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阳春白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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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澜言尽于此，捧着脸不愿再说下去，而这句话，已经足以证实林汐的猜测。
林汐上鸣沙山等的就是这句话，自然要追问明白。他眼皮一抬，盯着呼延澜的眼睛问，“那些人，是不是滇楚王的人？”
在慕容守告诉他程瑀利用滇州势力时，他就想到了滇楚王。最近有些传闻，说滇楚王的儿子继袭王位后就再无人见过他，只发政令不见外人，想必定有古怪。
“滇楚王？”呼延澜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来找我的人功夫奇异，不像中原人，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像滇州来的。”
林汐紧了紧眉头，“你答应他们了？”
“本来是没答应的，不过沈大人让我装作答应他们。”
“沈大人？”林汐撑着额角想了一阵，大致理清了事情的脉络。程瑀不知用什么手段掌握了滇州一部分势力，派人到秦州来找慕容守，游说不成便将算盘打到了呼延澜等马匪身上，看样子是想联合北燕各部，作为威胁中原的一支力量，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目的，昭然若揭。夺嫡。
程瑀为了夺嫡竟不惜重燃北燕和汉人的战火，这步棋太险，太险，就算功成，也终将脚踏无数鲜血。
林汐不懂，权力到底有多重要，值得以万万忠魂舍命夺回的大好河山做赌注。
想起呼延澜所说商队遭劫的事，林汐问道：“你既然在沈大人的安排下故作顺从滇州，为何走咱们商路的商队会遭劫，难道另几路马匪没有顺从滇州？”
“都从了滇州。”呼延澜叹了口气，颓然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盯着咱们的商路，想不明白。”
“多半滇州那边也不是完全信任你。”
“你信我么？你相信我是真的不再做马匪，为沈大人做事么？”
“我愿意信你。不过如果真有一天你要跟随滇州将屠刀指向中原，我就算拼了命不要也一定会杀了你。”林汐说完，眼中的凌厉渐渐转化为温和，对呼延澜柔声道：“你也珍视你的族人，必能理解我的话。”
“我能理解。”呼延澜淡淡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
“那日慕容守突然要走，是不是知道了你……”
“他以为我答应了滇州。”呼延澜高引酒囊，吞下一大口酒，呛了两口又笑起来，“你别跟他说，我不想和他再有多余的关系了。”
林汐拿过她的酒囊，放在一旁道：“弱者才以酒浇愁，别喝了。”
呼延澜眯着眼，醉醺醺地问，“以什么？”
林汐哈哈一笑，拉起呼延澜加入到身后跳着舞的人群中。
第二天，林汐才知道那首歌叫做家乡的河，是北燕人表达对家乡的热爱和眷恋的曲子。也许对于呼延澜来说，对家乡和族人的爱超过了她自己的感情。
日跌之前，林汐回到了秦州城。
暂且无事，他信马在街上逛了逛，最后带着小茗进了家酒馆。
那酒馆并不似旁的酒馆那般喧闹，从街面上过就能听见其间的琴音悠悠扬扬地转着。林汐恰巧觉得冷了，决定带着小茗去小酌一杯暖暖身子。
跑堂的赶上来，一看是林汐，低声道：“是林大人，里面请。”
酒馆中每桌之间隔了半人高的隔断，林汐被引着走到酒馆东侧的座位，落座前四下一看，远处一个烟青身影撞入眼帘。
怎么是他？不在城郊赶工，居然跑到城中来喝酒。
看他端着酒壶往嘴里灌酒，林汐第一反应便是他专爱吃喝玩乐的纨绔性子一如从前，可他独自一人喝得七倒八歪，怎么看怎么萧瑟苍凉。
回过神来，林汐撩袍落座，叫小二取两套碗筷，温一壶柳林酒，又点了一盘腊牛肉，一盘水磨丝和一盘卤油豆腐做下酒菜。
水磨丝是用猪耳朵切丝加作料拌的，从前林汐一口不沾。
小茗摆好碗筷，为他斟一杯酒，问道：“少爷什么时候也吃猪耳朵了？不嫌味道怪么？”
林汐咽下一口水磨丝，又品了口酒道：“人的口味总有变的时候。”
小茗跟着点头如捣蒜。别说这道水磨丝了，林汐以往根本不会坐进这种小酒馆吃一口菜，就连家中手艺最合他口味的吴嫂也总被他挑毛病，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已经很久没听过他抱怨吃食不好了。
“哎呀，这牛肉好吃，少爷快尝一口。”
林汐夹起一片腊牛肉，道：“嗯，确实好吃。”
主仆二人正吃得舒心，一曲小胡笳悠然传来。琴确实弹得好，只是太过悲戚，听得人憋闷。林汐抬头去寻，也不知那弹琴人在哪里，只望见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江晚青。
一个身穿府衙官服的人自相邻隔间起身，劝道：“江大人，小的送你回府衙吧。”
江晚青拍开来人的手，迷迷糊糊地喊道：“我不回去！我不想回金陵！”
听见西侧的声响，众人纷纷望去。小茗跟着看过去，惊道：“是江少爷！咦，怎么喝成这样了？”
林汐招手叫来跑堂，“小二，可否帮我把琴搬来？”
跑堂的本想拒绝，一凑近看是林汐，一口应了下来，不多时便将琴搬了来。
琴并不是什么好琴，琴面用的是极一般的桐木，不过用得很旧。
林汐将琴横在膝上，手指轻拢，俨然一曲阳春白雪。若说方才的那曲小胡笳就像沉寂的冬日，表达的是离家之人的悲怆之情，那这曲阳春白雪则像春日雪化、万物复苏、泉水叮咚，表达的是欢愉灵动、生机盎然之感。
一曲弹完，林汐将琴还给小二，温言道：“今日天好，可否让琴师多弹几首醉渔唱晚、酒狂这些欢快的曲子，小胡笳听着太憋闷了。”
“欸！好。”
跑堂正要转身，林汐案然叫住他，问道：“江大人方才说回金陵，怎么回事？”
“大人刚从山上下来还不知道吧，江大人要被调回金陵了，好像不愿意回去呢，来我们这儿喝了两晚上酒了。昨天就是被抬回去的，今天估摸着也得如此。”
林汐轻轻地哦了一声，拉了半天尾音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阳春白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