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宠爱》上上签

9、第 9 章

　　余以早上回到别墅的时候Ema正对在鱼缸前喂鱼，落地窗前的鹩哥用上海话叫了几声“侬回来啦、侬回来啦”然后说了一句英文，“Welcome”。一黄一白两只猫咪从沙发背后跳了出来，走到他脚边，喵呜喵呜叫了两声，然后用胡子来回地蹭他的裤脚。

　　Ema放下鱼食走到他跟前，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包和西装，带着娇嗔地问：“Cherry说你昨天中午的飞机到上海，怎么现在才到家，手机也不开，我打了一个晚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余以松了松衬衫的扣子，好像还在想什么，唔了一声，然后才问：“你怎么不去公司？钟点工阿姨呢？”

　　“吴阿姨家里有急事回乡下了，又打不通你手机，只好来找我，否则谁还肯来伺候你这些宝贝——”然后拎了拎他的衬衫领子，抬着头说，“老实交代，昨晚去哪儿了？是不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余以看了她一会儿，也不开口。Ema被他看得有些奇怪，“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反正那些地方，有几个男人没去过……你上楼换个衣服吧，我去给你冲杯咖啡。待会儿我坐你的车一起进公司，我的车拿去保养了。”

　　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她往厨房走，然后又回头催促：“还愣着干嘛，去换衣服呀，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呢。”

　　他转身往楼梯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又回过身，对着她的背影说，“我昨天在一个朋友家过的夜。”她摁下了咖啡壶的开关，拗过身子看他，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等着下文。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加了一句：“是女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骗她。

　　Ema是个聪明的女孩，他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多，感情一直很稳定，开朗得体，大方而善解人意，她不会因为某个小助理对他献殷勤而莫名吃醋，也不会在他和同事一起应酬时频频查岗，更不会有事没事就来翻他的手机记录。

　　开始时他们只是通过MSN聊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她的昵称“狗妈Ema”和头像上一大一小两只可爱的小狗让他忍不住点开了她的MSNSpace。一张张可爱的狗狗照片，一篇篇有趣的狗狗日记，看得他时不时地会心而笑。

　　后来，他们聊天的内容便不再仅限于工事，狗狗成了他们最常聊得话题。再后来他会带着来来洋洋一起去参加狗友的聚会，带着它们去洗澡修毛，带着它们去公园嬉戏。来来做绝育手术的那一次，他请了三天的假陪在她的身旁，在她哭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依靠，陪着她抱着来来度过了麻醉后最艰难的那一个晚上……

　　“那么喜欢狗，为深自己不养一只？”Ema不止一次地问过他。他总是笑笑说没有找到喜欢的。他工作的第一年养了一只鹩哥，一有空就教它说话，没时间就放磁带。第二年的时候又养了一缸鱼，工作那样忙，很多时候都只能拜托钟点工来喂养。第三年的时候他在市郊买下了现在的别墅，大大地院子绿绿的草皮中央是一条五彩的鹅卵石小道，然后他又养了一只雪白的长毛波斯猫，整天趴在太阳里打瞌睡，可只要他在家就跟在脚边喵喵地发嗲，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一只黄色的虎皮流浪猫……其实他也一直想养一只狗狗，一只像努努那样的狗狗。他甚至去找过当年的宠物商店，想找一只和努努有血缘关系的比雄来养，品种的纯正价钱的高低都不是问题，他只是想要一只和努努一样的狗。

　　那天在Ema的家，他一眼看到那一身雪白卷毛的小家伙，脱口就想对Ema说，就是这样的眼睛——乌黑透亮，带着机灵，带着无辜，带着善良，带着快乐……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

　　如果他没有再遇到林可，如果他没有再遇到努努，如果他没有一直留着那些照片，没有留着努努的那些玩具……如果他可以忘记……他应该会和Ema结婚，事实上他们已经谈论过这个问题，Ema年初的时候特地把房子买在和他一个小区，就是为的将来打算。他当时觉得这样也挺好，她的父母会搬来一起住，他也可以把父母接来，到时候四个老人、两只狗、两只猫、一只鸟、一缸鱼……或许过两年还会有孩子，最好是两个男孩儿……

