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绿幽灵

31、第 31 章

　　次日清晨，早早的来到湖边，登船游湖。小舟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与一个船娘，船浆轻点，缓缓离岸。
　　离开岸边十几米处，余音惊奇的发现，水面上竟开着小小的白色花朵，花瓣下隐隐一条细细的根须，深深的扎入水下，没有叶片，花朵并不娇艳出色，很寻常的四五片花瓣，三三两两的零落在水面，静静的绽放，随着水波轻轻荡漾，因有了根须，并不漂走，带着那么点儿清傲，脆弱却又坚强。
　　可惜船娘不知道这花的名字，也许只因它太过平常了吧？只开在近岸的地方，却又不贴近岸边，船再前行一段，水深处就不在有它了。
　　抬起头来望向四周，连绵的群山，有着温柔的轮廓，密密的林木，郁郁葱葱，将碧色尽染湖水，山腰处轻笼着几片浮云，悠悠然然，更增几许妩媚，青山绿水，如诗如画。
　　或许是因为太早，放眼望去只有二三只小船，隔的远远的，四周一片静寂，小舟划开平静的水面，轻轻的荡向湖心。无意中回首，岸边那一片小花，零零星星的铺了一片，衬着碧绿碧绿的湖水，竟然呈现出一种清雅的绚丽，美得叫人赞叹。
　　“林殊，你快看啊！”余音指向岸边。
　　林殊显然也惊讶于此种美丽，那些近看极为寻常的花朵，竟能形成这般景色，“真美！”
　　“是啊，太美了，就象……就象……”余音搜遍记忆，却找不到相近的景物。
　　“就象六月雪。”
　　“六月雪？”
　　“嗯。”
　　“你怎么会想到六月雪？”余音笑着看他，“你有冤啊？”
　　“什么？”林殊一愣。
　　“知道《窦娥冤》么？”余音看他点点头，微笑着解释，“那里面女主人公含冤而死，六月的天降落雪花，证明她的冤屈，所以这出戏也叫做《六月雪》。现代的人也常常用六月雪来形容自己受了冤屈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
　　“六月雪还是一种誓言，”看着林殊表现出意料之中的惊讶，余音心里有小小的得意，继续解释，“这种说法出自汉代乐府民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大概是某个汉代女子与爱人的盟誓，她列出了五种不可能发生的改变做为‘与君绝’的条件，来表达不可能与君相绝的决心。这其中的‘夏雨雪’，就是六月雪哦！”
　　余音说着忽然红了脸――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在指天划地的盟誓吧？故意无所谓的道，“不过，一部热播的电视剧里，把它删改之后，成了经典台词――‘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所以现在的人大概没有人再提另外三种了。”
　　林殊认真的听着，无语。
　　“从你的反应来看，我还是没有猜对。”余音有些挫败感，“你还是告诉我吧！”
　　林殊欲言又止，终还是轻轻一笑，“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便又笑着转回身去看风景。
　　余音也不再说话，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林殊身材修长，只穿了简简单单一条仔裤，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虽没了梦中那一袭青衫，依然清逸优雅，风采出众。
　　翩翩一叶扁舟，载了一船静默，悠悠然漾起一波一波的涟漪，两人无语的十指相缠，并肩而立，任沉默如歌，在湖面轻轻流转，静谧悠扬……

　　次日下午，两个人从泸沽湖返回丽江，说笑着走进酒店，余音意外的看到一脸铁青的林焱座在酒店大堂。
　　余音一愣，身边的林殊已改变了原有的方向，走向林焱，余音只好跟了过去。
　　“林总。”看着兄弟两人冲满火药味的对视，余音硬着头皮打招呼，有些忐忑，林殊出走，带着自己游山玩水，虽说不是自己的主张，却也难辞其咎。
　　“余小姐……”林焱的声音冷冽如冰，将眼光从与林殊的对峙中抽离出来看着她。
　　“你定了房间没有啊？要是没有，跟我住一间吧。”林殊突然笑着开口，“小音，你也先回房休息一下，过一会我们一起晚饭。”说罢，拉着林焱走向电梯。
　　林焱似乎松了一口气，却放松了僵直的身体，恨恨的甩开林殊的手，“我自己会走。”
　　余音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仍然有些不安，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听不到隔壁任何动静，自己坐着发呆，忽而自嘲的一笑，他们是亲兄弟，能有什么事，自己乱紧张个什么劲儿啊！真是庸人自扰！
　　当她洗完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卫生间出来，却听到了隔壁房间隐隐的争吵声，停下动作仔细倾听，可是什么也听不清。余音急急的穿好衣服，来到林殊门外，正要敲门，门里的争吵声却突然停止了，余音欲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正在犹豫着，房门从里面一下子打开了，现出林焱一张表情僵硬的脸。
　　“林总……”余音嚅嚅的，却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
　　林焱冷冷一哼，径自离开了。
　　房间里，林殊面色苍白的呆立着，一边脸颊上隐约可见红色的掌印，眼里浮现着深深的悲伤，看到余音进来苦笑了一下，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
　　“你们……吵架了？”余音小心的问。
　　林殊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还动了手？”余音有些惊异，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若说这次林殊任性出走，吵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林焱居然动手，大出她的意外。
　　“我惹他生气了，”林殊苦笑，“你听到了？”看着余音摇头，“没什么大事，我不告而别，抛下一大堆事，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那也不能动手啊！”
　　林殊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拿了干净衣服，向余音笑笑，在她发边轻轻吻了一下，“放心吧，真的没事！你去休息会吧，我有点累了，晚些时候叫你一起晚饭，帮我带好门。”说完径自走进卫生间。
　　余音在房里坐立不安，却也想不出个头绪，想向林殊问个明白，却止步于他方才苍白的脸色，悲伤的眼神。
　　本以为林殊会睡些时候，却不想才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林殊就来敲她的门了。

