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绿幽灵

14、第 14 章

　　齐季慢慢座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依然存在的头晕脑胀提醒着昨夜的宿醉，感叹生物钟的奇妙――宿醉之后，仍然能按时醒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显然是怕他醒来后口渴，暗暗感激余音的体贴，想起昨夜，每当自己口干舌燥的难受时，便有水递到唇边……伸出手去端水杯，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微觉脸红，又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更觉得尴尬，一边换衣服一边想――应该为昨天醉酒的事向余音道个歉。
　　出了房间，看到余音正在一个人吃早饭。
　　“你起这么早啊？！”尴尬的打着招呼。
　　“我没睡。”余音冷冷的，连看都不看他，“喝成那样儿，你还能起这么早，倒是教人意外呢！”
　　齐季知道她生气了，先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坐下来吃早饭，余音居然熬了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再被酒精折腾一夜，粥喝下去，真是说不出的舒服。看着余音的两个黑眼圈，感激之外歉意尤深，更觉得心疼，“一大早起来熬粥多麻烦，多睡会儿才好，以后还是买着吃吧。”
　　余音终于白了他一眼，继续吃饭。
　　“那个……昨天的事……对不起！”
　　余音低着头继续吃饭，仍然不理他。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余音缓了动作，慢慢停下，觉得眼里酸酸涩涩的，仍然没有抬头，过了好一会，才低低的道，“吃饭吧，要迟到了！”
　　齐季松了口气，“谢谢你，小音。”
　　“嗯，有机会你谢谢林殊吧，昨晚你……很失态。”
　　“林殊？”
　　余音放下碗筷，“你醉在酒吧，服务生不想大雨天的把你扔到外面，便找人来接你，你手机里最后拔出的是林殊的电话。然后，我们一起把你弄回来的。”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余音本已缓和的脸色又板起来，“是啊，我们一起。”
　　齐季急忙的解释，“我不是那意思……哎呀，我是……我只是想问你们怎么遇到的，没有别的意思。”
　　余音知道齐季没有误会成别的意思，仍然板着脸，“我钥匙丢在公司了，进不来，只好又回去找你，不想碰你的钉子，就在酒吧外面等你。”
　　“那你淋雨了吧？”齐季记得昨天的雨有多大。
　　“不劳你操心。”余音转身走开。
　　齐季懊恼的嘀咕一句，“这回可让他看着好戏了。”
　　余音听了，转回身，“我想不会有人愿意淋得透湿来看戏，而且还不是什么精彩戏码！无聊到底不说，演完了还拉着人家不让走！自己却一觉睡到天亮！”
　　齐季愣愣的听完，不确定的问，“我拉着他不让走？不会吧？我脑袋又没被门夹到！”
　　余音更是生气，“夹没夹到你自己知道，好好想想吧你！”
　　“那昨晚……是他……”
　　“对，他一直陪你到快四点钟了才走。”余音冷冷的回了一句，也不等齐季，自己拿了皮包上班去了。

