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阿鹂

43、忆往矣

　　两日后，梁王府书房，“大致就是这些了，不过都缺乏证据，我也束手无策。”夜臻麟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太师椅上，薛子鱼沉吟道：“总觉得怪怪的。”

　　“哦？”夜臻麟剑眉微扬，“可是哪里不对劲？”

　　薛子鱼这时站起身，不紧不慢在屋内踱了起来，“就是种感觉，就拿董镶来说吧，他手上既有‘桑叶三刀’，也就证明他背后还有幻氏门人。”

　　“有同感。”夜臻麟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薛子鱼又道，“若有人真心助他，是决计不会让他轻易暴露身份的。”

　　夜臻麟一拍掌，“阳奉阴违！”

　　“不错。”薛子鱼点头道，“也许正是因为董镶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所以临死前才射出飞刀，想让殿下顺藤摸瓜救出家眷。”

　　“如此说来，幻氏肯定不止投效我二哥那么简单。”夜臻麟眉头紧锁，“这会不会和东夷侯有些关联。”

　　薛子鱼心口一跳，忙问：“殿下如何会怀疑到东夷城主‘上官蘅’的头上？”

　　夜臻麟笑了笑，“其中缘由你可想知？”见他不可否置眨了眨凤眼，便道，“那是因为我二哥的母妃与上官蘅是表亲。”

　　薛子鱼微讶，“倘若幻氏真是上官蘅的人，那干嘛要揭穿董镶？”继挑起秀眉怪笑，“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思量片刻，“假设东夷也有反意，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夜臻麟心头渐沉，“二哥想看我身败名裂，所以命董镶阻我平叛，不料幻氏门人从中作梗，故意让董镶暴露。这一切，为的就是看我和二哥内斗，然后东夷坐享渔利。”

　　薛子鱼频频点头，“殿下分析得很有道理。”

　　夜臻麟接着一拍脑门，“我太大意了！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将来……”后知后觉，脸上惊疑未定。

　　许久，薛子鱼笑了笑，“东夷之事尚需从长计议，我看，现下咱们还是先商量如何应对陈王吧。”

　　“不错！”夜臻麟点着头，“幻氏时下既然在帝都，就证明二哥对东夷仍有利用价值。所以咱们接下要做的事就是向陈王示弱！”

　　“哦？”薛子鱼几乎笑出来，“这法子有趣得紧，但不知殿下如何想通的？”

　　夜臻麟白他一眼，“连尚书令曹梓廉都是他的人，你认为我现在有何势力可与之相抗衡。”

　　薛子鱼淡淡一笑，“可不是，明有三省长官，暗有东夷幻氏，我倒想知道这朝堂内外还有谁不是他的人。”

　　夜臻麟长长吐出口气，道：“所以喽，与其斗得两败俱伤，不如暂且收敛锋芒。更何况现在，你们的性命俱已受到威胁，前两天星彦不是也受伤了。”

　　对方一笑，“请殿下放心，想要我们几人的命还算有点难度。最要紧的是您自个儿的安危。”

　　“这我倒不担心。”夜臻麟哈哈一笑，“若无万全借口，二哥是不会直接对我下杀手的。”忽一眯双眼幽幽道，“除了上一次在葛家，他不知为何突然对我动了杀心。”

　　“哎——”薛子鱼无奈地摇摇头，“都是兄弟，何苦斗得你死我活。”

　　夜臻麟眼中阴霾转为清明，“你一定很好奇他为何这般恨我吧？”见他依旧不置可否，便调整一下呼吸，娓娓道来，“八岁那年冬狩，我在诸王子中博得头彩。先帝一高兴，就命王后把当时还只是美人的母妃提为昭容，与陈王母亲阮昭媛同列九嫔之位。”

　　“岂料阮昭媛因妒成疾，不久便撒手人寰。为安抚二哥，先帝便追封其母为德妃。”他这时叹了口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直以来，陈王都认为是因为我的关系，他母亲才会早故。”

　　“所以他恨我，成年后更是千方百计设陷我。陛下虽对我信赖有加，但毕竟君臣有别，也经不起他百般挑拨。”语气渐渐有了怒意，“我本歉疚，也就处处不与他争，什么差事，什么功名都让予他。这些年，他在御前装憨厚，在群臣间装贤明，赚足了戏码，现在更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啪一声拍上把手厉声道，“他还有何不满，还想要什么？非得看我死无葬身之地么？！”

　　“哎——”薛子鱼大摇其头，“不想时下之局，竟是缘起后宫之争，殿下也当真无辜。”

　　夜臻麟长舒了一口气，“我现在才明白母妃当初那句‘最恨生在帝王家’的感慨，手足亲情在王室有时真是不值一文。”沉默片刻，“哦对了！”忽又开口问，“过两天的省试你准备怎样了？”

　　薛子鱼凤眼含笑，指了指脑袋道：“还用准备吗？一早在这藏着呢。”

　　“你呀。”夜臻麟一脸好笑指着他，正想调侃几句，门外却有侍卫通报‘宣威将军’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