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9（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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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憎恨那种命运被他人握在手中的感觉。只有手中毫无筹码的人，才会被人拿捏在手中，充当棋子随意指使。
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那种应该被人任意摆弄的人。
只要他们有所图谋，我自然就有所筹码。
唐文儒停下手上的动作：“廖婷婷的话我还能理解，你确定陈庚也会受到牵制？”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继续伺候本大爷：“那么，如果你处于陈庚的位置，你会怎么考虑？”
唐文儒淡淡地：“如果我是陈庚，我会选择每隔五天在你身上留下一个伤口，或者切除掉你的四肢后，将你囚禁在一个地方，排除你自杀的条件，只有给予我想要的东西才会给你止痛药。”
真是毛骨悚然的答复。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能不这么狠不？”
唐文儒用手指轻轻地揉搓着我的脚趾头：“陈庚就是能这么狠。”
我把脚踩在他大腿上：“所以曹E是这样被砍掉一只手的？”
——被关在一个墙壁和地板都铺满软垫的房间，只留下无毒性的墨水和柔软的纸张，假如不在神智被疼痛夺走前，写下对方想要的信息，那么这一天的止痛药的份额就没有了。绝食也是毫无意义的，自然会有人来按住四肢，往血管里打入营养液。
——或者是四肢被手铐固定在墙壁上，或者是被禁锢在水牢里，只要让我连寻死的机会也没有就可以了。每隔五天就派人来在身体上留下不致命的伤口，如果想要片刻的歇息时间，则必须用干哑的喉咙说出那些资料。
如果要做的话，那么陈庚至少做到这个程度吧。
我托着腮：“即使陈庚能做到这个程度，但曹E还是逃脱了，并且他还竭力为下一个曹恒留下了可以传递情报的唐文儒，而且陈庚也没有完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否则他完全可以按照原本设定好的陷阱，再折磨我一次，而不是宁愿牺牲我的有用性也任由那些疯子来挑衅我、激起我的警惕性。”
唐文儒低下头：“可是曹E最后还是死了。”
我懒得直起身，于是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按在他脑袋上。他的短发意料之外的硬，倒是跟他的性格一样，看似温驯，实际上非常固执。我顺势将他往下压，这张旧沙发要躺两个成年男人就实在太挤了，为了不挤压到我的伤口，唐文儒只得用手支撑住身体，半伏在我身上。我将他的头按到眼前，强逼他对上我的眼睛：“按你的经验，你觉得我怕死吗？”
唐文儒脸上有点红，但还是认真地看着我说：“怕。”
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小子无论是什么表情都这么好看。小麦色的皮肤，鼻梁高挺得不像亚洲人，眼角上翘的弧度让人觉得心底痒痒的，特别想去按一下。而且他的气味很清爽，和女人总是带着的化妆品香味不同。
我将手从他的头顶移开，手指顺着他脸部轮廓滑下，最后捏住他的下巴：“我是很怕死，可是我更怕被人欺骗，被人利用，被人玩弄于鼓掌中，如果我的死亡可以量变引起质变的话，那么我可以接受死亡，只要终有一天另一个‘我’可以摆脱这个可笑的循环。”
唐文儒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我可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量变。”
我捏了一下他的脸：“我想曹E也是觉得可以接受的，所以他虽败犹荣。陈庚一定失败了很多次，因此他才会由我躺在这里养伤，而不是不顾一切地将我控制在手里。但陈庚也是成功的，因为即使不能在我身上榨出更多的利益，他也至少可以控制我的死亡时间，我仍然留在欧米伽-0751世界线里，就是他胜利的勋章。”
“综上所述，陈庚必然非常自信。”
“陈庚他自信，所以他确信他能在我将技术完善之后、恢复能力之前，将我再次杀死，所以他不会囚禁我或者再次伤害我，他会营造一个看似交易顺利的环境，让我安心地一点一点地吐出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在我自以为胜利之际再下手杀掉我。”
“刚好，我也非常自信，我自信我一定能通过这个交易拖延时间，然后在他下杀手前逃脱。”
“正因为我们双方都有这种自信，同时还确定对方也会因为有这种自信而疏忽大意，这个赌局才能成立。”
我又捏了一下唐文儒的鼻子：“假如我在这个赌局里输了的话，那么就麻烦你告诉下一个曹恒，这个玩法行不通吧？”
唐文儒默默地坐起来，别过头看着地面：“为什么宁愿拿自己的命来赌，也不愿意用我来赌呢？只要再给我少许时间，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他将一旁的脏纱布匆匆卷起，握在手掌中，像是想收拾一下桌面，又无从下手一般。
看起来很伤心。
我拍了一下他的背：“来，听好，小朋友，我可以拿我的命来赌，但不代表我不珍惜我自己的命，不代表我不怕死，只是我不能拿你的命来赌，懂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我这样对你我就已经不是我了，懂？”