　　齐季到了公司，周围的同事都在热火朝天的冲突KL项目的方案，只有自己无所事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别别扭扭的过了一上午。
　　午休时间刚过，annie送过来一份资料，是以前确定的几个修改细节，齐季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大家一起作的时候，每人都有负责的部分，一个细节牵扯到好几个人的工作，而如今，全都要自己一个人做，对于以前不是自己负责的部分还要重新熟悉，做的很是辛苦。
　　小小几个细节，齐季弄完的时候已是晚上快九点了，想起余音没有来找他一起回家，打个电话过去，没人接！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齐季也是一肚子怨气不知道怎么发！把改好的东西mail给林殊，顺便确认遇到的问题，邮件写到一半，饥肠辘辘的肚子里忽然冒起了一个主意。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齐季把刚才和以前遇到的问题，无论大的小的，重要不重要的，各各方面林林总总的有二十来个问题，统统写到邮件里，得意了按了“发送”键，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上班，打开邮箱，看到了林殊的回复邮件，发件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分，齐季扯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林殊对他的问题做出了相当精准且详尽的答复，还根据他的问题提出了具体的修改意见，思虑周全细密，齐季暗暗敬佩的同时，认认真真的按照林殊的意见再做调整。下班前，齐季也是筋疲力尽，再将一天的工作进展，以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问题，写进邮件，又恶意的加了十多个以前提出过而未被采用的建议，才算满意。邮件的最后加了一句――本人英文水平欠佳，为避免因理解不够精准造成失误，请林总用中文回复。
　　第三天一上班，齐季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邮箱，林殊的邮件，全部用中文做了详尽的回答，对于他提出的那些自认为无聊的建议，逐条予以回复，未能采用的，写明了原因以及不可行的根据，可以采用的，提出了改进意见，另有几个提出了些疑问，并写明等待自己回复。
　　邮件的回复时间已迟至凌晨三点，这令齐季心情大好。如此这样每天邮件来去的过了一个星期，林殊的回复几乎都是凌晨三四点之间。当看到回复时间已渐渐感觉不到快乐的时候，齐季已深深的欣赏林殊的才华，由衷的敬佩他的敬业，可是随着方案进行的越来越深入，邮件联系越来越频繁，问题也越来越多，已非当初齐季的恶意为难。
　　一个星期后，齐季与余音结束了冷战，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规律，不同的是齐季大部分心思沉浸在设计方案里，对别的事常常心不在焉，周围的同事都在忙KL项目，无人过问他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倒令齐季觉得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
　　直到有一天，想找出笔记本翻阅以前记录的资料回答林殊的问题时，才发现笔记本不见了。仔细回想了一下，给林殊发个简单的邮件――我的笔记本在你那吗？
　　不到五分钟，林殊回了邮件――在。
　　齐季看看时间，刚刚九点十分――那人已在办公室了么？至少三点多钟才睡呢，就算是刚刚到办公室，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齐季突然觉得心底微微的疼，回个邮件给林殊――你找人送来还是我去取？
　　几乎是立即回复――还有一个方案我需要再考虑，决定以后，通知你来取。我要的数据呢？
　　齐季快速整理好数据发出邮件――你要的东西我做了附件给你。另外，你用英文吧，我能看懂。
　　下班后，齐季将今天的成果，以及经过细心归结整理问题传给林殊――今天的成果在附件，早点睡。
　　第二天林殊的邮件变回了英文，看到发件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齐季略感安慰，微微的笑。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齐季修改好的图mail给林殊――图改好了，没有问题，再早点睡，并附上了一个笑脸的符号。
　　次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查收邮箱，居然没有邮件，检查了好几遍邮件系统确认没有出问题以后，齐季异常的失望，很可笑的发现自己居然非常期待林殊的邮件，而且这邮件还都是让他干活的！于是一上午就在反反复复的查收邮件，以及反反复复的考虑自己脑袋是否进水的疑问中渡过……
　　中午下班的时候，没有等到邮件，却等到了林殊的电话，“齐季，吃过午饭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带着电脑。”声音略显低沉，听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齐季拿出了军训时抢饭的速度搞定了午饭，拎着电脑上楼去找林殊。秘书们都去午餐未归，齐季直接去敲了门进去。
　　林殊安静的靠在座椅里，一只手支撑着额头，看不到他的眉目，脸色异常的苍白，漂亮的双唇几乎没有血色，听到有人走近，仍未抬头，低声的道谢，“annie，谢谢，放这就行了，麻烦你再给我杯水。”
　　齐季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听到他低低道谢，忍不住问，“你病了？”
　　林殊很意外的抬起头，勉强笑笑，“没有，只是有点累。你都吃过了？”看着齐季点头，将笔记本递给他，“这里面所有的提案我都看了，有几个很不错，完全可以采用，我已做出了标记，有些数据我计算的结果与你有些出入，你核对一下然后给我一个确认。另外，你的草图我也改了，不好意思，我来不及复印，直接改在你的本子上了。”
　　“没关系，本来就是草稿。”
　　“那就好，你把这几个可用的改进正式方案里就行。”然后又递给他一个新手提电脑，“这个给你用，已确认的图我已拷进去了，你再把你自己的文件拷进去就可以用了。”
　　“为什么啊？”齐季茫然。
　　“因为你传图的速度太慢了，我等的不耐烦。”又给他一个移动硬盘，“这个也给你，你就在这里拷资料吧，然后把旧电脑留下。”林殊微笑。
　　“哦，知道了。”齐季应着，坐到一边去拷资料。
　　“还有......谢谢。”
　　齐季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林殊，不知道所谢何事。
　　“我昨天睡的很早。”林殊失了血色的唇弧起暖暖的笑，然后埋首批阅文件。
　　annie这时走进来，“林总，您要的药，都一个多星期了，总这样吃退烧药不行的，我看您还是去医院吧，要不然…….”突然发现齐季也在，停住了口。
　　“哦，谢谢你，我知道了。”
　　齐季看着annie退出去，“病了多久？”
　　“一天。”林殊头也不抬的答。
　　“骗人。”
　　“不信算了。”
　　“是不是那天淋了雨？”齐季想起刚才annie说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不是。”
　　“对不起。”齐季反而确认了。
　　“我接受。”
　　“谢谢。”
　　“不客气。”
　　“回去休息吧。”
　　“文件你来批？”
　　“不差这一天。”
　　“嗯，看病也不差这一天。”
　　“如果病倒了，就不是差一天的事了。”
　　“我有分寸。”
　　“你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难看。”
　　“我没有要你看。”
　　“不识好人心！”齐季咬牙。
　　“你很无聊。”
　　“不可理喻！”
　　林殊终于抬起头来，“如果你很闲，我不介意再给你些工作。”
　　齐季不再理他，转身收拾起已拷好的电脑，移动硬盘和笔记本，正要往包里装，听到林殊说，“你用你的旧包，新的我要。”
　　恨恨的转回身，“过几天都是你的！”
　　“恐怕不止几天吧，我说的一个月是从递交辞职报告之日起计算。”林殊苍白的脸上漾起得意的微笑。
　　“我下午就写！”齐季边说边将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
　　“好啊，必须是书面的，希望你的字够漂亮。”
　　齐季听了，将身子探过半个办公桌，咬牙切齿的道，“我希望你病的再重点！”然后一脸怒气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齐季依然与林殊邮件往来，林殊开始给他限定时间，齐季加班加点的赶工，常常回家干到二三点钟才睡，天天累得筋疲力竭，想起一个星期前自己就这样整林殊的，暗叹报应来的真快。
　　余音也帮不上忙，只是晚上热点牛奶或煮点夜宵给齐季。
　　“还要多久才完？”余音给齐季披件衣服。
　　“还得有一会，快了，你先睡吧。明天早点叫我，这几天都起不来了。”
　　“有必要这么赶嘛？你不是说就是留个备案嘛。”
　　“林殊说香港催的急，看来马来西来有个类似的项目是真的，我说备案用是我自己乱猜的。”
　　“那我先睡了，你快点搞定。”
　　“哪那么容易啊！”齐季笑。
　　“我看不难呀，你不是每次都一次搞定的，从来没听你说过返工嘛！”余音打着哈欠走了。
　　齐季停下手里的工作，余音无心的话提醒了他一件被忽略的事――他mail给林殊的图，林殊从来没有传回来让他修改过！默默的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如那人的眼，远处的霓虹闪耀，犹自旖旎绚丽，驱散了孤寂，温暖了这秋夜，一如，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