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逃脱》千代的爸爸

41、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右转。”老李说。

　　他们就此开始赶路，但这赶路的方式有点奇怪，因为他让肖沥走前面，他自己跟在后面指挥。

　　“是不是跟着红色的箭头走？”

　　虽然光线很暗，但肖沥发现了墙上的标记，他看到恰巧在他们走过的岔道口，都有红色油漆标注起来的歪歪扭扭的箭头。

　　“劝你最好不要。”烟鬼突然靠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里可不止我们两个人知道，谁知道谁会在这里画什么？”

　　他伸手给肖沥手上的电筒转了个方向，果然，在他们刚走过的那个岔道的另一端的尽头，也有类似的红色的标记。

　　“……”

　　“怎么了？”他看到这个中学生似乎愣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不是一个人写的。”肖沥说。

　　“哦，随便你吧。”李烟鬼无所谓，“画这些红箭头的人，我没记错的话……大概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路果然很长，但这隧道里随便什么细微的声音都会变得巨响，习惯了谨小慎微的肖沥选择了闭嘴。

　　等他们在地下走了大概一公里后，背后的人指了指一个岔道——这个岔道就像宿舍的那个一样，连着楼梯——不过这次烟鬼没让肖沥再走前头，他拿过了电筒，走到前面开始带路。

　　这也是个长长的楼梯，但直到他们走上楼梯的最上头，才看到了一个铁门，烟鬼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然后他跟肖沥做了个闭嘴的姿势，率先走了出去。

　　大概是确认了什么后，他退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套护工服，他指了指肖沥，让他在这里换好，然后他把他原本的衣服放在了一旁的楼梯上。

　　“那些学校的护工都认识你，这套衣服只对外人有用，这点你知道吧？”他重新反锁上了门。

　　“这我当然知道。”

　　他们走出来后，阳光刺得肖沥的眼睛有点痛，稍微习惯后，他才发现自己到了一栋完全陌生的建筑，这是一个长长的——看不到尽头走廊。

　　烟鬼没有给他太多的观察时间，他拉着他下了楼，他数了一下，这里好像比宿舍要高，大概六层。当他们到达一楼的时候，烟鬼环顾四周，轻轻打开了一扇通向外面的门，这也是铁门，但这门旧得多。

　　肖沥原本以为门背后会是另一个走廊，但没想到打开后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杂草从生，全是各种废弃的东西，院子正中间是一栋同样六层高的楼房，楼房距离他们出来的地方大概有五十米，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建筑——他发现这是一堵高墙——然后他意识到了，这大概就是卢先生对他说起过的棱堡和城墙。

　　“过来，跟紧我。”烟鬼的表情谨慎了很多。

　　他先带着肖沥极快的绕着建筑走了一圈，然后就打开了大门，把他推了进去。

　　肖沥也有点理解为何他这会儿如此小心——因为他也看到，这建筑虽然如此荒芜，但却没有什么围墙把它围成独立区域，有几个角度，他能看到在很远的地方，那些地方好像有人影走过。

　　“这不是个完全荒废的建筑。”烟鬼朝他解释，“这还在用，是用来存放病例和资料的。”

　　的确如此，建筑内部还算干净整洁，走廊上的垃圾桶显然都还有人更换。

　　“今天……没人？”

　　如果没记错，现在是上班时间吧？肖沥看他反锁了大门。

　　“有啊，我啊，”烟鬼带着他上楼，“我就是这楼的守门人。”

　　准确的说，是这栋楼二十几年来唯一的守门人。这栋楼曾经是这座要塞的医务楼，是这里最早建起来的建筑之一，在老李还是小李，啊……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栋楼就早已存在，卢氏父子倒台，第一任“院长”上任后，他就被指派到这里工作，也就是说从那天起，他就在这栋不大的楼房里寻找那个卢先生拜托他找的房间……

　　……可惜，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却没找到，真讽刺。

　　烟鬼正在感慨，他却发现这个小鬼头似乎正在看他的手。

　　“怎么了？”他也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什么，”肖沥注意到他的手指光滑细致，没有什么老茧，“除了我俩，还有其他人帮忙？”

　　“没有，你想多了，没有。”

　　烟鬼带他进了二楼，二楼最开头的房间就是他的值班室，他跟肖沥说有人要来送资料或者取资料的时候会提前电话联系他，所以如果电话响了，他不准乱接。学校六点开饭，所以他们五点的时候得离开，现在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他催肖沥快一点。

