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来的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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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早就等在那儿了，说是马车，也不精准；车厢是电影中常有的形状，四四方方地，顶部支起一顶帐篷，拉车的动物很不常见——一种像马又像龙，颈椎突出，肩胛骨处生了一对翅膀的生物。这兼具黑马身子，恶龙头颅和蝙蝠翅膀的玩意不像善类，它们的皮肤下面就是骨头，眼睛和尸体一样苍白。
凯瑟琳一行和哈利等人汇合，趁着换车当儿闲聊。
“看！马车自己在动！”金妮突然说道。
“这没什么，”罗恩满不在乎地讲，“一年级新生都是从黑湖来的，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凯瑟琳连忙扯开话题，免得金妮尴尬。
罗恩要是知道车子有东西拉，表情得非常有趣。
夜骐，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传说会给人带来不幸。正巧，按照巫师的传说，黑狗也是噩兆。凯瑟琳偷偷瞟了那群夜骐好几眼，她越看便越发觉这些可怕的动物和她丢了的狗极其地相似。她的狗也这么瘦，也这么大，也是通体漆黑。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那条狗死在街道角落，眼睛翻白后被雨水浸泡膨大，就和夜骐一模一样了。
她不喜生事，也不愿被同情，为防止被看出不对头赶忙抽回视线，不料不经意间和一位衣裳破旧的中年人四目相对，那人之前明显也盯着夜骐瞧哩。中年人和她的眼光胶着了会儿，两人极为尴尬地相视一笑，齐齐移开眼。据哈利介绍，他叫莱姆斯卢平，是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卢平教授可以看见夜骐再正常不过。他大约三十出头，穿边缘发白打补丁的破烂袍子，棕发里藏了银丝。她心下忖度，这位新来的教授必定长年潦倒，无论精神还是物质。算下来，这位先生的青少年时代，也许就是当他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巫师界政治的动荡。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也知道在神秘人掌权的年代死人是家常便饭。
哈利看上去很喜欢这位新来的老师，而和她同学院的马尔福小少爷正在用他的高谈阔论表示对卢平教授的鄙视，只为了他一身破袍子。凯瑟琳对他没有憎恶，也没特殊的好感。她向来不挑老师。她愿意扮演一个好学聪慧的后生，如果老师实在水平差又招人厌，比如洛哈特，她也不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位老师准看出了什么，要是他点出来，或者在教师们集会的时候随口说了些乱七八糟的，她自然免不得被嘘寒问暖一番，也太够人受了。万一这位卢平教授是个好事者呢？很好，刚开学最时兴的流言的主角就是她了。
被自己瞎想的糟糕境况搔得心底痒痒，于是她又偷偷从头到脚地讲卢平教授打量一遍。之前在哈利介绍的时候，她就观察过了。
就短短几分钟的接触来看这位教授很有教养。他声线温润，脸上的表情也和春风一样和煦，性情似乎极为温和，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一般。他虽穷困，但习惯良好。他打扮像个流浪汉，手却干干净净，十个指头的指甲里没有一点泥，衣服极干净。斯内普先生的指甲倒是一直很脏。不过袍子上的补丁真难看，针脚也粗糙极了，和衣服颜色不搭。她肯定了，这位先生是个单身汉，很可能从小很少接触过女性，没有姐妹，要么母亲早逝，要么和母亲不和睦。如果把这位先生的袍子给她，一个简单的家务魔法就能够把针脚缝好些。这么整洁的人不该不懂这些常识，除非他一直缺少某方面的教育。他的口袋边缘有巧克力污渍，对了，刚刚哈利还说这位老师给过他巧克力呢。一般人谁会随身携带那么大一块巧克力？这位教授应该有备而来。巧克力可以缓解摄魂怪带来的精神伤害，既然那些可怕的东西进入了霍格沃茨特快，学校不可能没有收到通知，卢平先生提前知道信息也全在情理之中了。他也许还被邓布利多校长委托了照顾列车上的学生的任务，谁会放心这样一群怪物接触未成年的孩子？除了魔法部的禄蠹？出于哈利的缘故，她和校长打过交道，那位老先生是个绝顶的精明人。连她也不相信魔法部，老先生更不会了。说来惭愧，她虽致力于帮助惹祸的格兰芬多三人组向教授求助，每到最后关头总会被稀里糊涂地扯进去。然后学校的老师啊，或者校长的凤凰啊，不知怎么地就出来救场了，一切都和被安排好了一样。要是老校长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她才奇怪呢。火车上没有其他的老师，卢平先生必定是被嘱托的那一个。邓布利多教授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一位刚来的教师，他和卢平教授有私交。考虑到卢平先生的落魄，在他的工作中不大有机会接触到邓布利多先生这样的人物，因此最大的可能是，这位先生曾经是位非常优秀的学生，也许担任过级长，或者男学生会主席。不过这位先生如果当真如此优秀，却又如此落魄，背后应该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如果这位先生仅仅是个优秀的学生，邓布利多凭什么对他如此信任？
