雨很大，大家夜间无事，都早早的休息了。”孙道韫幽幽的声音在屋里飘荡，伴着柳梦梅带着张狂却又隐忍着的笑，格外令人惊心。

　　“柳姑娘却怀着心思久久不能入睡，夜深时，起身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