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小通草

16、Chapter 16

　　“啪，啪，啪……”室外，竹杖夹着风声落在皮肉之上击出响亮的声音。

　　即使是在室内温香也听得清清楚楚，再看着身前悠闲坐着细细品茶的乔安卿，温香手心里冒出层层冷汗。

　　事情要从他们进来的时候说起，其实要概括起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乔安卿一进来，直接不顾众人的反对让人拖着青翠出去就是一顿杖责。

　　“小五，你这是作什么？”乔安雅就算是再如何生气也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方式对待下人，眼下再听着外面青翠的哭声，到底是于心不忍。

　　乔安卿这才抬眼看了眼外面，对一边的乔安雅道：“大姐，若是那天没有香儿，这丫头可就直接害了宝儿。现在不过一顿打，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乔安雅没再开口，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五弟这么说怕是不妥，那丫头已经招了是温香指使的。你现在二话不说把人就是一顿打，是什么意思？”昨晚乔安卿将人直接带走，今天来又不管不顾就打人，陆楠心底难免有些不平。

　　但也知道只要乔安卿不把人打死，乔家就不会有人去拦着。再说，不管青翠是受谁指使，推宝儿入水都是她做下的，一顿打算是便宜了。但他不认同的是乔安卿的话，什么叫做如果没有温香。

　　乔安卿也不与他们争论，让人将青翠带进来。

　　温香这会连看都不敢看，他们来的时候青翠虽在柴房待了一宿，但除了面容憔悴了些其他还好，但此刻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一双眼眸早已哭的通红，被两个小厮从外面架进来的时候背后隐约有血迹印出来。两个小厮将人带进来便撤了出去，失去了助力青翠整个人瘫在地上。

　　“青翠是吧？”乔安卿依旧是那副轻松的模样，将旁边隔着的荷包绕在指间，笑着问道，“现在少爷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有错的，后果我想你该知道。”

　　“不要急着开口，想好了再回答。”

　　青翠刚准备表清白，听了乔安卿说的话身子下意识的一颤。

　　“现在你说说，少爷我的荷包是何时到你手上的。”

　　青翠一怔，抬头对上乔安卿的眼睛又赶紧低下头，声音颤颤惊惊：“荷包是香姨娘给奴婢的，奴婢……”

　　“你的意思是少爷我在说谎了？”乔安卿打断青翠的话，只拿一双眼睛细看着她。

　　青翠吓得赶紧闭上眼，这府里谁都知道惹谁都别惹大少爷。从前大少爷顶多算是顽劣，后来虽然性格上看着好相处了，但其实更加难缠。

　　凡事只要不惹上还好，惹上了大少爷绝不会手软，比如她刚才挨得那顿打。

　　“奴婢不敢。”青翠低头，心底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觉到害怕。

　　“那就是说这荷包不是香儿给你的了？”乔安卿后仰靠在椅子上，将荷包放回一边的茶案上，继续道，“那你再跟少爷说说，这荷包又是谁给你的？”

　　“是…”青翠想要说温香，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来，整个人突然彻彻底底的跪在地上，“少爷，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荷包是奴婢偷得，求少爷放了奴婢。”

　　温香有些意外青翠这么快就改了口，再看她连跪都跪不稳知道刚才那顿打只怕是不轻了。

　　要说同情她倒是没有的，只是心底更加确信一点，无论如何不要惹乔安卿。如果昨天这些人也这么对她，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大姐，她既然已经认了所有的事，我看就按姐夫昨日说的，交了官府。”乔安卿似乎觉得很是无趣，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打算走。

　　谁也不曾想他会这么乱来一通，更没想到青翠居然这么快就改口。

　　“五弟你这样未免太偏袒了，推一个丫鬟出来就想把事情盖过去吗？”平时乔安卿再任性，陆楠都无所谓。但这件事关系到了他的女儿，怎么能让乔安卿这么胡乱一通说这样就这样了。

　　乔安卿脚步一顿，正好停在陆楠面前。目光从陆楠脸上再转到陆楠身后站着的陆奎脸上，忽而笑道：“姐夫觉得我的处置有问题？”

　　“大少爷玩笑了，姑爷意思是这丫头被打了一顿就改了口供，难免让人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只怕这件事另有隐情。”

