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仰望天堂》雅畈

11、为什么爱她

　　一大早褚殁就接到了电话。
　　……
　　“哥，你赶快回家来……妈又犯病了，快点回来啦，我拿她没办法……”电话里的声音快哭了，又慌又急。
　　“我马上回来——”
　　褚殁来不及给罗芊芊说什么，就急忙出了门。

　　破落的低矮平房，又脏又乱的小路。
　　一个女人赤裸着上身，正站在垃圾堆边乱翻东西玩。一旁的年轻女孩拼命拿衣服护住她，可是几次都被女人大力地扯掉。女孩要把她拉回家，最后却反被她推倒在地。
　　女孩忍不住哭了。

　　褚殁傻眼地站在妈妈眼前，妈妈已经有两个月没犯病了，怎么又……
　　女孩看见褚殁，忍住哭，眼里还满是泪水：“哥——”
　　女孩的声音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回过头看褚殁，忽然欢快地抱住他：“安远，你回来啦……呵呵，你终于回来了！”
　　褚殁回抱住妈妈，眼泪一瞬间就在脸颊上滑了下来：“嗯，我回来了，我们回家去……”
　　女人高兴地随褚殁回了家。围观人群的异样目光完全没有转移女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她就只是全心全意地盯着褚殁，仿佛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给妈妈洗了澡，打了镇定剂。
　　女人终于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她的脸看来是那么憔悴，面容是焦躁的。
　　“妈，我一定会让害你和爸爸的人得到报应的，我一定要把我们家所受的痛苦和耻辱几倍地还给他们，我一定要——”褚殁的声音哽咽了，冰冷的眼泪顺着他托住的女人的手滴了下来。
　　女孩站在门口注视着褚殁：“哥，那个女人是他的女儿吗？我不同意你那样做，她是无辜的……哥，难道非得报仇吗？”
　　褚殁沉默地望着褚菲，眼底却满是坚定。
　　“小菲，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那白夏姐呢，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褚菲也是一脸倔强。
　　“我会处理好的，”褚殁拍拍褚菲的小脑袋，从皮夹里抽出十张一百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有能力给妈妈请个私人看护了，这段时间妈妈你多费心了……”
　　……

　　打了一天褚殁的电话，也是关机，罗芊芊只好自己一个人回爸爸家了。这个家伙，明明约好的，竟然爽约！
　　罗芊芊堵着一口气回了家。
　　大厅里，罗振南正靠在沙发上看公司文件。罗芊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夺过罗振南手里的文件，嘟着嘴嚷：“爸爸！周末在家还许工作的啊？”
　　罗振南只是叹气着摇摇头，微笑：“喏，还不是你那最佳男朋友干的好事……”
　　“褚殁？”
　　“啊，他周末连赶了两天忙出来的企划，心急着就送我这来了……这不，刚好也有个家庭聚会嘛……”罗振南“呵呵”地笑两下，满不在乎地瞅着宝贝女儿越来越“恐怖”的表情。

　　正说着，褚殁从厨房里端过来两盘菜，是罗振南爱吃的“荸荠豆腐羹”和“金盏飞龙”。
　　罗芊芊见他在这里，不禁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褚殁，我找了你一天，原来你早就在这里！你干嘛躲我！”
　　褚殁愕然：“我没有躲你啊，我是去公司赶个CASE……忙忘了……”
　　“那你关机做什么？”
　　“没有啊——”褚殁掏出手机一看，只得尴尬地冲罗芊芊笑笑，“哎呀，你看，没电了……”
　　罗芊芊不乐意地别过脸去。
　　褚殁只得向罗振南求助。
　　罗振南会意地笑笑：“哎，我说芊芊，小褚同志可不是故意的啊……他卖命工作还不是为了早点把你娶回家去……”
　　罗芊芊恼羞成怒：“爸爸！”
　　褚殁走到罗芊芊身边，讨好地讲：“我保证，下次再不敢了……大小姐你饶了我吧……”
　　罗芊芊作势打了褚殁一下。
　　罗振南落得调侃：“还是别理会年轻人打情骂俏的好，我这老人家就安心吃我这好女婿做的好菜咯……”
　　罗芊芊嗔怪着恼了，罗振南却仍旧笑嘻嘻的。宝贝女儿拿宝贝爸爸也是没辙！

