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 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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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彦的话说完，引来桌面上一阵静默。
说着不忸怩，这话也真的是够坦白的。
“是有点小心眼。”萧海双手指尖并拢成塔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小心眼的机会了。”
夏彦茫然地看着萧董事长，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为她开解。心里顿时有点忐忑不安。
可是在座的其他人，是能理解萧海的意思的。
婚丧嫁娶，是最重要的仪式，对于一个资本家族来说，也是最能体现交际关系的场合。
对于萧氏来说，举办一场宴会，邀请谁，不邀请谁，都有着重要的商业考量，从来不是基于喜不喜欢来决定。
所以哪怕是位高权重如萧董事长，从前也很少单单凭借一己好恶决定谁来参加自己家的宴会仪式。
他开心吗？
他不开心，谁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利，谁都有小心眼的权利，他是资本家，又不是神博爱世人。
夏彦这种因为讨厌家里的亲戚，就连结婚仪式都不愿意邀请他们的行为，是很欠妥当的，但却触及了萧海心里的敏感点。
他们时城集团发展到这一步，难道还非要事事都妥当，事事都按照别人的想法？
“不请就不请。”萧海也笑了：“你说得对，我们家幸福又重要的时刻，做什么非要请一些碍眼的人。反正小道消息铺天盖地都说我儿媳妇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也不算什么。”
何况夏彦也不是完全没有家人，她还有一个亲密的弟弟夏候嘉呢。
他看向韩南珠说：“还有江北胡家、城西刘家的人，我看见他们就心烦，也别请他们了。”
越说越高兴，“天天跟老胡虚与委蛇，还请我去他的天鹅湖高尔夫球场打球，不就是想炫耀他的星耀五洲项目？”
萧还帆插了一句嘴：“星耀五洲去化率太低，恐怕过不了两年，就会成为鬼城吧。”
“可不是嘛。”萧海赞同地说：“你都看出来了，老胡还掐着鼻子装大象呢。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老胡也撑不了多久。他要是老老实实的，顶多就是破产，未尝不能东山再起。要是不老实……”
夏彦心道：要是不老实，走一些金融犯罪官商勾结的路子，下场可能就是入狱了。
萧海冷哼了一声：“每次叫我去打球，都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野模，也不是个老实人。”
韩南珠立即抓住了敏感词：“花枝招展的野模，老胡每次都送你——是不是人家年轻貌美会发嗲，你却之不恭啊？”
最后这句话拉长了音调，谁都能听出来是个反讽的陷阱。
本来还在吐槽胡氏集团呢，萧海没想到自己多说了两句就给自己挖了坑，连忙找补：“没有！对天发誓没有！她们那群浓妆艳抹的，连你一分气质都比不上！以后老胡请我打球坚决不去了，咱们儿子结婚也别请他！”
……
本来还是气氛庄重的早餐会，商讨着夏彦和萧还帆的婚事，瞬间变成了萧父萧母的修罗场，几个晚辈相互对视一眼，悄悄撤退。
萧露躲回房间打游戏，萧还帆则带着夏彦出了门。
萧还帆这次终于没有开那辆骚包的法拉利，而是一辆低调的灰金色商务车。夏彦透过玻璃贴膜望向窗外，三环的街道看起来如此熟悉。
她很多年没有回到京市了。
可这里是她待了四年的大学生活。这里的每一个商业区，每一条步行街，她都来过。
萧还帆通过车前镜看她怅然若失的神色，试探着问：“你不太高兴？”想了想又说：“我爸妈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就能吵起来，这是他们的情趣，不用担心。”
“不是。”夏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到假期还有一天就结束了，有点惆怅。”
萧还帆：“……”
他有点跟不上夏彦的脑回路？
不过夏彦来的时候，向华讯请了三天年假，的确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在他们来之前，林助理就已经定了来回机票，返程时间就在今天晚上八点。
“再请一天假吧，我们明天再回去。”等待红灯的间隙，萧还帆凑上去将夏彦压在安全带下面的背包拿出来，将自己的手机放在里面。
“我今天的时间，全部属于你。”
在夏彦不解的目光中迅速地吻了她的唇：“今天的唇膏是荔枝味的。”
萧还帆的身材本来就高大，羊毛大衣敞开，里面剪裁良好的长袖衬衫很好地展现了身材。
当他靠过来的时候，夏彦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以及他一吻即离后唇齿间气息的交换。
红灯灭，绿灯亮，他回身到自己的座位，启动车辆缓缓前行。
夏彦有种新奇的感觉，仿佛这位直男总裁终于学会如何正确撩妹了。