　　“你又是什么人？”乔安卿看向说话的陆奎，如果说先前跟陆楠说话还带着几分客气，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不留情面了，“我在跟我姐夫说话，你是凭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乔安卿，你这是什么态度？”陆楠这回连五弟的称呼都省了，“我二弟说的话合情合理，如果不是你心底有亏，何必急着推一个丫鬟出来挡罪。”

　　乔安卿后退一步，无所谓的看着乔安雅：“大姐，这事我也懒得管了，你们看着办，香儿我先带走。”

　　乔安雅今日去找乔安卿本意只是想跟他说清楚事情，毕竟关系到温香。乔安卿要来还亲自这么胡乱一问一定完全出乎她的预料，现在又看这素来不对盘的两人又要对上，赶紧劝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都别急……”

　　“如何不清楚。”陆楠说着一把推开拉着他的乔安雅，“乔安卿，你一直对我不满，可宝儿是乔家的人，你如何下的了这个手！”

　　质问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一回连温香都愣住了。不是说她是幕后黑手吗？好端端怎么又扯到乔安卿身上去了，温香疑惑的看着乔安卿。

　　乔安卿的目光却落在跌坐在椅子上的乔安雅身上，再收回时脸上原本毫不在乎的神情已经被不悦取代。乔安卿折回身子，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扶着乔安雅坐好的落雪：“落雪，你去将老爷和夫人叫过来。”

　　落雪一愣，下意识的看着乔安雅又看向一边始终怒目看着乔安卿的陆楠，点点头赶紧出去。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

　　乔老爷和乔夫人来的时候，大概是事先问过了落雪发生了什么，所以两人一进来时俱是齐齐走向乔安雅。

　　“雅儿，可要找大夫？”乔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虽说他们这些年一心想要个儿子。但对每个女儿也是打心底里疼爱的，刚才听落雪说乔安雅被陆楠推了闪到腰，自然一进来第一个关心这个。

　　陆楠刚才的动作完全是无心之举压根没注意到乔安雅，这会听乔夫人一问在看乔安雅的脸色心底很是愧疚。

　　“雅儿，你没事吧？我刚才一时急了，没注意。”

　　乔安雅咬着唇摇摇头：“我没事。”应该只是闪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缓过之后也就好了。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乔安卿让落雪叫了爹娘过来是要做什么。

　　“都是怎么回事，这乱糟糟的！”乔老爷看着女儿受欺负心底自然不舒服，可到底是自己器重的女婿，所以这火也就只能这么广泛的发泄了。

　　乔安卿撑着脑袋敲着一边的茶案，“姐夫方才说宝儿落水的是跟我脱不开干系，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请爹娘过来。”

　　乔安卿话落所有人都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乔安卿不喜欢小孩子。但不喜欢也没道理去针对一个小孩子啊，还是自己的亲侄女。

　　“阿楠，这是怎么回事？”要是换了旁人这么怀疑自己儿子，乔老爷子早就要发火了。可对方是自己的女婿，这话也就少了几分火气，但还是听出来带着不高兴的。

　　陆楠也没想到乔安卿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事已至此也就实话实说：“爹，我本来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五弟昨晚二话不说把温香带走，今天一早过来又直接让人打了青翠，就让送官府，这样做未免太草率了。”

　　乔老爷子对自己儿子还是很了解的，也知道陆楠这么做了保不准这事也就是这么回事了。不过他是不信乔安卿会对宝儿怎么样的：“是草率了些，但这跟小五又什么关系？”

　　“老爷有所不知，姑爷意思是这事怕是跟香姨娘脱不开关系，少爷这么做我们也能理解，但毕竟跟宝儿小姐有关，阿楠难免关心则乱。”

　　陆奎跟陆楠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陆楠入赘乔家后陆老爷子便带着他接触乔家的家业。陆奎也就是那个时候被陆楠带过来的一起帮衬着的，左右请谁都是请，又是知根知底的，乔老爷子也就准了。

　　这么多年下来，陆奎比起陆楠更加稳重，乔老爷子对他也是颇为看重。听他开口，点点头。

　　“依小人看，如今这丫鬟受了重责难免前后说辞不一。倒不如从别处再问问，总会有一两处线索。”

　　温香这是从进来第一次打量陆奎，陆奎给人的感觉很稳重，如果没有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温香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可现在，她怎么会听不出陆奎话里的意思，摆明就是说青翠之所以改了口供是因为被乔安卿屈打成招了。而除了青翠，总会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