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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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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风徐徐吹来,青草百花清新的香气仿佛沁到人的心底,拨动着春潮的心,春天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春天也是动物的发情期。
刘姥姥登上红柳家的门提亲,拿出龈齿弹舌之言,三十年做媒婆的功力,说得红柳娘立刻点头,“容貌端正,人品善良,纯洁专情,丰衣足食,这门亲事我答应了。”红柳没有爹,阿娘就可以做主。
红柳在旁边听到,想到之前来提亲的媒婆,都是说的天花乱坠,而实际上却都不是那嘛子事。这个祥子是隔壁杏花村的,红柳娘和红柳都没见过,一听之下感觉貌似是不错。但红柳多了个心思,拉着阿娘的衣角悄声说,这事先不能就这样定下了,待问清楚了再说。
于是红柳就问刘姥姥祥子是怎么看上她的。刘姥姥把祥子说的在集市上遇到并买了红柳鸡蛋的的事情说了一遍。红柳眼前立刻浮现出来祥子衣衫褴褛牵着黄牛,顶着稻草般的头发,这……,就那样还叫容貌端正。红柳摇头,“这亲事我不答应。”
刘姥姥连忙问为什么。红柳如实说,他太邋遢了,她喜欢干净的男子。
刘姥姥也不再多说,因为红柳说的都是实话。再多说也无益。她回去把这个话告诉了祥子。祥子在刘姥姥走后,从村里的井水里提了五桶水,倒进自家的一个大桶里,然后跳了进去,搓洗自己。其实以前他也不是不洗澡,下地干活回来一身汗,他都会冲一下。只是却没这一次洗得认真,身上搓得如煮熟的虾子,头洗得发丝滑席亮,人才从木桶里出来。
头发一缕缕慢慢的梳起,梳得滑光如丝,绑得的整整齐齐。然后从柜子里找到一件比较像样的衣服,说是像样就是上面没补丁。打理完,他就往红柳家走。
红柳家的位置他从刘姥姥那已经打听好了,祥子脚程快。一盏茶时间他到了红柳家的门口。刚巧红柳从里面出来,见到一清秀男子,愣了一下,“你找谁?”
熏风轻轻拂过,带着一股清香从红柳的身边拂过祥子的鼻翼中,红柳的脸颊素净白皙,和路边娇艳的花相互映照。祥子的心异样的跳动,眼神痴迷。
“我,我是,祥子。”不连贯的话语,暗示着激动的心情。
要说祥子长得虽然谈不上俊逸,但收拾下也算是个清秀的小生。
红柳一时无法把眼前干净清秀的祥子和那天在集市上看到的邋遢模样重叠到一起,呆了一下。
祥子人不聪明,但实在,“我现在这样子很干净,你看着满意吗?”
红柳黑又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从头到脚,“你的鞋子太脏。”
祥子低头看鞋,本来来之前他穿的鞋子还算是干净的,只一路上连走带跑的有些着急了,踩到了鸡粪狗屎啥的也没注意到。
祥子缩了缩脚,留下一句,“你等我。”回头就往家里跑。
如脚下生风,如脚底踩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祥子跑到了家里。然后在自家地上找鞋子,不多的两双鞋全带着窟窿眼。祥子虽不聪明但不至于蠢。跑到瘦猴家拎了双鞋子往外跑,边跑边说,借来用下。
别看祥子打不过瘦猴,但跑得可比瘦猴快,瘦猴在后面一路追,没追上,吼了一句,今晚如果不把鞋还来,我把你家的老母鸡炖了吃了。
祥子再次跑到如蓉家,门口的如蓉早就不见了身影。祥子先把手上拎着的鞋换上,把自己的鞋藏到外面的草丛里。虽然这鞋脏了点,但至少没有窟窿眼,怎么也不能整丢了。
敲开红柳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红柳。
红柳看了眼祥子,没待说话,祥子先在她面前踱了几步,“我换了鞋了,你看怎样,干不干净,满不满意。”
红柳掩嘴笑,三月的桃花开的正艳,红柳家院子唯一的一棵桃树此时在春风的吹拂下,吹落了几瓣粉红的桃花瓣,落在了红柳乌黑的发丝上,在和煦的阳光下,芳姿妩媚,人花同艳。
祥子瞧着眼又直了,糯糯的,“你真美。”
红柳的唇瓣如桃花粉红,笑得出了声,她自小被人赞美,但从未有这么直接表达的,她说祥子傻乎乎的。祥子笑的抓抓头发,还真就是个傻乎乎的样子。
这门亲事,红柳还是不同意,倒不是嫌弃祥子邋遢,因为他已经是干净俊俏了很多,也不是嫌弃祥子家穷,因为她家也没富到哪里去。而是祥子这傻乎乎一看就是老实被人欺负模样,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红柳的爹还在世的时候,家境比现在好,她上面有个兄长,她爹把俩孩子都送到学堂求学,红柳读了几年,因此识得字。后来爹爹生病去世,家境逐渐落魄,她才退了学,只她兄长一人继续求学。不过,她这个兄长也不争气,求学完没有去考个官阶,却去了大漠西北地,只因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是学武的,喜欢浪迹天涯,就此把她的哥哥也给浪迹走了。
此时红柳看着祥子,也不直接拒绝,只笑了笑,笑若桃花,“春耕到了,我家的地还没有开垦……。”
