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秋》蓝小伞

5、五

　　玟樰来时文魈正在站在小阁誊写古籍《锦字帛书》。文魈好武、武跋喜文，武跋死后文魈便开始这样每日誊写古籍珍品，在祭奠时焚烧给武跋。
　　所有人都知道文魈十分疼爱武跋，因而对他的这些举动除了莫可奈何也别无他法，只能看着他一再深陷于武跋的死不能自拔。
　　每当看见文魈站在小阁下的孤寂身影，玟樰都不能靠近这个双胞胎弟弟一步。他们的感情不可谓不好，却始终若有若无地有着一层隔阂。可是今天她的来的目的很明确，是为探明一件事情。成年礼上突如其来的幻象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惶恐，幻象中她所看到的文魈的变化，以及那份透彻全身的痛楚每及想起都让她痛苦不堪。
　　是不是往日里自己的无视与冷漠才导致了文魈现在的处境？答案是再清楚不过的否定，但是这份愧疚却始终盘桓在自己的心中无法消除，被其灼烧着自己的每一寸理智与尊严。
　　最后一笔落定，文魈放下笔，转过身意外地看见玟樰：“王姐？”
　　“文魈。”玟樰唤道，缓步走上前去。站在文魈面前，玟樰伸出手贴上文魈的右颈，那里光滑皙白，红色的凰黥隐藏在肌肤之下没有展现它的光芒。
　　“王姐是来证实王弟的雌雄吗？”文魈没有阻止玟樰的举动，只站在玟樰面前一动不动，暗红的双眸神采更浓更森。
　　“能解开你的衣服吗？”玟樰忽然问道，文魈脸上神情一变，想要闪躲却被玟樰抢前一步，镶着红色暗边的华服被剥开，露出胸口一块，七八片银色的鳞片附着在心口处折射着妖冶的光芒暴露在玟樰的眼前。
　　玟樰只觉得浑身冰冷，伸出的手指在颤抖中触上鳞片：“龙鳞？”
　　文魈点头。
　　“还有其它的吗？”玟樰看着那几片鱼鳞大小的薄片，觉得刺眼无比。。
　　“没有了。”文魈淡淡地回答，仿佛事不关己，“长在其他地方的都已经让楹虞剥开了。”只这几片长在心口之上与心血相连就是胆大如楹虞也不敢动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玟樰是一直都能感觉得到文魈身上的变化的，这份痛入骨髓的变化也曾让她日日心神不宁，但是她始终不明白不了解真相到底是什么，想要问，却在文魈红色眼眸的注视下无言以对。
　　她一直都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她问了，文魈也不会说。不是不重视而是想要保护她。
　　果然如玟樰所想，对这个问题文魈不愿回答。文魈向后推退开一步，将衣领合拢，扭头看向小阁外那一潭深幽的池水。
　　明白对方不愿说明，也体谅他的苦处，玟樰没有追问，只是张开手掌贴在文魈的胸口，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文魈回头，正对上她注视的一双明眸。
　　“这里，我要你知道，你这里的痛苦我这里一直都能感觉得到。”玟樰说道，她并不是在安慰文魈，因为这个王弟比谁都坚强，无需别人的怜悯。她说这样一句话只是想向对方传递自己的心意，身为姐姐的关爱。
　　“我知道。”文魈点头，伸手握住贴在胸口的玉手，眼里是明了的笑意，“我一直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人在看着他、担忧着他，即使冷淡带给他的也一直都是温暖的亲情，而不是绝望的痛楚。
　　一时静默无语，许久，玟樰才淡淡地出声打破宁静：“那么……现在父王是怎么打算的？”玟樰一直不懂得凤主对文魈这个儿子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对待，当初作为长子，个人实力在天界年轻一代当是数一数二的文魈并没有被册立为王太子，反是身体娇弱的武跋在一出生就被确定为下任凤主。并不是对武跋有所偏见，但是玟樰与其他人一样为文魈忿忿不平，无奈当事人文魈却毫不在意，依旧宠爱着在夺走他王位的武跋。
　　从这件事情中似乎可以看出父王并不宠爱文魈，然而凤主给予长子的厚爱以及给予的权力又仿佛完全不是这样。
　　可是现在想来，父□□对文魈的每一分宠爱都让玟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文魈的遭遇是否与父王有关？玟樰不清楚，也不愿清楚。
　　“父王大概会在孟蝴兄弟俩中挑选一个收为养子，以确立王族正统。”文魈转身，走到一旁道。
　　“文魈你呢？你有什么打算？”现在文魈已经成了“凰女”，那必然不能再如以往那样在人前风光，最后的结果也只能如玟樰自己一般，可是……“楹虞母子你又要怎么安排？”
　　文魈无言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中的文魈让玟樰明白他的力不从心与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