　　吃完了饭，罗芊芊陪罗振南在自家后花园里逛。
　　初春花园的空气，温煦柔软。
　　罗芊芊此刻的心也是柔软多情的。她和罗振南坐在蔷薇丛前的石椅上，她注意到爸爸头上又多出了好些白发，有些伤感。她伸手挽住爸爸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上，安静地享受这一美好的时刻。

　　蔷薇淡淡的香味扩散开来——

　　“爸爸，你为什么那么包容褚殁？”罗芊芊呢喃的声音仿似梦话，“你喜欢褚殁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姜焕，对不对？”罗振南的声音这一刻苍老了好多，“芊芊，爸爸其实一直想跟你道歉……是爸爸当初思想太封建，我让你失去了一段感情，所以，我想弥补……芊芊，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罗芊芊禁不住有些哽咽：“爸——，我还以为，你是贪褚殁做的东西好吃呢……”
　　“傻丫头，你就觉得你爸爸那么好吃啊！”罗振南忍俊不禁，“不过，其实你爸爸我……是有点馋嘴哈……”
　　“爸，对不起——”
　　罗芊芊内疚地闭上眼睛，更紧的依偎住罗振南。

　　罗芊芊的独立洋房里，一幅大大的照片挂在她的主卧中。
　　褚殁替罗芊芊盖好被子，看她安然地睡去后，站在罗振南的照片前发呆。一站就是好久。
　　“你喜欢我爸爸吗？”
　　罗芊芊的声音冷不丁在褚殁背后响起。
　　褚殁吓了一跳，想她是在身后，看不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仇恨，才放下心来，调整心情答她：“这就要看他能否同意我早点娶你了……”
　　“想不到你也这么无赖哦！”罗芊芊白了她一眼，语调却是情人间的暧昧。
　　褚殁爬上罗芊芊的床，搂住她，脸贴着她的，耳鬓厮磨，学她的语调：“你现在才知道哦？你装睡，我要怎么找你算帐呢?”
　　罗芊芊亲了他一下，笑嘻嘻地：“我想搬回家去，好不？”
　　褚殁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又点头：“好啊……不过把我也打包回家好不？”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咯——”罗芊芊卖乖地笑。
　　褚殁起身，亲了亲她的脸颊，郑重其事地讲：“我的表现一向很好啊，会努力拿满分的！”
　　罗芊芊微笑地目送他出房门，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姓褚的！你到底还来不来？”在希尔大剧院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小时，罗芊芊终于在电话里发飙了。
　　那边乱哄哄一片杂音，还听得褚殁嘱咐下属的声音，过了半晌才听见他好脾气地哄：“再等一会哈……我这边马上就结束了……音乐会不是刚开始吗？咱们晚半个小时进去吧……”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听筒里只“嘟嘟嘟”的声响。知道一定是她恼了，可是这边刚出的紧急状况，哪能说走就走呢。
　　“啪”的挂了手机，罗芊芊直接就往他办公室去了。
　　他这开发部确实忙得很，人来人往，桌上又是文件又是点心。
　　褚殁正靠着秘书给她指点文件中需要修改的地方，对着电脑一一地指。秘书不时地点点头，表情却不够自然，脸微微有些红，大概是她也察觉到副部长的脸是贴的稍近了些，连呼吸都掠过了她的脸畔。
　　“芊芊！”褚殁一抬头就看见罗芊芊一脸怒容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也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急急地追出去。他一口气跑下九楼，还好截住了她。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马上就过来的么？”褚殁累得气喘吁吁。
　　罗芊芊挣开了他，连看他一眼都懒得，只往外走。
　　褚殁从没见过她这样，急了，一时紧紧圈住她，只想不让她就这样走掉。谁知罗芊芊铁了心，挣不开，索性就朝他手臂上咬了下去。
　　褚殁疼得一下就放开了，因为罗芊芊是背对着他的，只看她一路踩着高跟鞋“铿铿铿”地出去了，是恨不得踩穿了地板的架势。

