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坟墓（gl）》封莲

3、 我爱的她

　　我是一年夏天和她相遇的。

　　具体的信息我一样也不记得。只记得大概是一个太阳和天气都很明媚的日子。那种日子和我现在所过着的秋冬季节的天气是完全不同的，我每天抬头看到的天空绝对不是那种黑蒙蒙的仿佛带着污秽一样的天空，而是那种泛着刺眼的白光，太阳和云朵都十分的鲜明。

　　自然不是像是童话里的剧情，那时候遇见的原因太普通不过。因为她是我朋友的朋友，后来我于是便认识了她。

　　她说话和动作都轻而柔，第一次遇见我就觉得她是那种很温柔的人。事实上对于不熟的人她总是表现的异常冷漠，不说话也不理睬。

　　我以前虽然性格有点疯疯癫癫，却也不是那种多么开朗的人。我本来也就觉得自己才是那种内心很冷漠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对她就多少有些特别。我后来想着那也可能算是一种缘分呢。

　　我以前就是那种对朋友比对男朋友更加在意的人。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因为觉得对方确实长得不错，两个人三个月才只一起出去见面了三次，其中两次是踩马路，还有一次我根本记不清，最后连手也没牵过却莫名其妙分手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倒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是夏天认识她的，她和我既不是同一个班上的人，来往自然不多。但是到了在那第二个学期，几乎每天下课以后我都是和她一起走。

　　我记忆中，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总是她稍微有些甜甜的笑，全是些很开心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只读高二，高一分过文理科以后就出现了很多艺术生。她就是学艺术的，但是我那时候从来没问过她是学什么的。

　　我根本记不清楚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只记得每次看见她就觉得很开心，有时候会忍不住想笑。那种感觉就好像更小的时候，在还只是初中阶段，一个女生偷偷喜欢一个男生。

　　大概是叫，害羞。

　　我当然不会害羞。那时候的我每天都玩的很疯，学校长廊上在课间总会发出些又响亮又稀奇古怪的声音。那里面一定有我。

　　却从来没有她。

　　就好像学校里举办各种文艺晚会，总会有人去表演节目，她总是要上台。那里面，却从来没有我。然后我知道了，她学的音乐，不确定主修什么，因为她拉过小提琴，也会钢琴。

　　我以前也曾想过参加那种活动，但那还是初中的时候，只可惜最后鼓起勇气报了名，那一年的晚会居然没有办。

　　高中以后我心觉自己再也没那种胆量，没有任何演唱和舞蹈功底，于是就更丢不起那种人。

　　她在我心里似乎还有更特别的一面。每次想到她就会觉得这个人是那种很优秀的人。和我这种很普通的人完全不一样。但是直到最后，我到底觉得自己并不真的了解她。

　　我只是记得她很优秀。

　　只是记得她笑得时候很好看，很温柔。

　　明明同样是女生，总觉得她身上有很大的魅力。

　　大概就是此类的想法。

　　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很快乐，那也许是我为数不多的美好日子中最令人怀念的一段时光。

　　可是在那之前我承受着对于自己而言最为痛苦的一切。每天深夜的时候我会从床上爬起来，我的房间附带着一个小小的天台，我在深夜的时候会趴在那里看星星。

　　我记得天空是那种蓝到很深邃的颜色，月亮和星星却早就模糊了。

　　后来很多年以后我和一个算得上要好的朋友在她家院子的滑滑梯上看星星。那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抬起手我只能感觉梦想距离自己很远很远，不像是那个时候什么都好像很近很近，好像只要伸手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大多数时间我在后悔自己不能早一点遇见她。

　　当然，我知道有太多东西都是凭借缘分。比如说，我一直挚爱的绘画，我在小的时候总是心心念念想要成为一位伟大的画家，当然，这只是最初的时候所说的傻话。在我心里，只是想着长大以后如果能够一直画着那些自己深爱着的事物便很好了，长大以后却才知道，世界像是一张很大的网，束缚了一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还有足够的时间画画，就好像是我初中时候下定决心长大以后要做一位英语教师，但是很显然，高中以后，一切都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她却不同，她非常的有毅力，非常的优秀，但是对待我这样的人，却总是微笑着。总而言之，她的性格很温柔。虽然我遇见很多长相漂亮或可爱的女孩，但是没有一个真的能做到那么温柔。事实上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我并不是真的太记得她有着怎么样的外貌或者穿着怎么样的衣服。我生命里总是一片空白，又或者被各式各样的人充斥脑海。

　　比如最近。最近我迷上了一位偶像，每天半夜打开电脑和网络上聊得来的人聊过以后，大概是夜深人静再找不到人和我一起虚度光阴了，我于是在百度上一遍一遍搜着他的名字，看他的新闻，看他的微博，刷他的贴吧。

　　我多后悔自己没有早些遇见他，早些喜欢上他。

　　却又常常想着，同他们那种人，像是我这种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将那些看过一遍又一遍的视频反反复复的看过又看。在哔哩哔哩上看着其他人发的弹屏，觉得那种自己喜欢的人被其他同样喜欢他的人所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

　　但是他终究只是我的偶像。就算我再喜欢他，他却似乎代表着一个虚拟的世界。

　　我清楚自己，有一天大概会将他放下。

　　不是因为有一天不再崇拜他了。我是那种很长情的，很难忘记一个自己刻骨铭心爱上的人。

　　只是，我的思想再简单不过。

　　如果让人如此痛苦，还不如就此忘记。

　　那时候我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就想。我和她之间，起初到底是谁喜欢谁更多？

　　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喜欢我，更不可能说她爱我。虽然最后她玩笑嘲弄地和我发过一条类似这种话的短信，但是在那之后的半个月内，她就离开了我所在的城市，甚至是国家。

