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如是我闻 ...
-
18)如是我闻
是夜,我回到住地,——我住的房间是三人一间的配置,但是来这个招待所住宿的人似乎并不多,这或许是因为旁边就是一所大学,游客想住宿的话,学校招待所会有更便宜的房间提供,所以,这个晚上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起DAN的惊人之语来。于是一整晚都红着脸,蜷在陌生的床上胡思乱想。
心里七上八下,只觉忐忑不安。
第二天早起,才知道一夜无事。
我长嘘出一口气来,居然又觉得有些失落。自己讪笑着转头看向窗外,发现淅淅沥沥的下起秋雨来。出来玩的天居然下雨!郁闷啊郁闷。
这一天我们没有去任何知名的无锡风景区,而是去爬了离住地大约有两站路的一座山,这山,就简简单单的被叫做“青山”。
因为雨只是毛毛雨,所以我和DAN都没有打伞,背了包手挽手的登上山去。还没到山顶,雨雾已经缓慢而坚定的濡湿了我们的头发,脸颊,和衣物。大自然原来自是润物细无声。
雨中的青山非常宁静,有种极其自然而润泽的美丽。可能因为是雨天,我没有听见鸟鸣。但是从空气当中可以嗅见淋湿的树叶和秋日已经成熟的草籽散发出来的清香。半湿的蒿草和结着不知名的小红果的深绿色灌木在我们走的小道两边探头探脑,轻轻的挨擦着我们的裤腿,在我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把一些尖锐细小的针状种子悄悄的钩挂到了我们的衣物上去。
到了山顶,雨逐渐下大。密织如帘。
山里的气温,较之我们出来的市区,似乎有大幅的下降。我只穿了单件衬衫,走路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停了下来就觉得冷。我强自压抑,仍然不免轻轻瑟缩。
DAN一直握着我的手,于是他说,“噫,你的手冰块一样”,说完便把他的牛仔外套脱下来强套到我身上。
我抬眼看他:他举着一把伞立在冰冷的雨丝里,一边说话一边吸着气,很努力的要把瘦瘦的胸膛挺起来。他瘦,肯定更冷。
有一只无形的手顺着我的目光一下子拨动到我心弦,我觉得胸口发热发软。
我微笑起来,“你难道真不冷?……要不,来抱一下温暖温暖吧!”
我张开手臂迎接他。他一把抱住我,然后便顺手便把伞迎风抛掉。
我笑:“天好象还在下雨哦。”
他在我耳边大声说,“抱你,当然要用两只手!”
我再笑,紧紧回拥住他,“好,好!我们不管它。让它下。让它下。”
这一刻,我终于把自六月以来便一直笼罩在我头顶,无所不在的阴影成功的丢在脑后,我紧紧的拥抱DAN,全心全意的享受此时此刻命运赐予我的这柔情蜜意。
我俩在雨里拥抱良久。
我猜,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对DAN动了真心。
接下来在无锡游玩的这几天,因此而变的快活又甜蜜。我想,对于我们两个来说,这些日子,都将是永生难忘的好时光。
年轻。相爱。没有束缚,没有阴影。身处异地,尽情欢笑。——这后一点,对于我来说,就显得尤其重要。
我们的人生,仿佛,都自忧郁的粉蓝少年,逐渐在步入甜美的粉红年代。
我和DAN的爱好兴趣并不完全一致,却有颇大一部分存在着交集:于是,当两个人一起为能更好的吃喝玩乐,贡献点子,分享经验时是很有找到知音的感觉的。
次日天就放晴。
我们携手去了好多景点,还去了太湖。太湖在日光下美的像卷画图,湖面波光粼粼,点缀着点点漂动的白帆。
自然我们也有争持和吵闹,但是通常很快就都会心软,把风波迅速消弭于无形之中。
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注意到,凡有争吵,总是他率先低头的。在我和他的感情进程里,他似乎能比我妥协的更多。
我固然享受这样的小小特权,喜欢那份被人呵宠的感觉,但是,终也不免有所感触:
是否,在所有的爱情里,都是先爱的人,才拥有对这份感情的生杀决断大权?
