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提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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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司澈的心里除了痛，还有一种恐慌，好像郗悦就要离开自己而去，再也不回来。
他在下一秒伸出双手狠狠抱住眼前的女孩，很紧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郗悦，你为何不肯回去？那样天真那样甜心那样美丽的你，你为何不肯？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女孩的耳边，痒痒的，酥酥麻麻的。带着些许的错愕，看那样苦苦压抑情绪的叶司澈，她以为她会心软的，可惜她低估了自己，她的心原来已经硬到这样的地步——坚不可摧呵，只剩下悲哀，如那时那般的僵硬漠然，任由他抱着，而她只站着。
叶司澈，其实不是没有力量去拥抱你，只是她是郗悦。她要强大，要把伤害都还回去，跟这些相比，叶司澈……你输了呢。
狠心的是她，绝情的是她，恶魔的亦是她。
却不后悔。
“郗悦，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思念，让她一时间张不开口说话。刚刚才下的狠心，在此刻有些微的迟疑，她犹豫着要不要……要不要告诉他，不要再来找她……她不是逃避感情的人，只是却背负太多，无力回应。
“叶司澈，我要开门了。”
女孩的声音如她一贯的淡漠风格，波澜不惊，她的汹涌在无人处孤独起落。
高大的男生却像是突然失聪，毫不理会，拉起她的手就往公寓楼下走去，嘴里只说：“郗悦，我想清楚了，我想得很清楚，我一直都习惯了你在身边，不可以失去。所以，我不会放手的。郗悦，我决定，我要陪在你身边，不管你做什么，我叶司澈……都陪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走，脚步很快，女孩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不是不感动的，只是这份轻易出口的陪伴，他可真能做到？她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无法确定她是否敌得过他心中那份惯性的善良，普渡众生的善良。
“叶司澈，你放开我，我回家有点事。”
“我不放，你怎么说我都不放的。郗悦，你跟我来就好。”
不理会女孩的挣扎，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开，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家附近的琴行门口。郗悦愣了愣，这家琴行她来过——和哥哥一起来买过一架小提琴，她记得哥哥说过，这家琴行的小提琴不错，性价比挺高。
自开学后，她每天回家都会有意无意地从这家琴行路过，偷偷往里面看一眼，然后离开——她打工赚的钱和爷爷的补助加在一起才刚好过日子，根本不用去想这家琴行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即使是她转系成功了，想要实现哥哥的梦想，路还很长……
而现在，高大英俊的少年只是拉着她，二话不说，带着她往里走去。
“叶司澈，你干嘛？”她觉得自己心跳过快了些，有些不正常，下意识地想要扯开他的手，平静一下，却没能如愿。
叶司澈依然不理她，带她来到提琴专卖区，指着货架上挂着的一把小提琴，对着坐在一边的琴行老板说：“老板，今天我来拿琴。”
边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郗悦没看清那是什么，他就已经递给了老板。
那中年男人接过纸看了下，点点头，走到一把红棕色的小提琴面前，把它取下来，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摸着，还说：“这提琴啊，我儿子可喜欢了呢，要不是看他没什么音乐细胞，也演奏不出啥出息来，我还舍不得把它卖掉。它可是最后一把了，质量顶呱呱的，小伙子，你的眼光很不错啊，喏，给你。”
“叶司澈，你……”女孩指着提琴说不出话来。
叶司澈却是坦然一笑，把□□放进装提琴的箱子里，再一次拉起郗悦，一句话不多说就往外走。一路上，郗悦都是恍恍惚惚的，精神没法集中，思绪一直停留在刚刚的那把小提琴上。
两个人走了好些路，来到一家面馆。
是他们常来光顾的小店，价格适中，味道也好，小小的空间感觉有点温馨。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面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微显冷清。
他拉着她走到靠里的一个位子坐下，对着前来点单的中年男人熟练地说道：“老板，两碗猪肝面。”
这时候，郗悦才反应过来，指着小提琴气息不稳地问他：“叶司澈，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买提琴？”
她不会白痴到以为叶司澈要跟着她转音乐系，只有一个可能。
男生淡淡一笑，冬日的阳光顺着他的笑容洒下来，在桌上投下一片璀璨，他眉宇间都是温柔的笑意，声音宠溺而自豪：“送你的呀，我支持你转系。但是不能这么寒酸的就一句话而已。我就打了半个月的工，赚了一点钱，送点小礼给你。”
郗悦从来不会说什么很动情的话语，她喜欢文学，写得出来，却独独说不出来。此刻叶司澈的话语听在耳朵里是轻描淡写的，不过砸在心上的重量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对方已经打开了琴箱，一把红棕色的小提琴呈现眼前。
她不懂音乐，但哥哥是个音乐天才，而且钟爱小提琴。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她总归是知道那么些小知识的。
这把小提琴的G、A、D三根弦都是缠了金属丝的羊肠弦缠弦，E弦用的是钢丝弦，是现代最常见的。面板是用云杉制作的，比较软。记得哥哥说过，琴头和琴颈一般用的是整条的枫木，而小提琴的音质取决于它的木质和相应的构造。
细细端详了会儿眼前的小提琴，郗悦断定，这把小提琴虽不是顶尖的，但已经是中等水平以上的了，他去打工半个月做的是什么？怎么能够赚到这么多钱？他……很闲吗？
心里，波涛汹涌。
在面端上来的时候，她把欲要流出的眼泪融在了从碗中升起的白雾里。
透过氤氲的水汽看过去，男生的脸帅气而沉静，他的睫毛不长，却刚好可以掩盖住他那双灰褐色的瞳仁。他吃相优雅，与生俱来的书香气息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自然的贵气，却不高傲，亲和力强大。他动静皆宜，能够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热烈而奔放，亦能够安然静坐，看书写字。
恍然间记起两人一起去图书馆的那时候，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画设计图，侧脸的轮廓镏了一圈金边，是阳光的杰作，那个时候他的光芒，就算是一直淡定的自己，也被刺到了眼睛。
真的很耀眼，很耀眼。
这样的男生陪在你身边，说只会为你一个人心疼。
郗悦，你还要奢求什么？
夹起一块猪肝，放进嘴巴里，感觉到那淡淡的苦涩味一直流进了心里，还混杂着无法忽视的动容和酸涩。
叶司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小小的面馆里，女孩一直坚硬的心印了一份感动有些微的动摇，脑海中记起刚刚他说的那些话语：郗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你做什么，我叶司澈都陪着你。
她在想，是不是她应该放下一个人的执着，试着去相信他，去相信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相信在她历经人世，沧桑之后回头，他依然像今天这般，斜倚着门框，等她。
慕老爷子在她心里砸下的那块砖，因为男生的一把提琴，消失无踪。
他说过的，不管她做什么，那么，是不是也不在乎她……做一个恶魔？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暖意四射的，她在氤氲的水雾中对着男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媚若初见，男生不经意间的瞥见，疑是梦里的错觉，眨了眨眼睛再看，却是真的。
她在笑，灿若星辰的笑。
他瞬时便释然了，他知道，一切都会好的，她会回来的，就像这春天，在历经一季的冰寒之后，终将回暖，他们逝去的过往就放手吧，他们会有明丽的未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