“交给我就好了,你家的地我帮你种。”祥子说完摩拳擦掌,开始找锄头。
红柳抬起纤手指指墙角,“在那呢。”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下自己的手,手虽然还是细如青葱,但手心却磨出了好大的茧子。自去年娘身体不好,兄长又浪迹天涯,她开始下田种地后,手就磨出了茧子没有以前那么细嫩了。今年春分,别人家的地早就刨好或者黄牛犁好了,她家的地才掀起了一小块。不是红柳懒,也不是她娇贵,而是她又要照顾娘,又要做饭,又要下田,实在没那么多分身。
祥子拿起锄头,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跟在红柳后面往田地里走。叫他作别的或许不行,但叫他种地,他可是相当自傲的。
走之前,祥子把藏在草丛的鞋拿了出来,拎在手上,朝红柳憨憨的笑,“等下下地可以穿这双破的。”
红柳抿嘴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扭着细腰走在祥子前面。祥子抗着锄头拎着鞋跟在后面。春分吹拂,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曳,飘飘逸逸,和红柳的身姿互相辉映,看在祥子的眼里,人比花更美,更娇妍,那纤细的腰姿,摇摆的臀部,令祥子的眼睛一直望着红柳的背影未曾移开,直到红柳停了脚步,指着脚下的一块地还有临近的一块地,说道:“这两块地是我家的。”
祥子才嗯了一声,换上手上拎着的旧鞋,把长衫卷起掖到腰际,这可是他唯一一件像样的衣衫,可不能弄得破了。抡起锄头闷头就刨了起来。红柳窈窈窕窕的站在田梗边,眯缝着眼看了一会,此时是午后,阳光充沛,她如千金小姐般拿着手帕遮住颜面,仿若怕晒黑了一般。以往她自己下地干活时,可连个头巾都没有包裹,今日也不知怎地了,在祥子面前到娇滴了起来。
祥子见到,朝红柳笑,他有一口白牙露出来倒是添了几分俊美,“你上那边树荫下歇着,这地我一会就刨完了。”
红柳拿着手帕在身上挥了几下,也不见她挥什么,娇滴滴的一声,“那边树下更多蚊虫,我这皮肤挨不得一下咬。一咬就是会肿起来。”此时三月出头,北方天气还有点寒凉,哪里会来的蚊虫。
祥子虽不聪明,但却会疼人,“那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刨地。刨完了我自己回去。”
红柳立即嗯了一声,扭身走开。祥子望着红柳的背影,直到变为一个模糊的一点,才又抡起了锄头。
其实红柳家本是有一头犁地的老黄牛,只那头牛被红柳当作赚钱的工具了,东家借,西家还,她把她家的那头牛出租赚来的钱都给娘买药治病。于是这一年来,她的手磨出了茧子,也苦了今日的祥子。
不过祥子也不觉得苦,他兴奋的如打了鸡血,给他喜欢的女人做点事情,他倍感荣幸。不到一炷香时辰,两块地刨完了,他满身大汗,额头的汗珠如黄豆粒大。习惯性的用袖头擦了擦,一擦之下,袖头黑了一大块汗渍。
祥子抗着锄头拎着瘦猴的鞋子往红柳家走。走到门口,正要叩门,忽然低头瞧着自己的衣衫,刚干活时把衣衫撩起掖到腰际,如今放下全是皱皱巴巴的折痕,袖头也被他用来擦汗擦得一大块乌黑汗渍,头发被汗水沁得一缕缕的,握着锄头的手也被汗水津得污黑。
他把锄头放到红柳家门前,叩了几声门,然后回头往自己家的方向跑。红柳出来看到时,只看到门前的锄头,没见到半个人影。
祥子回到家,从村里井水提出水,把自己上下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洗的丝滑清爽。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件衣衫,他瞅了瞅,这衣衫就是袖口那边有个补丁,如若遮掩的好的话,不细看是看不出来有补丁的。打理好了,他拎着瘦猴的鞋子又朝红柳家走去。
柔嫩清透的桃花,娇艳绽放着,春风拂过,满天的桃花瓣,袅袅飘散着,红柳站在自家的桃树下,望着祥子和同村里曾也来提过亲的丰茂,微微笑着。在粉红桃花的辉映下,愈加显得她肤白粉红,看得祥子直愣愣的发呆。不过他没想到红柳家还有个男人,从这男人看红柳的目光中,祥子有了危机感。
但祥子看了看丰茂不修边幅的模样,危机感又消失了,颇有点自得的笑了笑,他这回去洗澡是没有白洗。
“你们坐。”红柳指了指桃树下的竹椅子,“我给你们倒碗水喝。”
红柳进的屋内,却并没有去倒水,而是上了炕在她娘的身边坐下,和娘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慢。从村头的王大妈家讲到村尾的胡星家,从娘的病讲到哥哥在大漠连封家书也没捎回来。从胡星家的胡杏嫁给了镇上的老爷做了小妾,讲到村上的王二狗在路边捡回来一个饿得昏迷的女人做老婆……。讲得足足有一个多时辰。
祥子和丰茂坐在院子中等红柳的倒水回来,两人先是大眼瞪小眼互相瞅着对方不顺眼,然后各自扭头谁也不看谁。祥子不聪明,但大度,过了一会他主动和丰茂说话。
“我是杏花村的,你呢?”祥子说。
“和红柳一个村的。”
“我和红柳提过亲。”
“我也提过。”
“看得出来你喜欢红柳。”
“你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