　　这是许多年前有人给他描述过的画面，他当时就觉得很不错，便一直记在了脑海里，他原以为不久的将来就快要实现了，可当年画这幅画的人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又出现在另一幅画中……

　　厨房的餐桌上放着豆浆油条还有他最喜欢的糍饭，努努一团雪白地站在厨房的水池边上，她穿着粉绿色的围裙，食指套着专门的牙刷，专心地低着头给小家伙刷牙。努努张着嘴，尾巴摇过来摇过去，时间长了有些不耐烦，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她马上出言安抚：“乖，马上就好了，昨天没刷牙牙就睡觉觉，臭臭噢……” 轻声软语，带着笑。

　　他才忽然明白，画面如何并不重要，只要是和那个画画的人一起画，怎么样都是美好的，快乐的，幸福的。

　　Ema的神色僵了一下，回头看着咖啡壶里开始渐渐沸腾，冒出蒸气，咖啡的香气开始四处蔓延，醇香却让人清醒。

　　“你想对我说什么？”然后回过头，脸上又回复如常：“Eric，你是不是昨天的酒还没醒？上去洗个澡吧。”

　　余以冲过澡换了衣服下楼，楼下已空无一人，两只猫在落地窗前的猫爬架上窜上窜下，鹩哥嘴里时不时地来一句“恭喜发财”或者“侬帮帮忙噢”之类的话。茶几上一张黄色的便签纸，上面是Ema的留言：

　　我先去公司了，咖啡在厨房。

　　Ema

　　余以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看着两只猫跳上跳下出了会儿神，然后又想起公司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不免有些烦躁。掏出手机，想给林可打一个电话，可一想到她早上冷静淡漠地对他说“昨晚我们喝多了——”，然后又是他所熟悉的疏远笑容：“天达的事情，谢谢你。”

　　他几乎是愤愤地离开，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几乎是卑微的，他说他想她，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她。他抱着她的时候对自己说，老天是垂怜他的，又让她回到自己的怀抱，他愿意放弃一切，来和她重修旧好。他想告诉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把一切都给她，只要她愿意。可她的一句喝多了，便熄灭了他的热情，他的希望……她还说谢谢他，是不是因为他帮了她，她才没有拒绝，是不是也用同样的方式谢过别人，只为了能够完成指标，只为了能够达到目的？比如说Jonny，或者还有其他男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可还是恶狠狠地这样想着。可还没等车开出小区，他就后悔了，他甚至后悔四年前为什么没有追上去挽留，以至于落到今天的境地。如今要他去何处找另一个可以破解她算法的努努？

　　他看了看手上的便签，Ema这里他也需要妥善的处理，他已经带她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都很满意Ema，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这样一个聪明坚强的女孩，他一度以为她是子辛和林可的综合体，那样优秀出色善良可人——可终究不是他要的那杯茶。

　　他揉了揉额角，喝完了最后一口微凉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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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下班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图安。她微微一怔，便径直走了过去。

　　他们重逢之后发展的太快，可彼此的交流却太少。很多话，还是应该说清楚才好。

　　车里还是王菲的老歌，几乎透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他先开的口：“先去接努努，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错的宠物餐厅，有专门的宠物游乐区和美容区，环境也很好。”

　　她看着窗外，日已开始变短，才六点的光景，已经昏暗不堪，她们的公司位于A大周边，并不算热闹，偶尔会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漫不经心地在路上行走。她想起许多年的她，也是在这样的傍晚，也在这里附近不远处的某栋居民楼里，等着他，桌上煮了一锅的骨头汤，周围羊肉、牛肉、丸子、各色蔬菜……她抱着努努，轻轻地安慰它，“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爸爸在学生会忙呢……”“爸爸要参加比赛呢……”她就那样等着，火已经开到最小，可汤还是慢慢被煮干。等他回来时她早已经饿过了头，他也有些心疼，可嘴上还是抱怨，“叫你不用等我不用等我……你这样子我多担心，做什么事都要分心了。”

　　是他说的不要再等他，而她，也的确不想再回到以前等待的日子。

　　“余以——我们不应该这个样子。四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而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你也有你的女朋友，我也有我的男朋友——所以，就当是个梦吧——不要来找我，到此为止吧。”

　　余以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的路况，然后慢慢开口：“可可，其实你一点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