我想起我的前半生来。
是不是,适合你,真正属于你的爱情,就不会叫你吃苦?——那么,我曾经苦苦追寻的LEE的身影,是否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是太太幸福了。
回到学校成了让我极度痛苦的一件事:我需要再次面对现实。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不想再走回到那个充满危险,敌意和冰冷的寝室。那里有贼,有永恒的讽刺和挖苦,有老鼠,有蟑螂,有垃圾,就是没有光和善。
然而我只得回去。
已经是班级团支书的CANDEE,冰着一张脸,过来问我,有关节前下发的上学期的成绩,我自行核对以后,是否发现存在计算错误。
我抬眼很无所谓的看着她,
“有。综合分的计算,在小数点两位以后存在错误。我真实的成绩,应该比单子上的,再高零点零几分。”
“成绩!”,说话时我在心里苦笑,“综合分是德育分,体育分,和成绩总分,按照不同的比例折算以后加总算出来的。不过,你见过德育分为零的成绩单么?我就见过,是我的成绩单。”
说完,我准备把我的具体复核过程和相应数据向她指出。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轻描淡写的一句根本与事实相符合的话得到的居然是CANDEE歇斯底里般的反应。
她冲到我跟前,一脸暴怒的冲我发作:“即使是这样(少算了你的分数),你不还是第一名!”
我大惊失色。
我迎着她紧盯着我的眼光,我不由自主的“噔噔噔”往后连退了三步。
她在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会这样思想,已经这样一无所有的我,居然还在有人嫉妒吗?!
被一个已经坐上了,可以说,原本应当被我拥有的位置的,一直以来,成绩并不输于我的人在嫉妒!
这一刻,轮到我在白日里见了鬼,我紧紧的瞪视着她,——我贪婪的抓住这一刻,这一刻在她还没能体会到需要自我克制之前的时光,我看见她脸颊上肌肉逐寸扭曲,嘴角狰狞,她紧盯着我的眼光里充满了难以言述难以自控的强烈的怨毒和嫉恨。
然后。
她在努力的压抑和控制她自己,她脸色煞白,我听见她因为用力而正从牙齿里“嘶嘶”的往外吐着气,那样子,不是不像一条毒蛇的。
——我发誓我从未如此贴近过,或者看见过,一个人,活生生的正站在我面前,将内心对我的怨毒嫉妒仇恨这样汹涌的一举喷薄而出。
我紧紧的瞪视着她,我难以置信的逼视住她。即使她迅速的在收敛和复原,我仍然在我已经抓住了的,她显形的,那令我如此恐惧的那一刻里感觉到了那样大那样深的的仇恨。那是对我的,深刻的仇恨。
在她的眼光里我已经堕入到地狱。我看见了鲜血般稠密浓重的暗黑。我嗅到了血腥和杀戮的味道。我在耳边听见鬼哭狼嚎。
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思前想后并不需要花费我太多的时间。我迅速的了悟出了一切。一直紧紧缠绕在心头,百思而不得其解的迷团在这个时候开始振颤,有了松动和裂痕。
我眼前是比死还要暗沉的光。
我想我立时脸如金纸。
我嗫嚅着嘴唇,看着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像一条从深海被捕捞上来,用力摔在甲板上,失去氧气和水分的鱼。
我呼吸不过来。我听见自己的一颗心在凄声厉叫:
“原来是你!”
天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直到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此时此刻。
一切。原来如此。
我默然的背转身,开门离去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仍站在原地的她一眼,她已经又把自己收拾回了原先那个刻苦朴素的好学生的模样了。看不见方才一星半点狰狞的痕迹。只是呼吸仍旧粗重。
画皮。我想。
真是能干。
我知道她正在为她刚才的失控而后悔,因为聪明和一直深藏不露如她,不可能不知道,我也知道了。方才我惊恐的目光,应该已经很清楚的传递给她这个信息。——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里,我和她都来不及遁形,来不及收敛。——这下好,以前是她在暗我在明,现在,是她和我都落在暗处了。以后的日子里,我肯定是会防备她的。要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而且,在已经过去了的那样一个七月里,我还考出了较我平常更好一点的成绩,这说明,或许,我比她先前设想的,要更可恶和更有生命力。
对于她来说,这些都是坏消息。
关上寝室的门,我一个人虚飘飘的站在楼道里,还没挪步子,就觉得体力不支。我觉得恶心。我想大口呕吐。
我想这一切真是搞笑:在寝室所有的这几个人当中,我一直最敬重的人其实是她。因为她一贯刻苦用功,为人淳朴。只是我从来不开口议论人。
我不太明白:
我从来不在乎什么成绩的高下。更不会以分数作为判断同学价值的标签。我交朋友只用心。再说,大家老早是大学生了,又不是争班级排名的初中生——成绩并不是生活里的一切。
何况,她的成绩一直处在上游,与我,只是瑜亮之别。此外,我也不是班级里学习最好的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嫉恨于我?
