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纠结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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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万俟珏的评价一样，万俟言也把自己的家事划分到狗血一栏。所以他偶尔也希望这事更狗血点，比如父亲遇上意外身亡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他，然后心有不甘的哥哥阴险地设计了一系列的圈套来害他。
不过母亲逝去之后接触了万俟珏他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点误区的。
继母的确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但万俟珏并不是想象中只会嫉妒的样子。
因为他发现不管父亲是多么偏爱他，不管继母如何在他身上发泄，甚至他曾经还很幼稚地打碎他最喜欢的一个杯子，哥哥都没有任何一点常的表现。
就比如万俟言在继母背着父亲的一次毒打后，他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哥哥轻轻将他扶起来，脸色如常的叫他准备一下就去昨天父亲决定好让他们一起的那个游乐园。
再或者就是有一次他撕掉了唯一一张被父亲保存在钱包里母亲的照片，却用了早编好的理由陷害给了哥哥。那次爆怒的父亲二话不说就给了哥哥一巴掌，直接把他赶出家门。
这个严重的结果是万俟言没想到的，他本来只打算让父亲把哥哥骂得狗血淋头而已。但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因为这样对他也并不坏。
之后哥哥被继母找回了家，不清楚到底遇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身体状况惨不忍睹。
等到恢复一些后，哥哥还是向平时继续陪他聊天帮他补习烂得一塌糊涂的英语，即使知道这件事全是他的错，却一个字也没有提。连个憎恨的眼神也没有。
这让万俟言在惊讶的同时又感到很无聊。可哥哥就那个样子，即便他再怎么变本加厉，哥哥从来都不会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
但是万俟言从不会认为那是哥哥心存了愧疚。
因为哥哥从不背着他破坏他的任何东西，却是当面扯烂了母亲留给他的手链。然后在地上一颗颗滚动的珠子“哗啦”的声音里表情诚恳地邀请他去新开张的西餐店吃饭。
或许这就是属于哥哥的方式的报复吧。
那个时候万俟言仿佛看到母亲的脸就和那些珠子一样全碎掉了。
不是说三年一个代沟吗？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他看上去又瘦又小，但明明哥哥也不过大他两岁多半而已，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理解哥哥的做为呢？
为什么哥哥会那么大度地对待多次把他弄得难堪的弟弟呢？
为什么哥哥在弟弟受伤的时候还只会为某个作业苦恼呢？
为什么哥哥好像把他当成了朋友但又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呢？
为什么呢？
好奇怪啊。
万俟言觉得按照童话的套路这时候应该出现一个自称是“神”的家伙出来搞笑，告诉他所有的原因。
可是这不是童话。所以他连只长翅膀的鸟人都没见到。
但他却看见了幽灵－－当然所谓幽灵只是别人看不到的人。
万俟言第一次看到侠客的时候侠客刚打碎了柜台的玻璃在所有人一脸见鬼的神情里正大光明地拿走了最新的一款手机。
他不知道那些人一脸见鬼的表情是看到坚固的玻璃自己烂开了，接着某个手机就在空气里飘起来，最后像是盖了隐身布就消失了－－这些人怎么会想到其实是有人把它揣在衣兜里。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外貌和异时空一样的打扮无疑成了吸引万俟言。他想也没想就在人群骚乱时追着侠客出去了。
“请……等一等……”他的呼喊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而回头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路人。
看着那个人只向前迈了几步，但万俟言为了跟着他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烈阳正在高照。能把人的皮肤灼伤的空气隐约都有点泛红的橙色。
“……呼……呼”大口大口喘着气，万俟言只有贴在墙上才能保证自己抑制住要跪下的冲动－－腿完全软掉了。
动作粗鲁地抹掉额头上能流成小溪的的汗水，他吞了吞口水，干燥的火燎过的喉咙疼得更加厉害。已无力支撑，他依着用来烤鸡蛋的墙壁滑下去，背上一片烧痛。
我是无聊了才会去追一个连个一面之缘都不完整的人吧？闭着眼睛，万俟言自嘲着，可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沮丧。