唐文儒握紧拳头低声道：“懂了。”
我说：“就按这个条件去回复她吧，不过不要当面沟通了，反正她一定会接受的。”
唐文儒侧着身收拾着一旁的药瓶：“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看着他线条结实的背部：“从一开始，她的谈判基础就有问题，只是不知道是她一时神志不清说漏了嘴，还是陈庚让她这么说的。一个被刀伤毁容的妙龄女子，如果允许她选择，她会不想恢复自己本来的样貌？更别提她原本就是因为疖痈毁容才卷入这个游戏里吧。如果不是确信我会再一次死亡让她复活，她会说‘等事情结束后就会吞枪自杀’？还是说她认为我愿意妥协，死一次遂她的愿？”我嗤笑，“我心胸可狭窄了，可不是圣诞老人。”
——除非。
我不动声色地扫了唐文儒一眼。
他的表情淡然，与平常无异，一边准备着消炎药的吊瓶，一边默默地听着我的分析，动作有条不紊。
——除非廖婷婷知道，那个和她谈判的人，也是能接受我的再一次死亡的。
我揉了揉眼睛。
不，现在下结论太早了，也许是我考虑错了哪个方面，也许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料到的……
我继续说：“按这个思路分析，那么一定是她上面的人让她这么下套的，这个人也向她保证必然会在我交出技术之后，杀死我让廖婷婷洗白。无论这个人是开空头支票还是说到做到，他也的确料到我一定会上钩，只要我开始研究干细胞移植治愈糖尿病的技术，那么他们就会让我活过这一段时间。假如在这个过程中我受到袭击，即等同于谈判破裂，我不会再交出任何东西，即使最后还是会死，这一次循环谁也没有得逞，大家一起拿零分。”
“所以，应该是在一个月后，彼此见真章吧。”
我伸出手，唐文儒用手掌轻轻托着，动作轻柔地在我手背涂上消毒药水后，快速地将针头穿刺进血管里，几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我盯着药液在输液管调节器内缓慢滴下。
一番长篇大论后，稍微觉得有点唇干口燥，正咂巴了一下嘴巴，唐文儒就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我手边。
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不冷又不热，温度刚刚好。
从我开始分析陈庚一行人开始，唐文儒就变得格外的惜字如金。我也知道他反感我提及这些人，但有些话，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合作能顺利进行，我不得不提。
他实在太贴心、太能干了，甚至到了一个，如果离开了他我会觉得不自在的地步。
但是我终有一日会离开他，即使将来能离开的，不是“我”。
我放下杯子：“小唐，假如这一次的循环我们赢了，那么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唐文儒接过水杯，用指尖探了一下杯身温度，轻声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我看到他的手指都绷紧了。
我说：“如果我这次可以脱险，那么我是不会再回来欧米伽-0753世界线了。无论我是怎么了不起怎么洞测先机，我也只是一个人，你也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万一陈庚他们还有后招，也许就再也扳不回来了。但是，如果我能摆脱他们，绝对是因为你的功劳。我打算由你来与研究人员接触，你将会是欧米伽-0753里干细胞移植技术第一人，无论是金钱还是社会地位都不在话下。”
“但如果你还有其他愿望的话，可以现在告诉我，我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实现它的——作为我的道别礼物。”
只要是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我一直都想和唐文儒开心见诚地合作，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摩擦。
不过，重点是合作。
我是有一点受到他美色的蛊惑，觉得他长得不错，还很会顺着我的意，不是一般的贴心。虽然我不曾考虑过和男人在一起，但如果是唐文儒的话，我觉得可以接受。
但是作为一个理性派，比起爱情或者□□，我会优先考虑我的生存问题。
所以我们两个人还是保持合作关系比较好。
陈庚当初到底将曹E的右手分给了多少个人，实在无从得知，就算我将陈庚杀死，很难保证没有其他人黄雀在后。所以，假如一个月后的博弈胜利，那么我是不会再冒险回到欧米伽-0753了。
也许这个年轻人很喜欢“曹恒”，也许他因为这份感情可以鞍前马后地伺候我周全，但我必定无法给予同等的回应。
如此一来，我又何必去回应唐文儒没有结果的感情。无论他和其他的“曹恒”发生过什么，我也没有那段记忆，那些感情与我无关。
我的旅程是孤独的，我的能力能搬运的，从来只有我自己的身体和记忆，其余的事物，都会留在它们本来处于的世界线里。
这种想法冷酷吗？
但是我认为，在注定不会有将来的情况下，给予他人希望，是更加残忍的行为。
作为补偿，我愿意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19（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