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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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的意识里只有一片混沌。
那是一个很黑的地方，能够听见的只有反复不断的振动，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些有节奏的振动是声音。
人类说话的声音。起先对他而言只是无意义的字节，然而重复的多了就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有了意义。就像是大脑被拆开了，有人硬是把那些原本他并不知晓的事情塞进来一样。
“……杀……”
“……杀戮。”
“变成人……”
破碎的词句在脑海里游荡，直到拼成完整的词句。
“杀戮能让你变成人类。”
“血液能赐予你新生。”
“睁开眼，杀掉第一个看到的人。”
他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黑暗以为的画面。那是一个十分阴暗的地方，有一道刺目的光射进来，他不敢动，只是努力的想要看清这个黑暗以为的世界。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没见过的生物，那一定就是人。他的心底如此确信，几乎是本能的被那人身上散发的馨香气息所吸引。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叫嚣着要去品味那个人的鲜血，那人似乎发现了他，正慢慢的走近他的容身之所，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扑向那人了，然而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别动。”
他不想遵从那个声音，尽管并不知道变成人类有什么好，他却还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实现这个愿望。成为人类会怎样，血液是什么味道的，那个人很香，这些杂乱的念头混杂在他的脑海里，像是一个炸弹突然爆裂开。他的脑海中倏地一痛，就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个人背转身离去。
“不必着急，你有的是机会。”
不知名的声音徘徊在脑海之中，仿佛挥之不去的诅咒。
“成为人类的机会终会到来。”
那声音似乎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他因为人类馨香而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平静下来。他沉静下来，如同一头等待猎物上门的野兽，在黑暗中静静潜伏，那个人的馨香已经深深侵入他的骨髓，他将牢记这味道，并沿着味道的痕迹沿路而上，追逐自己的目标。
那个人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尽管那个人再也没有造访这个阴暗的空间，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的存在，那人的气息，无所不在。
“你要爱上那个人类了。”不知名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说。
“爱就是想要吃掉一个人的意思？”他第一次在脑海里对那个不知名的声音提出了疑问。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说道：“这是一个玩笑，你不懂？”
玩笑，这个词听起来十分熟悉，然而他努力地回想记忆里却并没有关于这个词的任何痕迹。不知道多少次，他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去寻找偶尔在他脑海中泛起的涟漪，或是捕食那个散发着馨香味道的人类，然而那个声音却如同挥之不去的鬼魅，如影随形，监视着他，引导着他，同时也欺骗着他。
还要等待多久，他总是重复着这个问题，渐渐的他听不到那个声音了，“杀！杀！杀！”重复的字节占据了他的脑海，终于，有一天那个声音完全沉默了。
他自由了。
一瞬间的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爬出了一直以来禁锢着他行动的箱子，走出了那个阴暗的空间。外面是和从未见过的刺目光芒，几乎是瞬间他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这种未知的疼痛让他感到恐惧，我会死，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匆忙的后退，剧烈的动作带翻了一个凳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早已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只想回到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只因为那里是那么的安全。
“只有在那里你才可以活下去。”那个原本他以为已经消失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带着嘲讽的语气仿佛在宣告他的命运。
“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呜——！呜！”他张开嘴，发出支离破碎的粗重声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僵硬的舌头发不出连贯的字句，他发出的声音如同愤怒的低吼，又像是绝望的哭泣。
离开这个黑暗的空间，他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外面的世界根本不适合他生活。
“变成人才是你唯一得到解脱的办法。”那个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耳边低喃。时间和空间都已经离他远去，这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折磨，在那个声音的重复低语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
“你的时间到了。”唤醒他的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一次说出的话却令他打从心底激动。“离开这里，今夜就是你的机会。”他恍惚的起身，再一次走出了这黑暗的空间。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他甚至不再害怕外面的阳光可能会灼伤自己，只是坚定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迎接他的不再是刺目的阳光，而是柔和的月亮光辉，寂静的夜色里他可以清晰地问道那个人类馨香的气息就在不远处。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自己的目标，他的心底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狂喜，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只要迈出这一步。
那个人类的房间并没有关门，他轻易的走了进去，夜色中那个人正沉沉的睡着，丝毫不知道危险就要逼近。他笑了，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笑了，拼凑而成的脸上并不能很好地展现出表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狰狞。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触到那个人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股奇异力量竟然把他的手弹开了，他心中微微一惊，凝神看去才发现那人的周身似乎缠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像是在保护他一样。他不甘心的发出一声低吼，再一次向那人伸出手去，没想到那人原本闭着的眼睛却蓦地睁开了。
那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在黑暗中茫然的瞪着眼睛，然后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了站在黑暗中的他。那人慌乱的伸出手去，他的皮肤感受到了人类体温的碰触，一瞬间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内心，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只有属于他的黑暗空间让他内心感到宁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没用的东西。”并不是像往常一样浮现在脑海里，而是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矮小的东西站在他面前，之所以说东西是因为对方虽然有着人类的外形，他却没有从对方身上闻到那股纠缠了他多日的馨香。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馨香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生气。
“跟我来。”那东西朝他招了招手，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动起来，跟着他的动作来到了外面的大厅里，天空依旧是黑色的，只是这一次却连月光都没有了。他茫然的站在大厅里，听见那东西用轻蔑的语气职责他：“区区一个人类都杀不了，你就只能做一个永远活在黑暗里的废物。”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只能听着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小小的法阵都可以让你止步不前，果然是个失败品。”
轻蔑的语气像是一颗小小的火苗，一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愤怒，不甘，嘶吼着他扑向那个东西。原以为对方会躲开，然后他却轻易的捕捉到了目标，失去了理智的他撕开了那东西的胸膛，无意识的撕扯着那东西的身体，腥臭的液体喷溅而出，洒在他的脸上，他却毫无所觉。
当意识再度回归的时候，他已经孤身一人站在了外面。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他却并无陌生感，周遭的景物反而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一股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端，是那个人，他拖动着僵硬的步伐向前走去，果然看到那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对方显然是也注意到了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开始拼命向反方向逃跑。他的动作远比不上人类轻盈，无论如何努力加快速度也赶不上那人，眼见得那人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跳上了一辆车子，他却丝毫不敢到焦躁。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那股馨香并不是属于每一个人类，或者说其他人类的生气都不如那个人，如此诱人，如此强烈，吸引着各路妖魔鬼怪。
他进入了这个更加广大的世界，却丝毫不影响他在芸芸众生中准确的寻找他的猎物。黑夜里，他独自一人固执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那个人类，只要杀掉那个人，他就可以变成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在一栋房子里找到了那个人，此时此刻他再也无需隐藏自己，那个人就在门背后，只要破坏那扇门，只有破坏那扇门，他才能触及到最终的目标。
机械的重复着撞门的动作，当大门轰然倒下之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那个他一直寻找的人类，而是另一个红毛的人类。红毛大喊着朝他扔出几张纸片，夹带着火光集中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倒是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重重的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他是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的。
因为趴在地上，他并看不清话人的声音，只知道是个女性人类。然而记忆的深处他却熟练地勾画出对方的容貌，那是一个留着短发，皮肤白皙，容貌秀丽的女孩子，她笑起来微微抿着嘴，看起来十分羞涩。
“客人，不可以在这里睡觉。”
女性人类的声音和脑海里的某个词汇重合了。
“……我是在开玩笑的。”
深藏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终于醒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