但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娴熟和若即若离还是让夏彦不爽，眯了眯眼睛，从包里取出他的手机在手里晃着：“你难道不需要先给小林打个电话，告诉他改签机票？”
萧还帆：……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
刚才都看到夏彦都已经脸红了，差一点就非常完美了啊！
夏彦扳回一城，得意地继续吐槽道：“谁告诉你唇膏是荔枝味的？那可是化学香精的味道哦。”伸长脖子凑在萧还帆脸颊上说：“有、害、的。”
她唇间的湿热气息触碰在萧还帆的肌肤上，然后以眼见的速度……他耳朵红了。
萧还帆很想抽掉安全带，立即反身过去，将她压制在座椅上，啃噬她的唇舌，挤压她的皮囊。看她仰起修长的脖颈，目光里满是水汽充盈，迎合着自己。
想要占有她的身躯，拥抱她的灵魂，让她的声带发出诱人的腔调，嫩白的双腿盘成羞耻的姿势。
……可是他不能。
因为现在是在拥堵的三环，车辆还在大马路中间缓慢前行着。
并且，夏彦向来是个难搞的女人，谁攻略谁还不一定呢。
萧还帆只能打开了窗户，任由夹杂着雾霾与尾气的冰凉空气呼啸在他的身上，平息从脐下三寸涌出来的躁动。
那边夏彦还耍着清脆的腔调：“开窗户干嘛啦，空气好脏的。”
萧还帆没搭理她，过了两分钟才关上窗，对她说：“想去哪里玩？”
这个问题让夏彦思索了很久，萧还帆并没有催促她，沿着主路慢慢地开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大悦旁边。
大悦城是距离汉京大学最近的大型商城，十字路口的路标上还显示着“汉京大学 800m”。
夏彦于是说：“去学校看看吧。”
她完全没有了戏弄萧还帆的意思，整个人也变得清朗起来：“毕业之后还没回来过学校呢，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好。”这样简单的要求，萧还帆自然是言听计从：“走南门，把车停在那里，我们下去逛一逛，中午就在初遇餐厅吃好不好？”
初遇餐厅是一家开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的西餐厅，一客牛排不超过一百块，环境清幽，每一张桌子都有单独的隔间，是个打牌约会的好地方。
在学校外面寸土寸金的京市，这样的价位也就仅仅比豪享来那样的快餐式西餐厅稍微好一点而已。可是对于学生来说，这已经是学校里最高档的地方了。
这种“高档”，不在乎牛排套餐里可以选择米饭这样的奇葩搭配，不在乎对服务员说八成熟也能被对方欣然接受的不正宗，不在乎用各种诸如香蕉牛奶、马蹄甘蔗汁代替红酒的青涩幼稚。
在乎的是，那逐渐远去越来越模糊，却永远让人心生怀念与向往的青春。
初遇餐厅还有一个英文名，FirstSight。
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老板随手编出来的词组。
夏彦笑咪咪地说：“好的呀。”
汉京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历史悠久，占地面积颇大。由于它建设时间早，当初拿地的时候周边还是一片郊区，现在周围都建起了高楼大厦，汉京大学成了整个西城区容积率最低，绿化率最高的一块地方。
政府眼馋这块地许久，多少次以优惠政策劝说汉京大学卖地，在现在的郊区给他更大的土地，免费建设新校区，汉京大学坚决不同意。
由此汉京大学也成了京市第一个“没有围墙的大学”，周边的居民以及其他社区的人都把它当成一个大公园，没事就来逛逛，汉京大学也欢迎，几个大门都是只有空荡荡的门头，连栅栏都没有。
夏彦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每到周末，人工湖旁都有好几对拍婚纱照的。
夏彦和萧还帆说着这些学校八卦就笑了：“我们就是要在市区待着，才不要像国立大学的学生那样，每次想要逛街都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进城赶集。”
说着话就到了汉京大学南门。
萧还帆从前和夏彦谈恋爱的时候，多次来过汉京大学，自然是知道汉京大学的大门永远敞开的情况的。
可是眼前的南门……却多了一道崭新噌亮的电子栅栏，冷酷无情地关闭着，将车辆阻拦在外。
夏彦示意萧还帆打开车窗，想了想还是打开门自己走了下去，到门岗室前面的小窗户问保安道：“大叔，学校里现在不让进去停车了吗？”
保安大叔扯着一口京话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是咱们学校的学生，零七届法学院的。”夏彦指了指车里的萧还帆：“那是我男朋友，想一起来看看我的学校。”
保安大叔一听是自己学校毕业的学生，眉开眼笑起来：“好啊，好啊，还知道回来看看，真好。”他热情地说：“带男朋友回来看看啊？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打算在学校里拍婚纱照？”
夏彦对于保安大叔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但对方也是好心，于是支吾着回答道：“嗯……快了吧，先来看看。”
这就是表达快结婚的意思，保安一听更高兴了：“这么快就能找到婆家，可以啊，谁说我们汉京大学的学生不会处对象！”