　　她有很多簇拥者，因为她的外貌出众，比我最好的那位朋友或者是我都要好看很多，而且她的一切条件都符合任何一位男士的要求。

　　她和我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的头发直达耳垂，算不上长，喜欢戴头箍，听说以前的贵族喜欢戴这类东西，学校里很多人传闻她非常的傲慢。我知道她原本不是这座小城市的，后来因为特别的原因才来了这里。在那之后，但凡在相同的时段，她总是有比我多了太多的选择。

　　其实我后来回想，她大概是喜欢我的吧。却再也无法真的确定了。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我知道自己爱上一个人再也无法回头，但是更知道一切可能一无所有，于是我选择就此离开。却又在若干年后依旧无法忘记的自掘坟墓。

　　而她不同。

　　她可以用百分之二十的心思去证明她爱我，却会在我拒绝的刹那转身，从此忘得一干二净。

　　就算她喜欢过我，估计也忘了我。而我和她认识了多少年？

　　大部分时间我们却是两两相望，起初就不曾约定，各自为了轻松而慵懒的过着，回过神来已经都活在了彼此的世界，有着彼此互不相干的交际和生活。

　　我有时候真的很后悔。

　　为什么直到最后彼此连最后一眼却也不看。那时候她要走得时候，我应该去送行，虽然我知道去的时候可能只会更尴尬。

　　但是我应该去的。

　　不论她那时候想不想见我。

　　在最初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织一张网，企图在不知道的哪一天将她俘获。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最初不相干，忽然成为如此要好的朋友，最后却彼此伤害。我是不是其实只是想要她记住我。

　　我是不是只是自掘坟墓。

　　其实我宁可是自己在自掘坟墓。

　　我最近的偶像是一位现在非常有名的钢琴家。他少年的时候已经非常优秀，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名扬世界，他经历过最浮华，最沉淀，但他本身却从来从容淡定。

　　他说，世事纷扰，唯音乐永恒。

　　他的心里只有他的音乐，只有他还只是小学，还只是孩子时候的梦想。

　　在他之前我还有一位偶像，他在我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无数次我在贴吧看着很多前前后后喜欢上他的人，他们的留言和我一样，我能感觉到我们共同的喜欢。我看过他所有的电影，听过他所有的歌，梦想着有一天能去他最后埋葬的地方，和最初他开演唱会的红磡。

　　我想用世界上一切的赞美来书写他，却不足以。

　　我想用世界上一切的完美来诠释他，还不足够。

　　其实他也有并不那么完美的地方，他常常受到舆论的指责，被冠以莫须有或者本来与他人毫无相干的罪过。

　　但是那些都不能掩盖他的光芒。

　　我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第二个人，不会将我对他的崇拜给其他人。但是我最近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而且，他让我觉得他拥有我对他所有的憧憬的，用以赞美的，用以书写的那些全部的全部。

　　我以为于是我又渐渐淡忘他。

　　但是我发现这不代表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爱他。事实上我依旧崇拜着他。

　　只是有些不同。

　　因为他已经不在，我每次想起，只会觉得很爱，很爱，却爱到深沉，爱到痛苦。

　　而他不同，他和我活在一个时代，虽然我错过了他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却还有他的现在。当然，因为我错过了他的年少，每每想起，也是一样，一样痛苦，一样深沉。

　　他们是不同的。却又是相似的。

　　我从不因为他们的不同而对其中一人厌倦。却也未曾因为他们的相似而多爱其中一人一分。

　　但是我对他们的爱和对她又是不一样的。

　　我对她是朋友，却不甘心。

　　我对她是恋人，心却不敢。

　　她以前和我一样喜欢着他们，但是现在我想她可能已经不记得。

　　但听说她还在学习那时候她最爱的古典音乐。她对小提琴的痴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我以为自己和她一样，对于绘画的热爱高于一切。那一年她离开以后去了英国，而我还留在以前的那个二三流的小城市，大约过了一年才决心参加补考，最后才离开那里，却也只是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

　　再后来听说她在英国一所还算有名的学校继续学着她的音乐，还有了一位同时华人的男朋友。

　　那时候我一边挂着自己的学籍，一边游荡在所谓的一二流的大城市，身边的所谓男友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

　　我知道总有一些改变和不变。也许有原因，也许无所谓原因。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很久以前的那一年。

　　但是我记得那天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有了第一个男朋友。

　　她和我是不同的，她虽然被很多人喜欢和追求着，但她说她心里只有自己的梦想。

　　我恰恰相反，我总是告诉别人即使现在我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就好像那时候我和那位后来认识的朋友一起看星星的那天。

　　我告诉她，直到现在，闭上眼，我能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梦想。

　　事实上却相反。

　　我已经不知道我将自己的梦想丢在了什么地方，却总是在深更半夜想起她。

　　那时候明明是我自己推开她。如果算。

　　我知道她不是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的那种人，而我恰恰相反，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所谓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男朋友。

　　我知道自己不轻易投入真心，她却又恰恰相反，那时候她已经大二，和那个男生已经所谓相爱了整整一年。

　　她或许还把我当朋友，或许一直把我当朋友。反而是我，我没有办法放弃她，却也无法接受。

　　后来我喜欢上了一位男歌手的歌，在深更半夜一个人带着耳机听那现代的摇滚音乐。

　　歌词里写着：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

　　多少次狂喜却倍受痛楚

　　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

　　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

　　我该如何存在

　　……（汪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