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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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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几日后,恒玄进宫去参加宫里举行的宴会,皇上五十大寿,本朝文武百官包括临近国家派遣而来使者都会前去祝贺。恒玄作为卫国的皇子一大早就进宫里去了。
晚间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细细地编‘同心结’。低着头,寂静的庭院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到恒玄以后就会把它挂在腰间,我的唇角渐渐扬起一丝希翼的笑。
繁琐的花结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东西,我编着编着突然就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我也这么编过,仔细地织着丝绦,憧憬着有一日,能把它亲手系到他的腰间。
……系到,谁的腰间?只这么一想,我就有一瞬间的发愣。接着又摇了摇,低下头继续编着手里的丝绦。
当我第二条正编到一半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是兵器相撞混杂着奔跑的声音。
我的心里一紧,握住才编到一半的同心结就朝门口跑了过去。
管家正在差两个家丁把大门关上,见我跑过来便解释道:“外面有军队路过,惊扰了姑娘。”望着我,面色并无一丝不安。
可有军队路过为什么要关门?我皱着眉,“是什么军队,今日是皇上大寿。”
管家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没有要回去的神色,便道:“是太子领兵攻入了皇宫。”
我大惊,原来刚刚路过的居然是守边太子的军队。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条路与通往宫里的路相反,你说太子领兵去皇宫?那怎么又会路过这里……这里,”我的心里一紧,“这一队人,是去通往三皇子的府上?!”
管家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过多解释的打算,只是命家丁将门掩好就让他们退下,然后他说,“太子与三皇子宿怨已深,不过三皇子此时尚在宫里。太子命人前去三皇子的府上不过就是出一口恶气罢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皇上大寿,太子却趁机逼宫?可是,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突然就想到了落落,落落此时还在三皇子府上,她还怀有了身孕。这一队士兵去三皇子府上的话,那么落落,落落……
我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不顾管家的阻拦就冲了出去。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我一路跑得很快,脸都有些惨白,可是手里还握紧了只编了一半的同心结,手心里不住沁出的冷汗都把它打湿了。
我不知道太子想要做什么,只是想到不能让他伤害到落落,怎么都不能。
只是等我终于赶到三皇子府上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那一队士兵好像是刚刚从三皇子府里走出来,队伍严谨地站好,眼前并没有想象中的屠戮,就连府里也没传出想象中的哭喊尖叫声。
见如此,我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估计是因为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安静得要命,我这么慌慌张张的一跑来立马就被他们给发现了。
此时我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身上直冒冷汗。眼见他们齐刷刷的视线都朝我望过来,我蠕动着脚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想要不就装过路人吧。
可是我的鸵鸟念头立马就被人给打消了,因为我看见一个很英气的男子好像是领队的人正朝我走过来,他望着我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在我挣扎着想要向他解释我是怎么“路过”的,他却喊我,目光变得惊喜,他说,“微微?”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难道又是认识的?我张了张嘴,忽然就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殿下带军去了皇宫,命我前来把落落带走,只是,三皇子看来是早有准备……”
我一急,“那落落呢?”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却是摇了摇头,然后望着我,叹了口气,“殿下这几年四处打探落落姑娘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这次终于查到姑娘被三……”他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拿眼睛望着我,“不过能在此遇见姑娘也是大幸,所以还请姑娘先随我等回去,也好令殿下安心。落落姑娘我等定会设法营救。”
听他如此一说我先是惊讶,然后便是下意识的摇头,手里攥同心结攥得更紧了,“我哪里也不会去。”刚说完我转身就想跑,奈何他一下子便拦到我的面前。
我心里紧张的厉害,望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安,双手缩进衣袖里,蠕动着脚步一点一点往后退。
不是害怕他会对我不利,只是他说要带我走这让我害怕,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恒玄一个人了,我只信他一个,我不想离开他,一点也不想,我死攥着手心里的同心结望着他气都有些喘。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若是在这里我被他带走的话,我将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恒玄了,见不到了啊,可我还没有把同心结送给他。
我的眼里几乎都要滴出泪来,我渴望恒玄能赶过来救我。
他望着我,可是眼神很坚决,他说,“得罪了!”
眼见他挥手击在了我的颈上,那一瞬,我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看,手心一下子松开,同心结飘落到了地上。昏过去的前一刻我在想,把同心结留在这里,不知道恒玄能不能找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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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周身摇晃的厉害,像是一辆马车在路上颠簸着奔跑,而我就坐在里面随着它被一起颠来晃去,难受极了。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看见对面坐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袍子的男子。
我眨了下眼,眼前有些模糊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还真是在一辆马车里啊。
“你醒了?”他问,声音很好听。我先是“嗯”了一声,然后突然就睁大了眼,我伸手揉着眼睛望他,在看清他的脸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的男人居然是,郁川。
他的眼睛浅浅的眯起,望着我,表情漠然还带了丝疏离。
我结结巴巴的张口,“主,主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车里坐起来,眼光扫了一圈,发现这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前面有帘子挡着,看不到外面。我把眼光转回来,望着他等他的回答。
他看着我,只是轻轻勾了下嘴角,“太子逼宫,带军队围住了皇宫,卫国皇上派人先将各国使者遣散出去。”他说,看着我轻轻挑了下眉,“只是当我出宫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刚准备撤离的这一队人马,怕我泄漏消息就一并将我挟持了进来。”
我点头,“他们要带我们去哪?”我问,刚问完立马又发觉自己实在太白痴了,太子的据点在边疆,还能去哪?想到这我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我说,“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马车并不大,见他没吱声我就弯着腰向前移去,只是才走不到两步马车就一个急拐弯,我一时脚步不稳地往前一跌就摔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身体一僵,然后却是一动不动。我觉得尴尬,抬头望他,想向他道歉,可我突然就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虽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我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按着他的腿,想起来,可是触手之处手底一片黏湿湿的,低头一看顿时尖叫一声,直接从他的腿上跌坐了下去。
“你,你受伤了?”我望着他的腿,不知是不是被我刚刚撞了一下的缘故,他白色的衣摆此时都沁出了血色。
“皮肉伤,并无大碍。”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我摇摇头,“给我看看。”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望了过来,盯着我的脸,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我不管他,跑过去拉他的腿,掀开裤脚这才发现他左腿的小腿上被射了一箭,箭射得很深,不过却已被拔了出来。先前估计是已经被他粗略地包扎过,血都快要止住了,不过被我刚刚一撞又扯动了伤口,新伤加旧伤导致血开始忽忽流个不停。
我看着他,有些歉意的咽了口唾沫,想开口道歉,可是他望着我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于是我又硬生生地将要道歉的话给吞了回去。
看着他的伤着急,随手扯下衣裙的下摆重新给他包扎,我只是低着头在他的伤口上一圈一圈绕的很紧。
怕他疼,偷拿眼瞅他,可是见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拿眼睛望着我。
过了会等伤口包扎好了,我吁了口气,坐在地上把手放在衣摆上蹭了蹭,可是突然又想到刚刚只是止了血,根本就没办法消毒。
现在天气有些热,我怕会伤口感染,于是对他说,“等车停下的时候看能不能请个大夫来,”我指着他的腿,“伤口很深,你暂时是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