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子》田唐

1、牛肉煎饼

　　chapter1

　　在秋天即将来临的时候，唐叶第一次见到莫成桐。他见到他的前一天晚上下了整夜的雨，街角的那棵梧桐树的叶子落得满地。唐叶像往常一样走出校门，向右转，经过那个街角的时候，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眉角俊朗的男人正靠在那棵梧桐树下，刚刚点起一支烟，他的旁边是一个不起眼的早点摊子。这样的人，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个普通的早点摊子老板，这是唐叶对他的第一个印象。
　　但这个印象并没有足够深入，以至于他犯下了成长二十一年来最大的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错误。
　　“你想要点什么？”
　　听到对方的问话，唐叶才意识到自己正呆呆的站在别人的摊子前面，于是赶紧开口，“牛肉包子。”
　　对方无奈的耸耸肩膀，“没有包子。”
　　“那……牛肉烧饼。”
　　莫成桐笑了笑，烟灰轻轻的弹在地上，“抱歉呐，没有烧饼。”
　　“什么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
　　“噗……咳咳……”莫成桐笑出声来，嗓子被烟气呛到，一边咳嗽一边抬手指了指摊子下面的四个字……山东煎饼。
　　“哦。牛肉煎饼有吗？”
　　唐叶同学，你到底有多想吃牛肉？
　　莫成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把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严肃的对他说。
　　“对不起，没有牛肉。”
　　“没有牛肉怎么不早说？”
　　“……”
　　在秋天即将来临的时候，莫成桐第一次见到唐叶。他见到他的前一天晚上下了整夜的雨，街角那棵梧桐树的叶子铺满了那个街口，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莫成桐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学生模样的瘦弱男生哼着歌走到他旁边的煎饼摊子前面，安静的望着他。那眼神，仿佛他们并不是初次见面，而是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相识，偶然遇到，应该问候一句最近怎样……
　　但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
　　“明天。”莫成桐把燃尽的烟头在煎饼摊子的铁架子上熄灭，然后丢在地上，“明天给你牛肉煎饼。”
　　唐叶却似乎没有看出对方对他的一再忍让，抬起头，挑了挑眉毛，“明天？”
　　“嗯。明天。”
　　唐叶同学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和反应，继续哼着歌走过街口，走过街道，走到对面的公交车站。莫成桐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思索着牛肉煎饼要怎么做……然后，他身后传来老伙计煎饼郭的声音。
　　“莫大老板？”
　　“老郭，你回来啦？”
　　煎饼郭把手在满是油污的围裙上擦了擦，才打开拿来的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文件夹，“这个，你用得上。”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莫成桐打开文件夹，翻了翻，又抬头看他的老伙计，“老郭，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煎饼郭管着中餐厅采买这些年，出出入入的账目再清楚不过。”
　　莫成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支票和一张掉了角的名片，又掏出一支笔，在名片后面写下了一列数字，“这是我的电话。”
　　说完，他把名片和支票一并递了上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煎饼郭当你是兄弟……你当我是……”
　　“诶。”莫成桐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煎饼郭，又帮他点上，“我不是见外。你是安盛的元老，这些补偿金是应当的。但如果你回来，我那里随时有你的一个位置。”
　　老郭看了看支票，又看了看这位年轻的老朋友，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哦。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把煎饼摊子转给我。”
　　“啊？”
　　莫成桐点点头，示意他并没有听错。
　　“哦，还有一个事，牛肉煎饼……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