汉京大学是国内四大最高学府之一，能考到这里来的都是学霸。再加上汉京大学几乎不招收特长生、艺术生，也不搞提前招生这些，生源全部依赖全国统考，有着唯分数论的弊端。
但是汉京大学的管理层认为，高考全国统考的唯分数论是农 村学生、尤其是偏远贫困地区的农村学生真正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始终坚持这种招生模式，并且提供了大量的奖学金助学金政策。
这样单一的途径招收来的学生，不少都是一心扑在勤读书、做研究上比较木讷，所以外界就有嘲讽汉京大学的学生智商高情商低，不要与之谈恋爱的说法。
反而与汉京大学隔了四条街的燕华大学不同，燕华大学也是四大高等学府之一，但它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是通过提前招录进来的。
当然，提前招录进来的学生不一定就成绩不好，他们凭借的是某一方面的特长，比如说艺术、体育、奥数、外语等等，在国内大型比赛或者国际竞赛中获得的奖项能够成为有力的加分项。
当年韩寒、郭敬明他们参加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有几届获奖者能够保送名校，就是类似的现象。
然而像这样的招生途径，留给暗箱操作的空隙也就更大。
这也是燕华大学保受诟病的重要方面。
就算是没有暗箱操作，有能力把孩子在青少年时期就送去持之不懈地学习奥数、外语、钢琴、绘画，也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家庭，大部分的特长生，都少不了大量的金钱投入。
所以燕华大学与汉京大学同在西城区，但燕华大学无论是学生还是学校本身，都比汉京大学富裕得多。汉京大学在硬件上能够向燕华大学炫耀的，也就是广阔的占地面积和接近两百年的校史了。
“对了，他是哪个学校的？”保安成天在保安室里也是穷极无聊，在本校的学生面前向来健谈：“咱们汉大的姑娘，找得对象怎么也得是四大的学生。要我说还是国立的最好，当然咱们本校也不错，西京的也可以，只要别是燕华的——燕华个个都是油嘴滑舌又势利，不靠谱！”
四大，指的就是国内四所最好的大学，分别是国立大学，汉京大学，西京大学，燕华大学。
国立高高在上，其他三所都没想过去挑战他的最高地位；西京大学在西部地区，距离京市六百公里，也不参与纠纷。
只有汉京大学和燕华大学，地位差不多，距离又近，什么都要争个高下，互相看着都不顺眼。
夏彦想了想，萧还帆虽然也收到了燕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好在他没有在国内读大学，于是谦虚地回答：“他不是四大的，但也还行，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毕业，也是八大常青藤之一。”
“喔。”保安想了想，他虽然不知道哥伦比亚大学，但常青藤还是知道的：“那也不错。”
他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张停车券，通过小窗户递给夏彦：“喏，现在学校里停车是要收费的，不然来大悦城的人，还有旁边住的居民，老爱往咱们学校停车。你出来的时候我要是换班了，给停车券就行！”
夏彦接过停车券，终于结束了这段对话，连忙道谢回到车上。
萧还帆见她和保安说了那么长时间，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可看那热络的样子又不像，问道：“怎么了，不让停车吗？”
“不是。”夏彦给他看了看停车券，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装上了电子栅栏吗？不是不让进，而是为了收停车费。”
她说着笑个不停，进入到学校里面，就连空气也清晰许多，车窗也能毫不顾忌地打开。
这样才能明晰地感觉到寒冬腊月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温暖阳光照耀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像是镀了一层金粉，普通展翅欲飞的蝴蝶。
夏彦一直想说不知道五年过去学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现在知道了——
汉京大学开始把校园的门围起来，为了收停车费。
除此之外，他们把车停在白桦树林旁边的空地，穿过银杏树的广场，喷泉的水冲洗着雕像的底座，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围着雕像拍照。
他们沿着梧桐落叶的道路上一直朝前走，法学院在学校的东北面，从南门一路走过去要穿过雕像广场、南教学楼、人工湖、白玉兰街道、钟楼广场、图书馆和樱花林。
然后途经文学院、经管学院、历史学院、商学院，就会看到法学院的院楼。
——仍然是旧时风景，没有半点变化。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chapter 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