　　晚上回家，太迟了。小区除了亭廊里还有些光亮，四周静悄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褚殁开了大门，刚开了灯，大厅里沙发上就有了动静。
　　罗芊芊冷着张脸，倚住抱枕，半躺着。
　　褚殁一脸讨好地凑近身，想搂她：“这么晚还在等我哦……亲爱的，对不起……”
　　一身的酒气！罗芊芊一把推开了他，冷声喝：“别碰我！”
　　褚殁没理会罗芊芊的话，摊开手搂住她，嬉皮笑脸地讲：“不是还在为音乐会的事情生气吧？别气了嘛，你看，给你咬的地方还有血印子呢……”
　　罗芊芊一低头，又准备往下咬去。
　　褚殁一看形势不对，赶紧松了手，跳将开去。
　　“嗳，你这是怎么回事？得狂犬病了是吧？”
　　“我就是得狂犬病了！你说怎么办吧？”罗芊芊拿抱枕砸向了褚殁。
　　“大小姐，咱不闹了成不？你明天还有通告，赶紧洗漱了睡觉吧……”褚殁一时也失了耐心，但语气倒也温和。
　　“谁闹了！”罗芊芊脸一扬，那话就顺溜地出了口，“我有正事要谈，我要跟你分手！”
　　又来了！褚殁头痛地按摩两下太阳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这个月已经第七次说这话了，你换点新鲜的行不？”
　　“我是认真的，很认真很认真！你说吧，分手费不是问题……”
　　“罗芊芊！”褚殁一掌拍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你到底有完没完？你想干嘛啊！”
　　“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不想干嘛，就想分手！分手，你懂不懂？”罗芊芊倒是心平气和，占尽了上风。
　　“你想分是吧？没门！”褚殁色厉内荏的大声嚷，“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姓姜的是吧，你省省吧你……就你，还想跟人家那女朋友抢……我呸！我告诉你，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一文不值的唱歌的……”
　　“对，你说的对极了……那又怎样？我爱他，我就是爱他……我也告诉你，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他去！”
　　“啪”的一声！
　　褚殁给了罗芊芊一耳光。
　　看她怔怔地盯着他，那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他又心虚了，踉跄地退后两步，往房间里退，边走边摇头：“分吧……你想分就分吧……”

　　第二天，褚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头疼得厉害，去客厅煮了杯咖啡，瞧见茶几上有张纸条。是罗芊芊留的。
　　上面如是写道：请在我下午回家前，收拾好你的东西出门！
　　褚殁抓过纸条，揉成了一团。
　　这个该死的女人！

　　昨晚没睡好，一上午精力不足，又注意力老不集中，又心情不好，通告频频出状况，只好提前收工回家。
　　唉……这个该死的褚殁……
　　进了家门，他的东西都还在，料想他也没这么快收拾好。不想跟他打照面，罗芊芊回了自己卧室睡觉。
　　刚躺下不一会，褚殁进了罗芊芊的卧室。
　　他手里拎着那张纸条，死皮赖脸的模样：“芊芊，这纸条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罗芊芊有气无力地：“昨晚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
　　“昨晚？我喝醉了……不记得了……昨晚都说什么了？”
　　他一句话噎得罗芊芊什么言语都没了。
　　褚殁又扒住罗芊芊，赔不是：“你昨天那样生气，是吃醋了吧……呵呵我这样英俊潇洒，你以后怕要变醋坛子了……”
　　“谁吃醋了！谁稀吃醋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好，你没吃醋……不生气了嘛……要不，你再咬一口解解气……”褚殁伸出胳膊横在罗芊芊面前。
　　罗芊芊二话没说就一口咬了下去。
　　咬得还真不轻，褚殁疼得直冒冷汗，硬是没哼一声。
　　她眼泪忽然哗啦哗啦就淌了下来：“你混蛋！你欺负人！都是因为你，害我今天被导演当众骂……”
　　褚殁僵在那里，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什么导演啊……我明天找他算帐去……”
　　罗芊芊听闻，一扬脸：“不许去！不关导演的事，是你混蛋！”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早点预测到CASE会出问题……我不该心里极想陪你去音乐会，不舍得推掉，让你干等了半个小时……我不该做完事情，又硬被他们拉去吃庆功宴……”
　　罗芊芊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脸皮真是厚，明明是做检讨，却在给自己找理由……”
　　“是是是，我错了，亲爱的，你都笑了……就原谅我吧！”
　　褚殁大灰狼地贴近小红帽，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