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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钥匙 ...

  •   一级,二级,三级……余今惜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走一步数一下,数到一百五十六的时候被横生出的树干挡了一下,这一打岔让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她觉得自己笨死了,这么简单都无法集中精神。

      她希望台阶下面那枚小小的魔方将她和秦风朗牵连起来,对于魔方初学者而言,黄色是顶面,白色是底面,其余的红蓝橙绿是围绕的四面,每一种颜色代表一个字母,F代表前面,用红色表示,B代表后面,用橙色表示,R代表右面,用绿色表示,L代表左面,用蓝色表示,U代表顶面,用黄色表示,D代表底面,用白色表示。

      秦风朗曾笑话她真是初学者的初学者,他说颜色不重要,随便哪一面对准你,只要一面确定,其余的自然就会确定,事实证明,玩小提琴的手并不一定擅长玩转魔方,她一旦将颜色的面重新定义,就怎么也不能用他教给自己的七步还原法将魔方的六面归位。

      聪明师傅笨徒弟。余今惜还不知道自己将秦风朗的记忆空间给拆的七零八落,在遭受被她遗弃的打击后,这个聪明师傅还不得不在丛林中四处搜索她留下的魔方碎块,为了将魔方还原,操碎了那颗玻璃心……

      都说亲密恋人之间会有心有灵犀的时刻,可余今惜这个笨徒弟,不仅没有心有灵犀,还自带损人Buff,亲,不带这么玩的!他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带个魔方进这深山老林装逼啊?她就不用大脑想想,他秦风朗是那么幼稚的小年轻嘛?他闭着眼睛都能玩转的东西有什么好显摆的,那是他的记忆空间啊!

      她把他的大脑带走了,还四处乱丢,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秦风朗真想弄点火箭燃料将整个火正山炸平了,把这个笨孩子揪出来狠狠抽一顿屁股。

      余今惜此刻觉得屁股有点痒痒的,不晓得是不是被山蚂蝗叮了,她在旁边的石壁上蹭了蹭,向上望去,似乎快到顶峰了,她小腿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再扭头朝下瞧去,袅袅云烟将石阶的下半段遮去大半,整个人像在仙境里一样。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是不苟言笑的程琛,这倒是一趟美妙之旅,也不怪乎孟强夸奖的神神秘秘。

      正想着,前面传来程琛低沉的嗓音:“不要乱回头。”

      切,他不回头怎么知道自己往回路再看,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手忙脚乱的爬完最后几步路,她瘫坐在石阶的边缘,哪个姐妹真想减肥的,到这地方溜达一圈,绝对梦想成真,汗水是每时必须的消耗品,也没有鸡鸭鱼肉补充脂肪。余今惜从最开始‘燃烧吧,小宇宙’,到现在是‘没烧的,小宇宙’,只差和小宇宙说声再见了。

      虽然如此,神女峰的秀美还是让人颇为陶醉,那些辛苦似乎是值得的,云深不知处,说的就是此刻的美景吧,余今惜坐在地上朝四周望去,程琛站在她前方几步之遥的地方,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她越过他的身影,云蒸霞蔚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这里像与世隔绝的天堂,平整空旷的山顶,凉爽的风,清新的空气,遒劲有力的古松自岩石的缝隙里生根,还有相互依偎的共生树,一株自岩石里冒出来,和另一株缠绵交颈……

      “这就是你的目的地?”她爬起来拍拍手掌的尘土。

      程琛不再向她伸手,也许晓得那不过是无用功,他冷冷的说:“这才是开始。”

      “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她走上来才发现,所谓神女峰是一座孤峰,原先预想会有通往司虢台的路,完全只是想象,究竟程琛要去的司虢台在哪里?他们爬到这没路的神女峰又是为何?难道前面孟强说的路线完全是糊弄他们的?余今惜有点疑惑不解。

      程琛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尺长短的卷轴,余今惜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寻宝装备还真齐全,古老地图都出来了,别说,还真像会儿事。”

      程琛不理会她的打趣,解开卷轴的细带,淡黄色绢底被仔细裱在锦缎上,余今惜没有凑过去打量,他却大方的将图递到她眼前,用手指着图上的一座山峰,自山脚下密密麻麻描绘的台阶倒有几分和实景相似之处,但山峰顶上有一处飘渺的浮桥,直通另外一处幽暗的地方,上面写了三个小楷:司虢台。

