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找上门》奈娓娓

48、陌路之人

　　“……别，不如你们再聊会儿，我看看你们最近进展如何。”沈西艾下意识偏头向客厅里看，不过头转了一半又转回来道。
　　“……”卫兰愣了一下，“不要不要，哪有什么要说的。”说着推沈西艾和她一起去客厅。

　　卫兰和沈西艾回到客厅，席珵抬头看他们，脸上表情淡淡：“是顾敖？”也不知问的是沈西艾还是卫兰。

　　“你怎么也知道？”卫兰惊奇。
　　“真的是顾敖。”席珵确定后点了点头。卫兰呆愣愣坐到沙发上。沈西艾摇摇头，人家一诈你就啥都交代了。

　　**

　　医院里梁美景早已醒来，此刻正背靠着两个枕头坐在床上，梁辰则坐在床尾的沙发上，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沉默许久后梁辰先开了口。

　　“她突然出现，到底要干嘛？”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至于在大马路上突然病发？”
　　“……”
　　“我问你，上一次你在路上晕倒，是不是就因为她？”
　　“……你就别问我了。”
　　“她不会是想要把你带回去吧？”
　　“我不会跟她走的。”
　　“看来她还真想把你带走啊！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有脸回来？！”梁辰气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现在住哪？我去找她去！”
　　“哥你别激动，我只有你和爸两个亲人，我不会跟她走。”梁美景见梁辰情绪激动，翻身下床一把抱住他，“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这次回来是因为……”
　　“我不管哪样，当初她丢下你，现在她就没资格！”
　　梁辰抢白，但语气终是缓了下来。梁美景是他的软肋，从小，他就拿她没辙。

　　“……咱一会儿就回家吧，我想爸了。”梁美景抬头看着梁辰。
　　“……明天吧，今晚再留院观察一宿。”
　　“好！”

　　**

　　眼看着已经接近晚上6点钟了，李清让也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中午陆续把菜端上桌了。席珵见状起身要帮忙，李清让赶紧摆手让他坐下等吃就好，又招手让沈西艾进厨房，“西艾，过来帮我把汤端出来。”

　　“……哦，”沈西艾敷衍一句，屁股慢慢抬离沙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
　　“动物世界有什么好看的，你赶紧……”
　　“听见了。”沈西艾无奈会一句，迅速起身去厨房。

　　晚饭期间李清让殷勤地给席珵夹菜，沈西艾沉默不语，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小席吃这个。”李清让夹了一筷子排骨给他，又不忘叮嘱卫兰自己吃别客气。卫兰点头应好，也着实做到了。只有沈西艾气压低不说话地自顾自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一条土豆丝可以吃十分钟的样子。李清让看了她一眼伸手夹了点荤的放进她碗里，然后转头又对上席珵。

　　“小席啊，阿姨也不拿你当外人，阿姨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好不好？”
　　“您说。”席珵道。
　　“你跟我们西艾是不是在谈朋友？”
　　“……”
　　“妈！”

　　席珵还没出声，沈西艾就先埋怨了一声。
　　李清让闻言只伸手用力地冲着她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别多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席珵，慈祥的笑容里透着紧迫感。
　　席珵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对面的沈西艾。沈西艾还在和李清让较劲，发现席珵向她投来复杂的眼神后立刻躲开，低头吃菜。

　　“……目前，我们还只是好朋友。”席珵道。
　　“……好朋友？那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人开明得很，不会干涉你们的，所以你们要是谈恋爱不用瞒着我……”
　　“瞒什么瞒，就是朋友啊，妈你别问那么多了。”沈西艾抬头。
　　“行行，吃饭吃饭，我不问不问，来小席多吃，吃这个。”李清让见苗头有异立刻转话题。

　　吃完晚饭，席珵要走，李清让要沈西艾下楼送人。沈西艾无奈穿着拖鞋拎着钥匙和席珵一起下楼，楼梯间里没有说话似有心事。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到你家么？”席珵一边下楼一边道。
　　“……？”
　　“那次我离开，你也是今天这副样子，不情不愿的。”
　　“……我没有不情愿，下楼送送朋友，应该的。”
　　“……我倒是希望你像之前那样，什么都讲在明面上，而不是像现在，陌生得很。”
　　“……其实……”沈西艾明白席珵的意思。她咬着嘴唇用极低的声音喃喃着，一边回忆着Bertha跟她说过的那个故事，一边一步一步缓慢地下楼梯。

　　在席珵这里，沈西艾从来没有过什么隐瞒。不论是她的家事，她的情感，她的心思，似乎总是以各种有意无意的状况被席珵全盘熟知。在席珵这里她一直是放松而自在，心直而口快的，如今却因为知道了闻悦的事后变得有些压抑。她在美国时就犹豫着要不要跟席珵说，如今听到席珵这样说她，她又在犹豫这件事了。
　　到了一楼，席珵率先走到楼栋口，停在门口突然转身向里，沈西艾还在两层台阶之上，垂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老房子的楼梯间昏黄的灯光洒在沈西艾周身，温暖沉静。

　　“西艾，做我女朋友吧。”席珵突然道。
　　“其实，我知道了关于闻悦的事……什么？你说什么？”

　　两人竟是同时出声，而沈西艾只自顾自说着，却没听清席珵的话。

　　“……你说你知道闻悦的事？”席珵听得真切，心下一沉愣在原地，那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自责愧疚……他故作镇定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美国出差，遇见了Bertha。”沈西艾站在两层台阶上抬眼看席珵，却只能看见一个没在黑暗中的轮廓。
　　“……”

　　席珵未语，沈西艾原地扣了扣掌心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Bertha告诉我了你和闻悦的事。其实，你一直都忘不掉闻悦对不对？”
　　“……”

　　沈西艾抬眼看着席珵，他同样凝视着她却一言不发，那深邃的瞳孔里蕴满难以形容的灰黯，沈西艾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再出声……

　　沈西艾不记得席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自己在楼下坐了很久，直到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她才起身回到楼上。

　　“怎么才回来？来，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李清让见沈西艾终于回来，招手让她坐到沙发这边。
　　“没什么可说的，我累了。”沈西艾蔫头耷脑，贴着墙边径自往房间里走。

　　李清让见她这样，心里一股邪火上来，起身把她拽过来，“别跟我要死不活的这样，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给你面子我没多问，现在小席不在了，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和小席到底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你俩真没什么进展？”
　　“嗯，没有，没有。”沈西艾无奈回答，声音不大但笃定得很。

　　“……”李清让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跳了起来，“你呀你，可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小席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就不知道抓紧呢？！”
　　“……”沈西艾瘫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烂泥扶不上墙！”李清让愤愤说了一句，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沈西艾就这么两眼空洞没有焦距地盯着棚顶的一个角落，脑袋里一片空白。

　　没过多久，李清让再次从屋里走出来，沙发一侧深深下陷。沈西艾呆愣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知道自己老妈又来了，却始终没出声。而这时她手心一凉，有个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塞进了她手心里。

　　“既然只是朋友，就不能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李清让顿了顿，轻出一口气，“拿去还给人家吧。”说完起身回了屋子。

　　沈西艾始终没低头，只缓缓合上掌心，轻轻摩挲着这块曾被老妈看做宝贝死命也不想还回去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