她是家穷,她是从山东县城的农村一路考出来到上海读书的;可是我的家境也平平常常。寝室里如JUDY,PENNY,还有我起过疑心的SELINA,她们一个月的花费是1000多,我只是550。再普通不过。
她到底不满意我什么?
我几乎没有仰天长啸。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能够真正探视到我的内心,就给我判了死刑?要用这样刻毒和卑劣的法子,做了圈套让我踩?
想想看,我没有说出口的,我一直最敬重的人是她!
我模糊的想起那个东西被偷的五月下旬的中午!中午是和她一起吃的饭,饭后我们又随便走了走聊了聊。谈大三的形势。我把那一套我们很快需要面对现实的理论搬出来讲给她听,她频频点头。
所以她要害我么。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告诉她的有关为了得到更好的毕业前途我们必须入党,当干部,入系学生会?
我忍耐力再强也忍不住抱住头喘息。
我盯住面前的地面,我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我整个人又重新浸透回那我好不容易才甩开的浓稠的黑暗里去。
我想,在这个寝室里发生的故事,真是彻头彻尾的大悲剧。
我拖着步子吃力的往楼下走。
我不想再想下去了。
我还能相信谁呢。这上下,我甚至觉得我的遇害,背后是寝室全体成员的合谋。依稀还记得雨夜回寝室做公开道歉的那个晚上,自己对自己说,她们也是无辜的,事情如果摊到她们身上,绝对比我现在更惨——我虚茫而无焦点的盯着空气微笑起来,现在,我不那么肯定了。
在这一天,我知道了阿加莎的侦探小说里,白罗往往依靠挨个找案件相关人士问话来找出真凶的情节是有它的道理的。
我想CANDEE也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如果当天她还是和平常一样沉默寡言,我想再过三百年,我都找不到她头上去。
而一旦开始怀疑,那么,我就时常能够嗅到她周身的腥气。有时我真奇怪为什么别人就不觉得她虚伪。
从这一天起,我就再也不在寝室里主动开口讲话了,不问不答腔,也再不当众发表任何个人意见。
寝室里是有熄灯以后的卧谈会的传统的。以前我说要远远多过于听,唧唧喳喳,不停的高谈阔论,现在我则是静静的躺在黑暗里仔细倾听的那个人。仿佛是大洋深海底的一条鱼。那里没有光线,只依靠听觉。生存。
时间久了,我就知道自己以前真是傻。
还有。真是叫人讨厌。
我不是没有一点错误的。
时间久了,听的多了,再加上分析,我已经能够在脑海里慢慢拼绘出六月里我背后我所不知道的画图:是谁在巧妙的煽动,是谁被激以后挑头,又是谁,只做墙倒众人推。
自然我知道,这种事情,不了解,不深入,才有一点保留幻想和快乐的可能。但是我不肯。过往里,我的自我欺骗和自我麻醉还不够多么。——我想我要真相。哪怕它血淋淋。何况,我还有什么没有失去?
可是。我对自己说,你不能说这种话。上帝是要听见的。
六月九日就是一个惩罚。因为你彼时明明只是失去得到一段单恋爱情的希望,却自觉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认为没有什么情况能比当时更坏。
上帝他听见了。他要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灾难。通向地狱的路是滑的。于是,你果然就知道了。于是,纵是日后长成,纵能翻江倒海,也挽不回来了。九州铸铁成一错啊。
我在黑暗里苍凉而无声的笑了起来。
要到很久以后,我才省觉,在这种身处黑暗自问自答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是没有DAN的地位的。尽管,彼时我已经开始真心爱他。
对于他,这是不公平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公平的呢?
于是我仍旧不顾,以飞蛾一般的姿态,尽情投入到我人生当中的第二段爱恋里去。
终于。到了十月下旬,我和DAN的事情,在双方的有限的人际关系的圈子里,人尽皆知,——虽然,一直以来,我没有费过什么心思要把这段感情予以保密。
事情挺简单的:那天,我和DAN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在短短几十米的路上,在五分钟里先后遇见了在这个学校里与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三对人!