　　“你在看什么？”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肖沥在看他的写字台。

　　“没什么。”这次肖沥没问任何问题，顺从的跟了出来。

　　这小孩儿给人一种不愉快的感觉，老李关门的时候心里想。

　　他们先爬上顶楼，然后从顶楼开始一层一层往下走。其实这栋房子不论是外观还是内部都极其普通，和常见的国内那些修建于七八十年代的老医院楼没有什么区别。烟鬼说资料是从楼上开始逐渐往楼下放的，按时间先后，塞满一个房间，再塞另一个房间，现在一直塞到了二楼，最上面的房间可能还是病历居多，越往后，这里的员工档案越多。他不管整理，也不管编号，有几个专门的员工在负责这种事，二楼的另一侧是他们的办公室，他们也很少来。

　　“他们是外人。”老李介绍到这里的时候加了一句。

　　外人，也就是说，对这里一无所知的人。

　　“你每个房间都打开来看过？”肖沥仔细看着每个地方。

　　“这是当然。”老李把那串钥匙塞给肖沥，“二十年了，我当然每个房间都看过了。”

　　虽然两个人都算不上什么亲切和蔼的人，这第一次接洽更算不上彼此有什么好感，但他们的目的毕竟不是要成什么忘年交，他们有正事要做，在此他们也就算正式开始谈正事。烟鬼继续介绍起他这些年来搜查的情况，肖沥听着他的描述，心里也产生了好奇——毕竟楼房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其中的一个房间呢？

　　“你确定是这栋楼？”肖沥问。

　　“是的，你说的这个情况我考虑过，但这楼不是什么对称性建筑，棱堡的另一侧和这边的构架完全不一样。”这二十年里，老李也想过很多种可能，“而且，最早的时候，我来过，那时候老头子还没躺在病床上，他亲自带我来过。”

　　“那房间呢？你怎么确定自己找到的房间不是以前的房间？”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四楼，来到了编号为44和46的两个房间面前，肖沥先打开了44号房——他看到这里和之前他看过的那些房间没有区别，里面全都是高大的档案柜，从最里面一直摆到门口。

　　“会不会是重新装修过？”肖沥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一直那么肯定，肯定这里不是他要的房间，毕竟房间里的东西是可以挪走的。

　　“不一样。”烟鬼冷冷的说。

　　“？”

　　肖沥没明白他的意思，老李示意他进去，然后把他带到了44和46房间中间的墙面前。这堵墙面前没放档案柜，是空的，烟鬼挪开了墙边的一个消防柜，露出了后面的洞。

　　“这是我挖的洞，44号和46号之间是有一个隔间的，但你看，”他让肖沥看那个洞口，“你看，这里没有。”

　　“那个隔层，谁都不知道，他告诉我那是日本人当年留下的，日本人走后，就只有他和他儿子知道。”

　　“卢先生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告诉别人？”

　　烟鬼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可能，那里可藏着他的秘密，他不可能告诉别人……而且，这两个房间的面积我测了，和以前那个老房间的面积是一样大的，这个隔间可有十个平方呢。”

　　“所以就算是有人发觉了隔间，也并不是简单的敲掉了隔层这么简单？”肖沥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

　　“你数过全楼的房间？没有多，没有少？”肖沥问。

　　“那是当然，老头可是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他不可能记错，而我，我怎么可能数错。”

　　同样的房子，同样的地方，看起来一样，但熟悉的某些细节却变了，当年卢先生充满自信的告诉了他打开隔间的机关，但老头没想到，不只机关不见了，就连隔间也凭空消失。这几十年里，小李变成了老李，烟也抽掉了许多许多，但却完全没有头绪。

　　“隔间里有什么？”

　　肖沥问。

　　“我也不知道，老头大概也不知道，他儿子，我们叫他小院长，他只告诉我，如果小院长有什么秘密要藏，一定会藏在这里……当然，老头还对我说，他说如果你有什么东西是想要的，那么那些东西也会藏在那里。”

　　“……”

　　肖沥还想了解更多，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了，烟鬼关上了大楼的灯，带他回到了那个棱堡下的密道里，督促他换回了学生的灰色’囚服’。

　　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地下那根长长的隧道，当烟鬼把他送到他们之前相见的那个岔道口时，他停住了：“你不能每天来，你能来的时候，我会在晚饭的时候暗示你，不要在任何情况下给我留纸条，留任何东西，也不要托任何人给我带口信。”说到这里时，他故意用电筒照着自己的脸，把自己搞得很恐怖的样子，“在这里，亲信别人的人……都死啦。”

　　“……”

　　“还有，”烟鬼用电筒指了指隧道的另一边，“不要轻易好奇别的地方，在这里，太好奇的人……也都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