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直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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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灰蓝的，压得很低，海也是压抑的灰蓝，随潮汐引力时不时在岸边冲起白沫和浪花。
沙滩上礁石遍布，他很幸运地没有一头砸在礁石上被直接开瓢。
他的五腑六脏都差点被摔出来，四肢疼痛且酸软发麻。余元杰还是决定四处走走，争取能找到回家的路。
半晌。
路没找到，倒是让他蹲在草丛里捡到一只搁浅的叶蛞蝓，摇头晃脑地用齿舌啃他手指。
这种生物只在水里生存——这也让他推测出自己应该是被系统那debuff一炮干到水生领地里来了。
这可不妙，被逮到了要算他非法入境。
【——】
白光卡牌又出现，提示他情况不算最糟，起码还有个道具可用。
“……”
余元杰盯着卡牌，想捏又不敢捏。
buff是好buff，奈何他一用就成debuff。
【——】
捏吧，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余元杰四指卷拢，然后用力——
【已消耗buff：从众心理】
“……什么是‘从众心理’？”被坑怕了，余元杰摸不透这张卡牌的作用，要先问。
【三秒后，宿主将被自动传送至方圆一百公里以内兽数最多的地方】
“好啊好啊！”余元杰本来已经灰暗的眼中亮起期冀的光。
这荒郊野岭的，周围兽数最多的地方肯定就是陆兽军营了吧？
……结果他迫降到陆兽边防军正在清剿的沿海水生间谍老巢。
从数量上来说，确实是最多。
“……”
他与一排陆兽边防军对准他的枪眼大眼对小眼。
他被关进小黑屋，盘问三天又关了一天紧闭，才放出来，走之前还吃了不少警告。
回家时，弟弟肚子都已经饿扁了，生啃了一张木桌。
【——】系统才从没电中醒来，得意地震动，仿佛在问他效果怎么样。
似乎是在说：看，只有依靠它才能解决问题吧？
“……”
余元杰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在他的肺里憋了整整有五秒。
“你给我滚！！”他再也不会使用这倒霉系统了。
裤腿上附着的莹蓝色粘液怎么都清洗不掉，过几日还相互连粘，渐渐肿胀起来一截。
2cm厚的浑浊胶体上沟壑交错，像他腿上粘了块烂肉。
余元杰忍痛割舍自己唯二的两条长裤。兜里还剩905星，他决定等会去买一条新的。
——穿着他剩下的唯一那条陆高院发放的那条院服黑裤。
他把上衣也换成院服，在换衣服的过程中发现了钻进他臂窝里的叶蛞蝓，它呆的时间一定足够久，体温都被他的体温带高10度。
它在他手臂上缓缓地爬，像蜗牛暴露在太阳底下失了水，越爬越慢。
他赶紧到东第拾的垃圾场里翻翻淘淘——那里有着整个东区最大的垃圾转运站，前9个区的废品都拉到东第拾，经过回收和处理之后，又卖往后面几个区——找来一个小玻璃缸，把叶蛞蝓养在里面。
叶蛞蝓碰到水，身上的每一个叶片都焉了。
余元杰这才想起这小家伙看着简单，多少也算个海洋生物，忍痛往水里簌簌加盐，模拟海水。
钱是这世上最捏不住的东西。他发现每当自己有进账，花钱的速度只会更快。
他得想办法搞钱。直播是一条，竞选是一条。
直播来快钱，不稳定；在陆高院竞选高级部门成功有基础补助，收入稳定。
他决定两头都抓。
离竞选还有些时日，他可以再搞搞直播。
在肉疼地跟老板自罚两倍工资、以作无故缺席的赔偿后，余元杰打开beast·live后台，刷新平台里热门动态，惊讶发现：
四天没播，他的账号竟然热度不减，还隐隐有逐步上升的趋势。
要知道在快节奏时代，一天鸽直播就有可能被遗忘，更何况他一鸽鸽四天。
这是为什么？
余元杰深入浏览起来，很快找到答案：
在他的直播切片下方的第一条、点赞最多的评论里面有一条神秘的蓝色链接。
他点进去，里面是那天观兽自发建立的一个论坛，帖子越发越离谱，引起全网推测申老板的家庭基因链，岂料线索每次都是只要查到一点消息就会立马断。
——引燃众陆兽的好胜欲。
不让查是吧？那我偏要查！
搞清舆论重心，他在心里对下一次直播的方向也有了规划，打开beast·live，在预告栏缓缓打下：
揭秘！申老板到底是不是水生？（开播条件，本条预热转赞评数量达十万）
第二次直播的围观群众暴涨，有些是来看陆高院松鼠出来卖艺的，更多的是来看传说中的水生的。
这也难怪。
水陆冷战已久，现今科技发达、也是陆兽最集中的地方几乎没有水生居住，边缘水陆混杂地带的居民越靠海便能见到越多的水生，但也没见过长相俊美又如此身高肩宽、力量充沛的。
【冒泡。据说这里有深海十万级？给我康康！】
【id啊啊啊好想和水生贴贴很喜欢您的直播，赞助50星！】
申侑也用余光瞥见白色警示牌往后仰了一下。
此打赏一出，评论区更加沸腾，快速滚动的弹幕让他有些眼花。
【！惊现富哥】【随手打赏了我两天的饭费】
【惊现叛族倾向富哥！】
【富哥去水族馆点一条不好吗富哥】
【试过了，加多少星他们都不给我贴贴……QaQ而且里面的水生也没主播这里的深海十万好看】
【楼上别扯，那个级别在水生跟陆生的耀日没差，平常忙成陀螺，咋可能陪一个学生玩直播过家家】
【不一定喔】一个评论区的观兽观得很细，最后歪出一个结论：
