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ALL丕BG有/现代] The Little Prince》大**子

3、Ch 3

　　小子桓说起他的洋娃娃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湿润的光芒，有些甜蜜，又有些悲伤，是人在回忆往事时的那种神情，他对着窗子向外望去，但黑沉沉的夜色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我不禁有些疑惑，既然他这么喜欢她，又为什么会……联想起之前的问题，难道阿甄被抛弃了？我试探着问道：“你看，世上的洋娃娃不止一个，你如果找不回她，或许可以看看别的，我妹妹……”

　　他忽地站起身来（尽管那也不高，还是只能仰视着我），眼睛里的水气更重了，脖子上的围巾气鼓鼓地甩到了一边，他大声道：“阿甄只有一个！就算有千万个洋娃娃跟她长得一样，也不是她！”

　　但是这含泪的气势并没有支撑他多久，他很快又垂下头道：“可是我当初不懂，还以为是她骗了我。”

　　我抓过小家伙的小手，轻轻地按了按他的掌心，有些明白这应该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呢。小男孩们通常如此，初恋总是谁也比不上的，可这种青涩的美好多半结不出什么果实就戛然而止了。看小子桓的状况，跟我之前遇到过的不少忧郁青少年差不多（家长们以为那是一种病，有时会暗地里来问我该怎样治，可我是个外科医生，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呢？）阿甄应该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洋娃娃，在那之前他也许都跟其他孩子一样玩着小汽车和机器人，对那美丽又脆弱的东西视而不见，直到之后体会了爱情的美妙滋味后，种种快乐和忧伤就跟着来了。

　　的确，小子桓和阿甄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日子。他深深地相信阿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只存在于他的小小家园里，只存在于他的身边。他甚至忘了，阿甄本就是从别人家里拿来的，她从来就不止属于他一个人。大概恋爱中的女孩和男孩一样单纯吧，前者说些一眼就可拆穿的谎话，而后者毫无疑虑地就信了。

　　后来的事情嘛，就跟世上的大多数初恋一样，慢慢地烦恼开始多了起来。小子桓发觉阿甄实在很挑剔，她既不喜欢伤害皮肤的强光，也不喜欢暗淡地看不清楚镜子。小子桓采来新鲜的小野花送给她，也不能哄得人高兴。

　　“你到底要怎样才会高兴呢？”

　　“很简单呀，只要你爱我。”

　　阿甄的话让小子桓更加烦躁了，“可我明明是爱你的啊！”

　　阿甄扭过头不说话了，会说爱字的人太多了，可她感觉不到。她甚至有时觉得，这个小男孩其实根本不喜欢她，只不过喜欢自己光鲜的外表，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像上一个主人那样把自己丢掉。

　　小子桓搞不懂，他放下阿甄，闷闷不乐地出门去散步。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可都没有用……我永远也搞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也许她根本就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怎样都不会开心。小子桓慢吞吞地走在大街上，忽然被行人撞了一下，被惊醒了似的，他立在路中间，周围黑白色的风景在他眼中一下子活了起来，他睁大眼睛，好像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

　　不远处有一个大商场，七彩的霓虹灯闪着诱人的光芒。小子桓不禁被吸引了，他走过去，手不觉得摸上橱窗前那片光洁的落地玻璃，玻璃后面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洋娃娃，。她坐着天鹅绒的扶手椅上，丝绸裙子上拖着长长的花边带子，金色头发卷成大大的波浪，她长着一张和阿甄一样的脸，就连唇上那骄傲的浅笑都一样。

　　他无法移开目光。

　　他两手紧紧地按着玻璃，低声叫道：“阿甄？”

　　那个阿甄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看去别处。这样看着她的人太多了，她可是不会稀罕的。那冷漠的眼神让小子桓心里一凉，这不是阿甄。可是她们却一模一样……他看到洋娃娃旁边立着的牌子，上面兴奋地宣告着“圣诞大酬宾！限量版芭比！全球只有1000个！”

　　一千个……可是她说自己是唯一的一个呀！天上地下再没有第二个她啊！难道是她骗了我，看我傻傻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就连那半闭着眼睛的橱窗模特也好像在暗暗嘲笑他。小子桓忍住了眼泪没有哭出来，他只吸了吸鼻子，然后扭头离开了。

　　小子桓说起这一切时，语序颠倒错乱，断断续续，幸好我还有一个算是逻辑清晰的脑袋，摸索着理出了这个故事。我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觉得不应该过分责问一个小孩子，不如让他好好睡一觉，一切等明早再说。

　　小子桓没有反对我的安排，只是安静地笑了笑，乖乖地在书房那张临时搭的小床上躺好，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直到我关上灯，拉好房门。

　　人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呢？我尽管不做眼科手术，但至少知道，这只是一个物理镜头加上一些神经罢了，瞳仁与眼白，因为光线的折射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就好像彩虹一样，本质非常普通，可却有这么多人为此着迷。大概真正的眼科医生也无能为力吧，他们只管能不能看见，而不管看见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难得地睡了个懒觉。起来梳洗完毕后，我来到书房敲门，却没有人应答，我正想开门进去看看，一只小手扯住了我的袖子。又是这个熟悉的动作，我回过头去，看见小子桓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似的。

　　“原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以为小孩子总是贪睡的。”

　　他摇了摇头，说：“我睡不着的。”

　　睡不着？我想起第一次昨天他说过的做梦的事，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会失眠？他的脸色的确比平常人苍白，窗帘外淡淡的日光照进来，把他的睫毛刷成淡淡的金色，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怎样都好吧，总之把他送回家才是正事，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带你出去吃早餐吧，饿着肚子可怎么回家呀！”

　　小子桓又摇了摇头，用一种严肃的口气说：“我没有家，也不能回去。”他见我疑惑的样子，往客厅那边走了几步，伸出左手放在窗边，阳光透过卷帘的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个金黄的圆
　　圈，我清楚的看到，那里没有影子。

　　他的手，在阳光的注视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终于，他在自己的手完全消失之前收了回来。然后他直视着我，明亮的大眼睛泛着微微的蓝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