他真的很想和那个人说一句话，即使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是没有跟上他呢？为什么你不能再跑快点呢……”
“不是我打击你，就算你的速度真的再快了一点，你还是追不上我的哟~ ”
“你管－－怎么是你？！”望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万俟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呼唤着我啊，我不能辜负为了追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孩子啊~你说对不对？”
“嗯？恩！”
万俟言很喜欢侠客的绿色的瞳孔，青翠的颜色在强光下仿佛透明，他在那里面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这就是他们的初识。
后来万俟言才明白侠客之所以会回应他因为他是当时唯一一个看得见他的人，所以他对此表示很感兴趣。
万俟言对万俟珏隐瞒了这件事。他喜欢拥有秘密的感觉。
这时他十四岁。
哥哥成长得很优秀。这里不仅指外貌还有性格和成绩。
哥哥为人很开朗，自来熟的性子让人不得不去喜欢。他的成绩在学校里总是拔尖的，抽屉里一堆堆的信件有来自女生的，偶尔也夹杂着男生的。非要说缺点，那就是哥哥对玩笑什么的情有独钟，升级说就成了恶作剧了。即使这并不频繁。
但万俟言宁愿相信这次哥哥对灸炎瞳的告白便是一次只是为了好玩的恶作剧。
不时也会思考自己和哥哥相处的事，很久以后，他才感觉但到有个核心的问题。
－－哥哥从来不会让自己迎合别人的态度和表现。
他注意的只有自己。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
他需要的只是自己。
几乎忘了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万俟言只记得那恍然大悟的时候他哭了。
就是那样，情绪还没便膨胀完便“嘭”地爆了，眼泪跟着掉了下来了，没有一点预兆。啪嗒啪嗒的，耳边出现了当年那串珠子在地上滚动发出的冰冷声音的幻听。
他甚至还来不及再想明白原因。
还有这种想法和胡思乱想的区别。
于是万俟言再次开始冥思苦想，这次内容换成了如何左右哥哥的行动和思想。
他还把侠客列入了帮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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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要加油哟，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浪费掉两条生命啊－－毕竟那是两大两条啊！很宝贵的。“万俟言笑望着哥哥皱眉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成功了。
“所以哥哥你快向前走啊，难道两条命你还是嫌少吗？”
“小言……”
“哥哥为什么还不向前呢？也是啊……”对上万俟珏复杂的目光，万俟言的笑容变得更狡黠，“因为哥哥一直就这么自私。对不对？”
“自私？”在口中重复一遍，万俟珏摸着下巴，又看了看坐着的弟弟。然后他眯起细长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股笑意。
那是种宠溺的表情。
万俟言愣了一下，很干脆地撇开头。
至于这边差点能用暗潮涌动来形容的气氛，那边就显得有些不协调了。
“……你……”对上侠客的绿眼睛，阿瞳很不争气地脸红了，“……能不能别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他的眼神在飘忽不定，最后就与一堆像是生锈了的机器对望着。阿瞳才不会承认他是因为觉得被人盯着害羞呢！他只是……好吧那种不华丽的感觉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喂，你看得见这是几吗？”并未直接回答阿瞳的问题－－当然这应该是无视－－侠客突然伸出两个指头，很认真地问道。
“……哈？”
这算啥？把他当成什么？二？还二呢！你说谁二呢！阿瞳脖子一哽，刚才的尴尬感受立刻被他抛到九霄云外，额头上差点爆青筋出来。
“不行吗？那你刚才是怎么打断我和言的谈话呢？难道虽然你看不到但是还有耳朵可以听到？这么神奇的生物好像很少见……”收回手，侠客叹了口气,忧郁地开始了不断的碎碎念，这导致阿瞳一阵恶寒，鸡皮疙瘩哗哗就掉了一地。
大哥，你不觉得你一张娃娃脸非却把自己弄得像怨妇样你真的不会觉得白痴吗？
后来阿瞳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所以干脆地闭上眼睛。
“要不要收藏呢……咦你怎么睡了？”
见阿瞳对他爱理不理，侠客抓着后脑勺无奈了。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第二个可以真正看见他的人。
“干嘛这么别扭，看见你不舒服，我也只是想开个玩笑逗你开心而已。”