DRAGON和现在是他女朋友的JOANNE。
DRAGON看我的眼神与往日并无不同。我深深叹气:他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和DAN看,看遍我俩的周身上下,又紧盯着我们相携的手不放。
我满心无奈的被迫接受了这种注目礼。被他看的我差点快要出汗。因为我看见JOANNE的目光里正因此而充满了对我的怨望。
爱情。爱情。
苦笑。苦笑。
一两分钟以后,迎面摇摇的走过来的是GENTLE和他的女朋友。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请看:GENTLE身上还是那件绿色的夹克,而他的女朋友,脸蛋红红的,穿着鲜亮的大红色外套。——红女绿男。真绝配也。
我有留意到,GENTLE在和我擦肩过去的时候,很细微的,几乎不被人察觉的,轻笑着冲我眨了眨眼睛。
于是我握着DAN的手,不理会他的抗议,一边往前走,一边一径乱笑。
我想起在我和他上一次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见面里,我曾经一边大声嚷着不许他重色轻友,一边发力一把将他从女朋友身边拽过来听我报告社团事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轻笑着冲我眨眼睛。
是因为我那句释他女朋友的疑团的“重色轻友”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
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GENTLE。
白色圣诞节的雪夜里,靠近我,口角带笑,眼神充满魅惑的GENTLE。
和我一起去上海艺术节看展览,啃着饼干问我为什么吴作人的油画《草原云雨》那么小小一幅就能价值几十万的GENTLE。
学校外的小馆子里和大家一起喝新疆和田玫瑰香的GENTLE。
和我并肩,在浦东中央公园的湖面上留下倒影的GENTLE。
……
——什么,今天面对面遇见的居然还有LEE和JUDY?!
我我立马觉得笑不出来了。我侧过脸来看看DAN,摊摊手,告诉他我的无奈。
DAN大力的拍打我的脑袋,叫我放心,有他呢,接着又胡撸胡撸我的脑袋,并且表示出了他对我发质的欣赏:“软软的。狗毛一样。”
我立时回扑了上去要拧他腰。
我俩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和LEE和JUDY打了个照面。——时机之巧,效果之好,以至于我回头需要自己嘀咕,对于DAN这个家伙,我是否还是一直小觑了他。
JUDY 的惊讶路人皆见,她的目光和冲我俩发出的声音大致可以被这样解读:这两个家伙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倒是LEE。
JUDY惊讶的实在太专注了,我想她没有看见。
但是我看见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瞬间令我几疑为我自己的错觉。
我扪心自问我想我宁愿我看见的只是我的错觉。
因为我居然从LEE的眼睛里看见缠绵眷恋流连被伤害受刺激。还有一掠而过的沉思和欲言又止。
我忽然便想放声大笑。原来他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至少,不是无动于衷吧,我想。
和他们打完招呼彼此擦肩过去以后,我忍不住拿刚才的心得来同DAN求证。
DAN闲闲的点头说:“没错。我也看见了啊。”
“那这是怎么说?他后悔了?”——我还没有自恋到这种地步,最好也不要这么想——“我觉得他也不可能为了我后悔,那么他是在表什么情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后悔了?”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他后什么悔?”
“你怎么知道他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否则他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想,那个时候,我外在的条件,和ALICE,应该是能一拼的。
至于那以后么。我默然。
他对JUDY的选择应该已经涉及到他对自己将来的人生的安排了。
这时,我听见DAN说:
“哼。拒绝你。拒绝你……那是他瞎了他的狗眼!”
我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
我瞪圆了双目。
我顿时大乐。
我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开心,感觉里,把一口从大一闷到现在的,从LEE那里反反复复受了来的污糟气,居然出的七七八八。
我抓着DAN的手,笑声慢慢止歇,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回去,我觉得心里浮上来的是满满的感动。
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的,居然有人这么哄着我,捧着我。——明明已经被人弃诸在地并且狠狠踏上一脚的我。费尽心机。
我想他一切都不知道,他被我完全蒙在鼓里,但是即使是这样,我想我也感激。
——女人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希望要有人爱她,足够的爱她。
我在此刻向自己发誓。万一他将来知道真相,选择不相信我,我也不打算对他有所怨恨。
这个晚上。
坐在学校操场的草坪上。
仰头时我发现居然可以看见星星。对于上海光污染过度的天空来说,这实在是太太难得了。
就在这难得的星光下,我终于答应DAN,允许他吻了我。
这是一个紧张而迷乱的吻,感情似乎不知所踪,嘴唇上暖暖的,胸口迷迷茫茫的,不讨厌,有些温存,可以接受,但是不至于飘飘欲仙。
我的初吻。
他吻完我抬头看他,心里仍然一片恍惚。
入了秋在上海就夜凉如水。我把头枕到了他的肩膀上,被他用手臂在我腰上环起来紧紧拥抱住。在他温热的怀里我想,就这样吧,“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