      “这玩意儿够写意的。”她不由想起来自己拥有的那份像是描绘了等高图,坐标的‘地图’。

      “我说你一个有钱有闲的富三代,一年要这样折腾几次?你那高档大气的拍卖会,东西都是这样折腾出来的吗?”她话里带着讥讽程琛不会听不出来。

      “我从不干这些脏活,我公司的古董经营也是合法的正当生意。”

      “嗬,大姑娘上花甲原来您是头一回,我真荣幸见证您的初嫁。”余今惜对他的话全然不信。

      程琛对她的冷嘲热讽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淡淡地说:“你要荣幸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登上来的阶梯是三百六十四个,而图上阶梯的笔画是三百六十五个。”

      “可能时间太久,有一个台阶风化掉了,数量差距微小,凭这个你就断定这里是地图上标示的地方吗?”

      “也不仅如此,司虢台的传说由来已久。”

      余今惜朝山下丢了一块碎石,她并没什么心情听程琛在这里谈古论今,所以她的情绪表现的很明显。

      “这里人迹罕至,即便经过岁月变迁,当初修筑这个天梯的材料也是坚硬的花岗岩,耐高温达600度以上,即便这里是火正山,山火频发,也只会裂开,不会这么容易在几百年间消失不见踪影,尤其在其它石阶完好无损的情况下。”

      余今惜点点头,一路经过,那些石阶虽有磨损却没有一处断裂,可见选的材料十分牢固。

      程琛用手指揉揉太阳穴,正要将卷轴塞进怀里,却被余今惜阻止住,她说:“能再让我看看吗?”

      他并没有迟疑,伸手将地图递了过去,自己卸下背包,将食物和水取出来,此刻又临近傍晚,晚霞红灿,夕阳壮美。

      “我不知道你和我父亲到底来这里寻找什么东西。”她细密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留下一排印记,目光聚精会神在地图上,如果此刻秦风朗在,他聪明狡黠,一定会从地图上找到他们的出处……

      秦风朗,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魔方,余今惜在心里叹息一声。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程琛咕嘟嘟喝了几口水,他的表情平淡,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也似乎寻找东西对他并不是一切十分迫切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那晚如此逼威她离开秦风朗?

      “嗬,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程先生,你还真搞笑。”她又不由自主的嘲笑起来他来,其实她对父亲在找什么东西同样毫无知晓,说完这话她有点黯然。

      “我只知道它有着神奇的作用,所以它一定是秘密保藏,并且十分特殊的东西。”程琛将水瓶递给她,“我们程家和秦家的祖先曾是这件东西的守护者,它埋藏在这里沉睡了七百多年。”

      “还真够久的,随着分子运动,估计和这火正山都融为一体了。既然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怎么晓得东西还在?说不定你哪一位祖先早就刨出来带走了。”

      程琛微微一笑:“先祖有训,若奉水珠不出,程秦两家后人无一不得上火正山。”

      “噗”余今惜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然喷出了来,多少有点喷到摊开在她双膝上的地图上,她本来不知道为什么程琛这一趟非要带上自己,随便一个有野外生存能力的男性都比自己强吧?原来合着有这样一条祖训,她就成了程琛上山必备之物。

      “至于这么惊讶?”程琛眉毛一挑:“事情总有前因后果,总有起承转合,你就没有连贯想想,我为何一开始自己不亲自出面,让你父亲寻找这么重要的东西,又为何让你去寻奉水珠,你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我又何必让你跟在我身边。”

      余今惜从内袋里掏出收纳奉水珠的锦囊,丢到他怀里,说道:“给你。”

      他摇摇头,将锦囊重新递给她:“没用的,它已经认主,对我而言,我需要的是奉水珠的主人,而不单单是这枚珠子。”

      余今惜将珠子掏出来,它在她白皙的手掌中发着淡淡的荧光,她抬头问道:“我究竟对你有什么用?”