“哦？”阿瞳把眼皮抬上去，“逗我开心有什么用？你要真有心怎么不把我脖子上这东西拿开？”他拉了拉铁环，没有任何效果。
“这个……你会让我很为难的。”侠客不好意思地耸肩膀，环顾了四周，途中视线掠过了那边两个还没动静的人，最终又放回阿瞳身上。“因为这里的主人是言，他说不行。”
侠客像是道歉，但他的眼里却带的是明显没有歉意的歉意，绿得很深。
这种眼神……阿瞳呼吸一窒，只感到一阵恶心。他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他讨厌这种眼神，讨厌这种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的眼神，他讨厌侠客的眼神。
阿瞳忽然觉得侠客总是笑着的这种生物才叫神奇。
“放心好了，我已经计算过了，如果哥哥能使出全身的力气话，即使那个金属球再重，哥哥你也绝对可以走到前面。”然后踏到那堆锥子上，让它们穿透你的脚。默默地在心中补上一句，万俟言重新说道。不得不说，当他发现哥哥还真的是没有听从他的话的时候，他的确有些慌张。到万俟言还是强迫着以镇定的姿态对向万俟珏。
他告诉自己，万俟言，为了这一天你已经做了太多，你早就没退路了，你不能再只追着哥哥的背影了，所以你不能输，必须赢一次哥哥！
“看来，小言果然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虽然方法有点过激，但哥哥还是很欣慰。”万俟珏轻摇了摇头，甩开了挡着眼睛了的杂乱紫色刘海，
他在笑，可温柔的眼神像刺一样弄得万俟言仿佛如被无数细镇扎中一样，浑身难受。
“虽然不清楚小言为什么会对哥哥下手，不过之前的那些连环恐怖凶杀案，就是小言你搞的鬼吧？”
“我……”
“让哥哥猜猜，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
“啊！我知道了！”万俟珏的右拳一下敲到左手掌上，“小言是在为这次行动作练习吧？”
万俟珏的笑意更甚了，他就那样站着不懂看着弟弟。他才不会任人摆布，况且他弟弟的弱点，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多疑，好强，脆弱，还有……从小就这样，脸上的表情根本就藏不住他的想法，真的太蠢了。万俟珏抱起双手。
局势,正在对调。
万俟言只觉这里连空气都变成哥哥对他施加的压力。勉强抑制住想要后退的冲动，他狠狠咬紧下唇不作声。
果然，哥哥还是哥哥……他和那些只会吓得大叫的垃圾根本不一样！
“好啦，玩笑也开够了，哥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改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什么啊……我没有玩啊……我明明已经努力了……为什么哥哥还是原来的样子呢……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
各种东西在大脑中乱窜，万俟言使劲抱住他的脑袋，他觉得如果再不抱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致使他的头爆开。
万俟珏冷冷地望着弟弟。
——“帮我！侠客帮我！”
这个从喉咙中冲出来的短促的声音像一个惊雷，把万俟珏和还在对侠客说风凉话的阿瞳都吓了一跳。
接下来，阿瞳只听见侠客一个轻飘飘的“好”字。
而万俟珏则什么也没感受到，他的感官所呈现的，就是在万俟言的话音落下来的一瞬间，燕莱莱猛地下滑，而还来不及反应的阿瞳下意识地踮起脚－－颈子上的锁链已经强行把他拉倒只有踮脚才能接触到地面的程度，否则就和上吊一样悬在半空中了。
这突如其来的拉力又一次让阿瞳感到全身疼得要裂开了。他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到底……”万俟珏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完全不能理解阿瞳怎样被拉上去的。
“现在你看到了吧哥哥？”万俟言压低声音，沉着脸说道，“他们真的会因为你而死。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
“……”阿瞳想自己果然是倒霉透了，莫名其妙就被人利用了。万俟珏是没指望了，等他看得到侠客再说吧。
飞坦那家伙失踪了是不是就是调查这次连环杀人的凶手啊？他能查到这里吗？
一秒后，阿瞳就打碎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飞坦会这么好心吗？不！可！能！
纠结地盯了一眼当隐形帮凶笑得很HIGH的某位。
等等，飞坦？突然，有什么在脑中炸开。
没办法，只能赌一把！
这样想完，阿瞳便朝着侠客大喊：“如果你住手的话，我就告诉你其他和你一样的人！”
“和我一样？”侠客不地仰视着他。
“对，和你一样,只有我能看得见的人。”阿瞳顿了顿，想观察侠客的表情，“他名字叫作飞坦！”
然后，侠客的表情瞬间变得和万俟珏一样很精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纠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