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43、烛阴（五）.裂痕

　　白虎玄武麒麟各站一方，并不准备干涉神族内部之事的样子。
　　“她倒是聪明，竟利用镜能扭曲连接空间的力量，令自身四周空间与虚空连同，在身边形成一个扭曲力场，令此法术轨道弯曲，通过力场回到虚空。”玄武冷哼一声，接着道，“若不破解镜之力，以苍龙本体出战，亦是十分棘手之事。白虎，时空之事，本属你所擅长，若得必要之时，帮上苍龙一把也不枉费我们多年交情。”
　　诀澜两眼只注视着中间的战场，不敢有丝毫分神。
　　“苍龙所养之子，终究成了背叛的利剑。”麒麟出声道，眼中浮现出一丝担忧，“若朱雀多了这一助力，往后对我们来说……”
　　“不必担心，玄武，你精通操控世间万物情绪之物，莫非没有看出……”白虎未化为人形，仍是以原形站立，金色眼眸中透露出冷漠，“苍龙，早有防备——当苍，对苍龙本体挥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败局！”诀澜闻言，竟是双目圆睁，双手握拳，掌心渗血。

　　面对眼前的敌手，北漪战意不减，左手划出圆弧，身后陡然升起如山高的青色巨龙，似从虚空中划空而来，天威赫然，气势更盛。
　　看着那熟悉的龙身，苍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手上却不减攻势，祭出镜笼罩身后四人，双手画圆接成光环，周围空间扭曲更盛，光环从虚空引来天雷紫光，两光交汇，竟如大海之烟波浩瀚，万千星辰似乎都要被淹没在这光之海域中，却见海水升腾化为一条紫金光龙，与青龙一模一样，同样带着天威呼啸而出。
　　主座上苍龙眼眸微闪，似乎记忆中的某些事物被触动，他表情不曾变幻，然而手指却在神座扶手上轻敲。
　　他亲眼看着从一片光海中诞生的神灵。
　　亦将心头那滴血凝入神灵眉心。
　　远古时，随天地而生的规则，是他为众生锁下的镣铐。
　　他在万千星辰虚空之中聆听那神祇的歌声，缥缈无踪，却轻灵入耳，似可洗涤万物。
　　那是……凌驾诸神的所在……
　　也是苍龙的宠儿
　　却不该成为悬在他头上的利刃。

　　“轰！”比雷鸣跟震惊万倍的声音炸开，两龙相撞，力量对冲，神殿几乎全被这两股交劲的巨龙身躯压碎。
　　“你的本源到底是？”北漪不可置信，他使出的青龙乃是主神本源力量，若非神殿位于虚空，连神界也要轰飞大半，与苍的光龙对上，却势均力敌。
　　光龙与青龙同时撤回，盘旋于各自主人身边蓄势待发。
　　苍双手伸展，黑色羽翼自身后白纱中飞扬，巨大的羽翼如小山，扬起的风吹得神殿碎石乱滚。她细眉微展，眼眸转为深沉暗紫色，战甲瞬间覆盖上幽深暗紫，整个人放佛从无限光明中转入黑暗，光龙散发出的光芒映射出她细长的身影，在那阴影中，投下的却不是女性身姿，而是一位没有黑翼的男性剪影。
　　北漪眼眸微缩，他心念一动，与苍龙互通，却并未获得更多信息，只是隐隐的读到苍龙心中沸腾之血。
　　她与神主，除了下属之外，还有什么关系？为何这剪影与苍龙的侧面如此相似？
　　两人同时动手，双龙再度碰撞，相似的法术只带给诸神更大的震撼，而神主依然神色未变，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幕。
　　两人专心操控巨龙，力量僵持许久。
　　“拿下她！”苍龙见两人对持不相上下，渐渐失去耐心。
　　诸神得令，纷纷祭出法术，朝苍砸去，一时之间，之间各种天阶神术展现，伴随各种天威之力，狂风暴雨或烈日炎炎，滔天巨浪与熊熊烈焰，各种神术在苍身边炸开。
　　奇怪的是，苍并唤回笼罩在四神上方的镜作为保护，而是一双黑翼收回，形成巨大的保护罩，硬抗下这些神力。神力交织成一片光芒，让人看不清其中究竟。
　　光芒持续约莫数个时辰后，光龙之力仍与青龙互相牵制，却见光影渐渐消散，一双黑翼无力垂下，只从羽翼的间隙中慢慢露出苍的战甲，战甲紫光黯淡，不复灵动。
　　“苍？”月暮与舞鹤同时出声问道，那黑翼仍包裹着苍，看起来如同巨大的黑茧。
　　“为何不收镜？”舞鹤颤抖道，他看向笼罩在自己头上的古镜，在古镜发出的力场之下，所有攻击他们的法术都被扭转到虚空之中。
　　北漪虽凝神于青龙之上，却仍怀有怀疑。
　　“只怕是，催动此物要分出大量神识，”方从昏迷中醒转仍是虚弱的南方之神秋炼道，“这镜触发空间扭曲规则，不仅会扭曲对方攻击的法术，自己所发出的法术也会被扭转，因此被此镜守护，乃是处于绝对防御，无人能突破这层力场，同样自己也无法发动攻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舞鹤咬牙，怎会有此物……如此说来，只要镜在手，苍什么时候都可独善其身，纵然神主出手，她也未必不能逃脱这神主天罚之力！
　　“她是决定了用自己的命换我们。”月暮一手垂向地面，为自己的无力。
　　“北漪是神主分神，能力尚如此可怕，若神主出手……”舞鹤不仅担心道。

