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58、转折

　　“美人兄前来何事？”萧放拎了一个点心在嘴里，大大咧咧给顾倾城倒了杯茶。
　　顾倾城深深看了萧放两眼，展颜一笑：“萧兄，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苏老前辈所托之事，我们是否应该尽快告知？”
　　萧放笑了笑：“这出戏，实在是让美人兄见笑了。”
　　顾倾城聪明如斯，在看到密室中段放二字时，想必已然得知真相。不过那密室满屋武功，不知道他是否也尽数记下。我记得有些人是有过目不忘本事的，以前景轩览书极快，且看一遍之后，再无需翻阅，就是这样一类人。不过似乎萧放对密室武功这事也没怎么提，我也懒得想。
　　只见顾倾城笑了笑，却只是道：“这世间阴差阳错之事颇多，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萧兄依旧有慈母等待，也算幸事。”
　　萧放自嘲的笑了两声，有些子慨叹：“美人兄安慰的好，确实，母亲尚在人世这种事，小的时候也是幻想过很多次。想来美人兄父母双全，没受过这种苦，不过到头来居然是这么个真相，我也不知道该是笑还是哭了。”
　　顾倾城苦笑摇摇头：“我从小也是憧憬父慈母爱，怎奈……”话说到一半生生截住，只是微笑看过来，绝口不再提，只是转了话头：“萧兄和青衣准备何时去拜访苏老前辈？”
　　萧放笑了笑，挑眉反倒看着顾倾城：“美人儿兄你说什么时候去好？”
　　顾倾城明显多了一丝戒备，只是容色如常：“萧兄乱世事务繁杂，自然萧兄自己定夺。”
　　萧放有一搭没一搭坐在椅子上，懒懒道：“我洛阳繁华，不如留美人兄多玩乐几天？吃的喝的玩的，都算在我账上，怎么样？很赚吧？”
　　顾倾城没有立即答话，蹙眉思索片刻，笑道：“洛阳自古繁华，顾某早已领略盛世光景，此番青衣安然归来，萧兄虎口脱险，在下已无什么牵挂。待到给苏老前辈了结此事，便辞去了。”
　　萧放不置可否，只是突然问了一句：“据说美人兄平时喜欢逛玄音坊？”
　　玄音坊，我心中一动。和顾倾城初次相遇那抹断弦一直萦绕在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人郁结，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顾倾城不动声色：“哦，在下喜欢抚琴，初来洛阳时，琴断了一弦，当时还是问的青衣姑娘，才知道玄音坊可以修缮，所以后面便时时出入。”
　　“美人儿兄真是情趣高雅，像我这种糙人，也就逛个酒馆，图个热闹，想商量个事儿也不方便，还是琴坊好，哈哈哈。”
　　顾倾城淡淡回答：“弹琴之地，不过纵情弹奏，聊遣情怀，也没什么事好商量。”
　　萧放意味深长：“可商量的事，那可是多的很。”
　　顾倾城微一颔首：“萧兄想多了。”
　　萧放笑了笑：“不多不多，美人兄一向神出鬼没，智慧超群，只嫌想的太少。”
　　顾倾城笑的有些冷：“所以萧兄的意思是？”
　　萧放并没回答，只是懒懒起身，走过去拍拍顾倾城的肩膀：“美人兄，你说，如果有一匹饿狼和一匹猛虎，你是选择独对饿狼呢？还是纵虎归山呢？”
　　顾倾城抬头对上他的眸子，神态闲然：“猛虎虽恶，有王者之风，饿狼嗜血，阴险狡诈，若我来选，我宁愿与猛虎为敌，至少磊落坦荡。”
　　“呵，”萧放突然笑眯眯的看了顾倾城一眼：“美人兄，洛阳桃花正盛，不留下喝几杯桃花酒太为可惜，这几天千万别不辞而去，等我去秋林渡把事办完了，回来请你喝酒，不醉不归。就这么说定了。”
　　话刚说完，萧放一把拉着我就出了房门。我满腔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人裹怀里带着走了挺远。我心里面觉得有什么不对，挣扎了两下从人怀里走出来：“萧放。”
　　萧放笑了笑看着我。
　　当他笑的不像个流氓的时候，我反而很忧心，这说明有些东西无法更改。
　　“你和孟卿讲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萧放打哈哈：“啊，那个啊，闲陌。胨群染贫嗪茫憧此堑ケ⌒∩戆澹备径既⒉坏健！
　　“那饿狼猛虎什么意思？”我紧追不舍。
　　“讨论一下寓言故事，学习一下文化知识。”萧放一脸正经严肃的回答。
　　我立刻白了一眼过去：“你一向以文盲为荣，我才不信。”
　　“咳咳，阿青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我这么一个风华正茂正直上进好男儿，怎么就以文盲为荣了？我不过就是向美人兄学习了一下什么纵虎归山啊与虎谋皮啊虎落平阳啊这什么什么的典故，你难道不该鼓励一下？”萧放开始唉声叹气的演戏。
　　见他开始胡扯，我知道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是不肯说的，于是换了个话题：“萧放，回去见苏婆婆为什么不带上孟卿？”
　　“病秧子连日奔波，我是为他好，让他在洛阳美酒美女的陪着，多活几天，你没看他这阵子都偷偷咳血？”
　　我心里头一阵担心：“是啊，他最近身子似乎越来越弱了。”
　　“所以嘛！”萧放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理直气壮的说：“让他在洛阳好好休养，我又不收他的饭钱，多好。”
　　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我明显的感觉到顾倾城最后的脸色很不对，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最后我明明看到他的眼眸中有半分隐约的怒气：“不对。”我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看过去：“萧放，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萧放语气懒懒散散吊儿郎当：“啊？我请他喝酒啊？有什么不对？”
　　“玄音坊是怎么回事？”继续问。
　　“哦，那个啊，美人兄在洛阳的老巢。”萧放回答的漫不经心。
　　老巢这种说法，一听就是乱臣贼子有不仁之心的人，或者是土匪山贼聚集处。我看着萧放，一时间哭笑不得：“不就是个修琴卖琴的地方么？说是人家老巢这么过分。”
　　萧放冷笑了一声：“这个玄音坊，可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他转过头来用着无比认真的神情看着我：“阿青，这次顾倾城的事情，你绝不能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