　　两个人信步走在丽江古城的石板路上，余音默默的盯着脚下的石板，听着身边淙淙的水声，心里好多疑问却无从问起，也无心看四周的风景。
　　“你累不累？”余音终还是没话找话的开口。
　　林殊摇摇头，仍然默默前行。
　　“怎么不睡会儿再出来？你不是说要休息一下么？你刚才的脸色很差。”
　　“我想你肯定在胡思乱想，”林殊向她笑笑，“其实没什么大事，兄弟之间吵吵架不算稀奇吧？”
　　“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可你也用不着骗我，兄弟间吵吵架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你们仅仅只是吵吵架么？更何况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好到什么程度，我又不是没见过。”余音向他撇撇嘴，“我虽然不聪明，可也不是傻子，至于我自己怎么猜想，也不用你管。”
　　林殊略略犹豫，“我这次……弄的不太好，且不说会上半途离开，惹下麻烦一大堆，都要老爸以及林鑫和林焱来摆平，单就工作上的事而言，KL工程正在进行中，许多问题别人都不太清楚，我又没有向任何人做过交待，谁也不敢替我决定，另外，Ivy的父亲病了，她现在也不在公司，搞的林鑫和林焱很被动……所以，小音，我们的旅行明天就要结束了。”
　　余音听了，仍有些疑虑，“可也用不着动手吧？真的只为了这些事么？”
　　林殊只是苦笑，“林焱脾气急些，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随即眼光四处一掠，“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吧，我们找个靠水的地方，”余音应了，强行抛了方才的疑虑，有些遗憾的感叹，“这可是在云南最后的晚餐了哎……”
　　林殊只是轻轻的叹气，随着她无语前行。
　　正走着，迎面过来一个卖花的老太太，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篮筐，里面放着一朵朵玉色的花朵，象是兰花的一种，每两朵用丝线系了，花型细长，香气馥郁，“姑娘，买朵花吧，很香的。”
　　余音付了钱，将花系在随身的小包上，一股清香缭绕，花气袭人。抬头看着林殊正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打趣道，“你不是在心疼这花吧？开的正好，却被人采了卖，我却还买了来。”
　　“已经被采下来了，谁买都一样。”林殊淡淡的回道，“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去采，总不能要求人人都跟我一样。”
　　余音整理好了花朵，牵了他的走继续前行，“其实你和你妈妈的观念都对，但是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花儿开至盛极，便是它最美的时候，若没有被采下来，盛放之后便慢慢凋谢，倒不如在此时有人采了，送给爱花的人，结一段缘，留一份最美的印象在人心里，也不枉这一生了……”
　　又走了一段路，林殊始终无语，余音看着他怔怔的出神，“怎么不说话？”
　　林殊回过神来向她微笑，“在想你刚才的话。”
　　“懂我的意思了没？”
　　“懂了，”林殊点点头，“生如夏花，遇见你，在我最美的时刻……”

　　选定了一家临水的小餐馆，林殊拿出手机，开机，然后拔了号码，然后报出自己的位置。
　　余音这才发现，这么多天来，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开机，“打给林焱？你这么多天没开机？他不气才怪！”
　　林殊只是笑笑，“没开机，他不是一样找得到嘛，只是早晚的问题。”
　　果然，过了十多分钟，林焱已在座了，虽然还是一脸沉郁，较之下午却是好看多了，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麻烦你笑笑好不好？”林殊拍拍林焱的肩，“你这样子谁还吃的下去啊？”
　　林焱冷冷的扫他一眼，依然面无表情。
　　林殊不安的绞着修长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沉默不语。
　　“小安，对不起。”林焱低声道。
　　林殊摇摇头，“这次是我不好。”
　　林焱低叹，“我知道你们去泸沽湖而并未退掉丽江的酒店，是故意让我找到你，刚才是我太急了。”
　　林殊扬眸向他笑笑，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孩子气。
　　“以后，不许再关机了！你……”林焱的声音充满倦意，说到一半，扫了一眼一旁的余音便止住。
　　余音站起身微笑，“我去看看还可以再加些什么菜，一会儿回来。”
　　（绿绿注：我在丽江吃饭的时候，古镇里的好多餐厅都是将新鲜的蔬菜和菌类放在一进门的层架上，顾客可以随意选择，店家还会在一旁介绍，不过每次点菜的都不是我，呵呵^_^）
　　左挑右选的磨蹭了好久，余音才又走回座位处，临近时隐约听到林殊的声音，“……我没有放弃，我只是……”
　　看到余音回来坐下，林殊继续道，“我还是先回去把KL工程的事搞定，然后再回香港！下午我跟你说的事，如果你不答应，那你也不要指望我听你的话。”
　　林焱无奈的道，“我最近是倒什么霉，谁有麻烦事都找我！还都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会答应。”
　　林殊笑嘻嘻回答，“因为你是好人，也是心最软的一个！”然后转过头对余音笑，“快点吃饭，我都饿了！”
　　“你们……没事了？”余音笑着确认。
　　“本来也没什么！抓个坏小孩回家！”林焱也笑，“快累死我了。”
　　林殊不以为然的扯了下唇角，“我一直都很听话的，不信你问老爸老妈。”
　　“是得问问，趁他们还没被你气死！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玩就玩大的，连林鑫都乱了阵角。”林焱说着，忽然转头向余音一笑，“余小姐可是功不可没啊！”
　　余音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继续吃饭，“听着不象夸我。”
　　“不关她的事。”林殊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