凯瑟琳发现这位先生真是位神秘人物，她能够从他的身上看到千万条线索，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谜团的线头。
这样的敏感实在有些可怕。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对比她年长二十岁以上的男巫有天然的敌意。她自以为是警惕。按照她的分析，她那所谓的父亲没准在她九岁那年的那次失手后一直潜伏在暗中窥视。斯内普先生过去不怎么干净，外加她们一家的惨剧，魔法部对蜘蛛尾巷的监控相对严密。她的住宅周围设有针对恶咒的警戒，当年办案的敖罗留下来的。这导致假期里她如果想练习黑魔法必须上斯内普先生家，他给自己的家下了屏蔽咒。换成她，一定会选择在蜘蛛尾巷之外的场所动手。那么那个男人装出一副温和面孔故意出现在她身边的概率是极大的。
但凡符合条件的人，她要调查得清清楚楚才安心。
大脑飞速运转，她的脸上烧起了红晕。本是夏季，大家衣着都轻薄，不料摄魂怪一来被冻得半死，现在又热，身上出了汗。她来了月事，哪里受得了？不到一时半会，就觉得下腹胀痛，忽然疼得像刀搅，一下下刮着她肚肠。
冷汗直冒，她忍着痛要上车，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道：
“你怎么了？凯瑟琳？”
是赫敏。
“没什么，”凯瑟琳摆摆手，“只怕是刚刚摄魂怪的缘故。”
周围的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可是你刚刚还好好的！”罗恩瞪着眼睛说，“你的反射弧这么长？”
凯瑟琳：“……”
罗恩吵嘴天赋绝佳。
“好了，把她交给我吧，”卢平先生突然走上前来，示意赫敏把她扶上马车，然后他也跟着坐了下来，再顺手掰了块巧克力给她。“相信我，巧克力可以对抗摄魂怪。”
凯瑟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害怕。万一巧克力里下了东西呢？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是万一呢？
她只得脸红道：“不，谢谢，我想我不是因为摄魂怪。我只是——“”
她暗示性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身边两个女孩会意，满脸了然。
“亲爱的，会好的。”
赫敏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凯瑟琳不情愿极了，可是无力反抗。
“也吃了巧克力吧，吃下没准会好些。”金妮说。
凯瑟琳有气无力地问道：“里面有花生吗？”
“这个，我不清楚。”卢平先生翻了翻配料表，“上面没写。”
“那谢谢您，我最近有点对坚果过敏。”凯瑟琳气若游丝地说。
卢平先生把巧克力收了回去。
下车后，她拒绝了卢平先生送她去医疗翼的好意，强忍着坐到斯莱特林的长桌上。
“欢迎，欢迎来到新学年……”
邓布利多站在厚重的教师长桌后边给学生讲话，他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曾经打败本世纪臭名昭著的黑巫师格林德沃。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白胡子和头发一样长，前边的垂到腰腹，后边的就束起来，直达后腰。
凯瑟琳无精打采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斯莱特林长桌上不少学生表现得和她一样心不在焉，校长先生在这个学院不受欢迎。她么，恰恰相反，她挺喜欢这位老先生的，就是自己实在不舒服。摄魂怪带来的冰冷还留在她的胃里，那股寒意沿着血液循环渐渐浸润到全身。她全凭意志支撑自己，就是听见邓布利多校长宣布摄魂怪将入驻霍格沃茨也没什么反应了。
斯莱特林人少房间多，女生尤其少，都是单人宿舍，她才得以毫无形象地一头撞进寝室。地窖一如既往地阴暗潮湿，让她痛苦加剧。她有点后悔了，也许留在医疗翼才是正确选择，那里好歹不冷。她平日里都是自己施咒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今天她没有力气了。
身体状况欠佳的人连心灵也格外脆弱，已经消逝多年的情绪和渴望渐渐抬头。想被抚摸，想被拥抱，想被拍头。
这些欲望让她羞耻。
“该死！”
她一拳打在墙壁上。
凯瑟琳晕了过去。
她梦到有东西压在她身上，就压在她的小腹，温和柔软的一团。她的狗。她想摸摸它。正待伸出手，那狗突然变得和冰一样冷。她看见狗的眼睛和夜骐一样。
她的狗！
她在梦里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新来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