      程琛只是看着,对于她想知道的,却全然不作答,这人有时候就有一种能力,让人产生痛揍他一顿渴望的能力。

      火正山是一道门,而她,是他的钥匙。可惜这枚钥匙现在已经挂在他胸前太久,有了温度,让他有了不舍……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那道暖洋洋的金光照得她脸色娇俏的发着淡淡的粉红,她盘腿坐在地上,手上拿着那枚鸽子蛋大小的圆珠,她半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摊开在膝盖上的地图,她和他本应该是知己,是伙伴,是同盟,如果没有秦风朗的话。

      她是他的钥匙,她一把插在他的心上,他得挨着多大的疼痛,才能将她拔出来?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明明是他先发现她的倔强和执着,明明是他发现,她是另一个自己,她和他,明明是同一类人。

      “程琛!”

      他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他走过挨着她的肩膀,“怎么了?”他问。

      她无意间转动奉水珠,透过它的体内,瞄见被她喷出水渍微微弄湿的黄绢内,隐隐有些印记,她突然明白过来,奉水珠在古代不啻于一个放大镜,怪不得祖先说让带奉水珠上山,她其实有些误解,但是满心欢喜的她一把拉住程琛的胳膊。

      “你看,这里有一行模糊的小字。”她用手指着天梯最后一处台阶旁。

      程琛转动珠子,找了几个角度,终于将这行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字读了完整:寻之,日落得见。

      寻之?寻找什么?第三百五十六个台阶吗?哑谜一样的字,让他皱起眉头。倒是余今惜亲了亲奉水珠,小心翼翼的将它重新放到锦囊里。她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在夕阳下,在他的眼中,美得不可方物。

      他心中不知为何一动,整个眼前就是她的笑脸,他低头在她毫无防备的唇上,落下一吻,他又看见她幽深的眼睛里除了那个小小的自己,更多的是错愕。

      她挥起手,他一把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腕。

      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情不自禁,他的自控能力原本出奇的好,不晓得在这座山里,为何low到极点。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一点点信任,被他轻而易举的打破。

      “你听我说。”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用力挣扎。

      “余今惜!”他叫她的名字,“这里不对劲,我们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听我说。”

      她怒目圆睁,叫道:“你还想为自己的色狼行径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对你有好感,我需要否认什么?我亲你是因为情不自禁,那一刻你太美了……这些话到嘴边又被他吞咽下去,他说不出来,他只得说:“我要亲你什么时候不好?非要到现在?你傻吗?你有什么值得我动心的?”

      听他这么一说,余今惜气的要死,那表情像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

      程琛的嘴贱,真是神一般的等级。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可他说的却是自己无限委屈,无限屈尊……

      余今惜体内燃烧殆尽的小宇宙,重新燃烧起来。

      “你不觉得自从你上天梯后,特别易怒,完全和你平日平静的风格迥异?而且说话也越发尖酸刻薄,像是体内所有负面的东西都激发了出来?”看着她冒火的眼眸,程琛急忙分析道,包括自己,对余今惜本来不过是深埋在心里的那份喜欢,却失控般渐渐想要占有。

      这里,十分不对劲。

      “呸,你是占了便宜还想卖乖!”

      程琛嘴角不屑一顾的上扬,他对她这么大反应也很气恼,不由说道:“这算什么占便宜!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占便宜!”

      说完他用力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低下头,她的红唇潋滟,他心跳的很快,她的气息尽在鼻翼间萦绕,淡淡的芳香,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又到了极限。然而他看见她的瞳仁间闪烁的水光,将他的小小的倒影完全遮盖了起来,他的唇停在她的上方。

      他放开她的手,她跌坐在地上,眼泪一滴滴流淌在面颊上,她为自己的无力和脆弱默默流泪,用衣袖狠狠擦去,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他的心脏像滋生出了小小的肉刺,一下下扎着,他控制好气息,转身朝她伸出手,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的手在空气里渐渐变得冰冷,她一次次的拒绝他,每当他走近一点,她就会将他推开,到底是他的错,还是,命运?

      他应该更冷,更硬才是,她是他的钥匙,注定要从心上拔出来的,那把至关重要的钥匙。

      他一把将她拉起来,冷冷说:“无论你怎么想都不重要,下山后我会给你应有的酬劳,绝对会让你十分满意,现在,还是打起精神来寻找那个消失的台阶吧。”

      余今惜甩开他的手,回答道:“谢谢你的所谓酬劳,我不需要,我只希望快点找到我们彼此想要的人和东西,从此分道扬镳,老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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