【搞不好水生那边分派干部出来混到潜力股身边，开始玩放长线钓大鱼的招了】
【……】
【……】
评论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然后突然炸开了花。
【家兽们，有兽说深海十万有能在陆上呆过两小时还不嗝屁的了】
【热知识，水生的肺部氧气利用效率只有陆兽的10%不到，他们上岸两分钟不被憋死已经算很强的】
【深海十万钓准月华？水生帝国要真有点什么想法，放个千米、最多万米级也绰绰有余】
【十万能跟耀日掰手腕，百万与世无争又畏光，从来都不出海。总结：大可不必】
——嗯。
申侑也在心里表示赞同。
他只是接手了同僚忙不及管理的门面而已，至于同僚在陆高院对门买一个门面是想做什么，都跟他无关，他也不可能被区区同僚给命令动。
身边，余元杰对自己掀起的热度很满意。
“老板，看吧。”白色警示牌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副得逞的腔调。
“……嗯。”申侑也用喉咙振了一下。
评论区热议不绝，余元杰趁热打铁：“看来上回的直播大家都对我老板是不是水生很感兴趣，要不我来替大家亲自问他？”
【喔喔喔喔——】【乌拉！！】
直播间瞬间又是一波打赏小阵雨。
【别说，老板的长相真的挺水生，但民营类的金色里面没有体型这么大的】
抛砖引玉，没看过水生但听过水生的陆兽开始分析。
【经常混知识区的都知道，金色民营水生里常见的锦鲤、金鲫等拟态出的面部杂七杂八，少有肤色均匀的，体型大多都偏胖，身高也只有1米75。保命：我没有说1米75不好的意思。只是主播老板的身高一眼1米9往上，符合的鱼种太少，我现在只能想到巨型石斑鱼龙趸，但它们因为危险系数太大，在几百年前就被收割小队剿灭了，主播老板我只能猜金狮】
【大型金色陆兽也不止金狮吧！楼上狮控图穷匕见！】
余元杰捏了个拳头，把“话筒”递到他嘴边：“那么老板，你到底是不是水生呢——？”
申侑也：“我曾祖父、或者曾曾祖父那一辈的血脉里可能混有水生的基因？我从出生起就长这样了。”
极具风险规避性质的回答，他用了“可能”。
可能是水生，也可能不是水生——一切都取决于血脉已经不可查的曾祖父或者曾曾祖父。
【真好，老板一定很幸福。】
评论区阵阵长吁短叹，霎时间都开始分享起自身见闻过的恶性家庭事件，一时间唏嘘不已。
这次提及水生背景却没暴雷的原因无它，单纯因为跨种族结合成功的案例总是少得可怜，以致于重视家庭的陆兽在此刻不约而同祝福起看上去大概率是很幸福的家庭。
……
即使他心知肚明真相并非如此。
与注重血脉和家庭的陆兽相比，水生完全是反着来，骨子里的亲情观念就非常冷漠。
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亲属，自力更生的同时还得时刻警惕避免被路过的大型一口吞。
申侑也不想再继续此话题。
想起还在直播，他把一直打杂、根本不会做饭的小老鼠从主厨位吆走，戴上厨房专用黑手套，把食材一样样拍在案板上：
“今天我们来解锁比刺身还好吃的薄霜奶油三文鱼。”
【就是这个水生直播鱼料理爽！】
【支持老板加入陆籍】
大家都在说他是水生，却又没兽真的觉得他是水生。
申侑也低头看案板。
看到小老鼠从超市里买回来冒充现捕三文鱼的红鳟鱼，突然咧嘴笑了：
“这里顺便教大家如何区分真假三文鱼。”
他话音刚落，余光就扫到站一边充当相机支架的白色警示牌不出所料地扭曲了一下。
扣、工、钱。
申侑也把头偏转到摄影范围以外的死角，带着笑、用嘴形无声地低语。
虽然他看不见小老鼠具体的表情，但一定是一脸肉疼的。
——就好像抱在怀里的大米硬生生被他抽走了一样。
“噗嗤。”
想着想着，申侑也忍不住埋头，轻笑出声。
直到这时，他的笑容才有两分真心。
——或许陆兽也不是毫无欣赏价值，还是稍微、稍微有一点可爱的。
直播结束，他啫着营业假笑，左手轻挥象征性跟观众拜拜了几下，抱着一大袋果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窝在水疗沙发里注视余元杰忙忙碌碌收拾厨房，问了句：
“哎，你说你要成为星辉甚至月华，是认真的？”
“？”余元杰的喉咙深处溢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言语中也满是不解，“不然老板你当初答应出镜是做的什么打算。总之我已经递交学生会的面试申请了。”一把刺身刀笔直锃亮地唰一下插进榉木具架里。
“学生会？”申侑也皱眉，陆兽独立评级跟陆高院能有什么关系。
“老板这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是我们学院的福利，”余元杰的集体荣誉感异常强烈，一谈到自己的学院就滔滔不绝一大堆，先是夸赞一番，才继续说。“陆高院是审评庭的三大合作院之一，其学生会更是天才芸集、声名远扬，被誉为陆兽干部的培养所和摇篮，里面的陆兽经过四年沉淀，几乎都是月华甚至更往上的实力，从此加入学生会的陆兽就获得了审评庭的特赦：入选即可获得星辉评定，连申请月华的审评也可以被优先处理呢！”
“……”原来陆兽评级还要考的。
他们水生只要活过成年就会依据生活海域被鱼口调查委员会自动大放送评级称号了。
“老板，你说点什么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