　　“苍，还不罢手？”苍龙声音似天雷在诸神耳边回响，神威压下，却见黑翼颤抖两下，慢慢扬开。
　　“神主不追究他们罪责，苍可束手就擒。”苍的声音不卑不亢，依然清脆。
　　“罪臣怎能与神主讨价还价！”三位神长老同时出手，飞身而起，一同凝聚神力，直接击到苍身上。三位长隐龙殿三神老战斗力本高于四方战神，同时出手，更等同半个北漪之力，这一击下去，饶是苍也有些承受不住。
　　“苍！”舞鹤月暮秋炼同时出声惊呼。
　　“我知你尚未尽全力，诛神剑未出，你在等待什么？”苍龙再道。
　　“诸神剑乃是对罪神使用之剑。”苍抬头，一双眸子明亮而带着深沉的哀伤。
　　“也罢，我亲自了结你。”苍龙手指微弹出一束青色光芒，苍面对这神主之力，僵硬的身体亦无法闪开，光束细小却攻击力极强，瞬息之间贯穿她的心脏，万千雷电之力在光束中炸开，游走全身，让她几乎不能动弹。又一道如山般光球从苍龙指尖发出，耀眼夺目，转瞬就要吞噬苍。
　　“冥雀舞！”清脆声陡然划破虚空，红色身影带着炽烈火焰挡在苍面前，纤细手指轻松抵挡蓄势而来的光球，从指尖接触的一点，红色火焰陡然燃烧，光球崩出裂纹，瞬间扩散开去。
　　“朱雀！”苍看着眼前身着松垮的金纹红袍红发男人，见他一双赤足悬空三寸，浑身朱雀火焰燃烧，整个人都被火焰包围着。

　　“是时候动手了。”一直旁观的玄武传音同伴。
　　“那边的三只，你们准备看到什么时候？”朱雀挑眉，妩媚无比，慵懒中带着妖娆气息。“还是，四只一起出手？”
　　“朱雀，今日你也别想逃。”玄武沉声道。
　　“笑话，万年前你们四只联手也未能击杀我，今日好大的口气，玄武你这爱说冷笑话的性子可见毫无长进。”朱雀恶语道，掩口轻笑，全然不把这四圣兽放在眼中。
　　白虎身形一动，并不言语，化为疾风穿过三圣兽，巨尾横扫带出一阵飓风，集散朱雀护身火焰，攻其不备，利爪直接朝朱雀胸膛划去。
　　朱雀身影微偏躲过致命一击，脸庞被爪末勾出一丝伤痕。
　　抬手抹去脸上血迹，朱雀艳舌添唇，眸子红光闪动，身后陡然升起万千燃烧的朱雀尾羽化为利刃暴雨朝四面八方射去。
　　苍龙挥手，巨形龙鳞化盾当下挡下密集的火焰利刃，眸中寒光顿起，身形瞬间移动至苍身边，尚来不及下杀手，朱雀下一击已经发至，浑厚神力凝聚成巨大利剑，朝苍龙砍下。
　　苍龙不得不放开苍，转而与白虎一起应付朱雀密集的攻击。
　　趁朱雀被两圣兽缠上的瞬息之间，玄武大喝一声，瞬间众人头顶乌云密布，云层旋转成漩涡，飞沙走石均被吸入其中，白麒麟化为原型，蹄下步步生莲，莲旋转为阵，将苍紧紧困缚在阵中，只待玄武引虚空玄雷之力，将苍毙命。
　　“抱歉。”白麒麟低声道，眼中透露无限慈悲，他定定看着苍，表达他的歉意。
　　“！竟敢！”朱雀缠斗中分神看了一眼，发现玄武的绝招“虚空雷引”并非朝自己发动，立即身形变幻意图挡下此招，却见白虎巨尾横扫封了去路，只得道，“速用镜护体！此乃玄武最强绝招，虚空雷暴之威力不下于苍龙亲自施展的浑沌之风，无圣兽之天地淬炼之体，不可硬抗！”
　　苍闻此言，看了身后被镜护住四神一眼，心知此招如不能接下，撤镜后四神亦是个神魂俱灭下场，自己的性命是早就放弃了的，这四神被自己设计，被苍龙迁怒，自己怎可弃他们于不顾。
　　想到此处，苍心中更无所牵挂，身后黑翼再度扬起，虽身体被白麒麟束缚无法动弹但尚可借用镜的力量，在苍龙专心对付朱雀之际……却见此时北漪同时使出“混沌之风”，带着天地宇宙万钧雷霆毁灭之势的法术同时砸向苍。
　　“苍，收镜！”月暮陡然喝道，浑身力量暴涨，月光大作，自他体内放出，竟将这片空间映照成银色。
　　不行！充耳不闻月暮怒喝，苍口中吟唱出古老符咒，音色胜过天籁，声音结成银色圆形图纹，图纹旋转平展开去，蔓延在白莲阵里，与旋转白莲死死纠缠，竟是要冲破白麒麟的束缚。
　　白麒麟怒喝一声，白莲阵再度收缩，玄武的虚空雷暴与北漪的浑沌之风同时击下，瞬间形成恐怖的光球击入地面。
　　瞬间，所有神祇都被恐怖一击所震慑，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否扛下这与主神青龙同等级的魔族长老法术，也不知道被两个有恐怖实力的圣兽同时击中会有多惨烈。
　　只能默默看着，连话也说不出，被他们的战斗级别所震慑。
　　虽然因离得近，被光球吞噬，但有镜保护的四神并未有任何损伤，只是双目被耀眼光芒刺得睁不开，亦无法探知这带着恐怖力量击下的光球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月暮舞鹤秋炼只能静静地，充满焦急的等待。
　　光球落下一霎那，比这力量更恐惧的情绪瞬间缠绕上月暮诀澜心头，他心脏急跳，心中只希望苍足够强能抗下这联手一击，可理智却明明告诉他，苍，抗不下。
　　她……死了吗？
　　这是所有神祇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