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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相容的米塔马之路 ...
这天早上,伊兰迪亚在自己床上醒来,依旧有点犹豫不决。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逐渐透过纱窗的阳光慢慢爬到大理石的地板上,淡薄的清晨气味提醒他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学院的钟声再过一会儿就会响起。
他终于慢吞吞地爬起来,两眼盯着昨夜放在椅子上那身为了上剑术课而准备的衣服,叹了口气,这才抓起挂在木架子上的毛巾。洗脸的水来自米塔马神学院外面那口井,很凉,几乎让他全身都一震。他原本今天要到“英锐眸”*大楼去上天文学课的,那个长着灰白胡子的教授听说他要去改学剑术时,惊诧地失手扯掉了积满塔尔•曼奈德时代灰尘的帏幔。
“伊兰迪亚,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教授说,“你是我七十年来遇到的唯一能够按顺序默写出全套自Valacirca*到Morwinyon*行星轨迹的学生,而我从没见你拿过剑。要知道,中州的墓地里埋的大多是糟糕的剑客,可见一旦拥有努美诺尔人的长寿,当个糟糕剑客还不如终身不去摸剑呢!”
伊兰迪亚皱着眉头看洗脸盆中的消瘦的影子。其实他明明可以拒绝的。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并不喜欢别人闲言碎语说他以贫民的身份去跟阿蓝多学院的亲贵套近乎,但为什么这一回他偏偏默认了这种跟自己脾气颇有些矛盾的安排?
他烦躁地用手捣乱了那倒影,不愿意去细想。
晨钟响起的时候,他正急匆匆穿过学院的大广场,他的脚步让一大片鸽子惊恐地飞了起来,只撇下了一个蹲在地上喂鸽子的少女。若不是她立刻站起来跟在他背后喊他,他可能根本没意识到那是妮蕾提娅。
“伊兰迪亚,我是被派来领你去上剑术课的。你一个人跑这么快干什么,你又不认识路!”她追上他以后喘着气说。
妮蕾提娅篮子里挎着早晨刚刚烤好的新鲜面包,香喷喷的,她顺手拿了一个递给他,而他正因为晚起而空着肚子,于是就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我从没见过公主对某个贫民学生的前途如此尽心尽力。”她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说,“她这样帮你有特别的原因吗?”
“你该比我更了解她才是。”他这么回答。
“如果要说你与学院里别的优异学生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你跟法拉松殿下打过架。”她说,“难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替他表达歉意?”
伊兰迪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女生的脑子究竟怎么运作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有点不高兴。
“她是努美诺尔未来的女皇。”他说,“而每个女皇继承皇位时受到最大的威胁都来自皇室中血缘关系与她最近的那个男性。正如塔尔•安卡莱姆不愿意受制于索伦图,她必须在他成年之前就学会控制他。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如果你根本不知道女生的脑子怎么运作,又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妮蕾提娅不服气。
“那是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女生。”伊兰迪亚说,“皇室有皇室的行为方式。”
她有一段时间不跟他搭话,可能是有点生他的气。他们沉默无言地穿过了广场,矗立在佛洛星芒分院边界的那座高大的塔尔•曼奈德的雕像渐渐看不见了,面前是一片大草坪,再过一道边门,就是阿蓝多分院气派的塔楼了。
“我看得出你不并喜欢皇室。”等他们来到塔楼前,妮蕾提娅开口了,“但请不要这样揣测密瑞尔公主,她表面看起来也许很冷漠,但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是怎样我半点也不关心。”伊兰迪亚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能再吃一个面包吗?”
她把篮子送到他面前,他的手伸向一只夹着可可粉的面包圈。
“除了那一个,”她提醒他,“那是一个侍女特地做给安诺里斯的。”
“女生!”他摇了摇头,取了另外一块面包。妮蕾提娅对此不再予以置评。
“就是那里。”她伸手指了指塔楼低层的一个宽大的平台,“你上去吧。”
伊兰迪亚爬上几节高高的台阶,发现这座属于皇室和贵族子弟的大楼看起来确实跟学院中其他的大楼颇有不同。不仅墙壁上装饰着象征努美诺尔七省显贵的家族徽号,走道里还摆放着历代努美诺尔皇在学院进修期间获得的奖章、论文,笔记以及他们少年时代的肖像。在他看来,这里无处不充斥着皇室的虚荣和自我陶醉感。
剑术课的平台很宽大,一半是露天的,采光极好,入口处放着一副金光闪闪的盔甲,上头镶嵌着不少红蓝的宝石,在一束穿过彩色拱形高窗的阳光照耀下简直刺得人眼睛发花,他在它面前停住脚步,弯下腰才看清了刻在大理石底座上的昆雅语字迹:“埃西墨之子*,1701年卢恩河战役”。
他背后有一阵木头撞击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被弹开了好远。
“你还是这样,总是忘记侧翼的防守。”一个声音在说。
他转过头来,看见一个侍卫正背对着他和法拉松用木质练习剑比武。他没有穿戴盔甲,只在外衣外面绑着练剑用的防护垫肩,一头齐肩的黑发自脑后绑着银色丝线,梳成侍卫们统一的样式。
“我今天没心情。”法拉松说,“父亲和伯父要来审视阿蓝多分院参加剑术比赛的选手阵容,我得去准备了,不然就晚了。”
“剑在手里时不该分心去想别的事。”安诺里斯说,但声音却并不严厉,“好吧,你今天可以提早回去。”
“我尽快回来,赶在伯父他们之前。”法拉松说,“要是我万一迟到,你能不能耽搁他们一下?但别告诉他们理由。”
“选手怎么能让皇子等着?”
“这不是我的错!”法拉松嚷,“我想要给父亲一个惊喜,没告诉他我早上有课,他自然不会为此特意修改审查时间……”
“你给他惊喜的同时要告诉他今年的选手不像往常那样遵守时间?”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准时赶来就是了!”法拉松一边除下手套,一边后退着小跑,往大厅一边的更衣室去了。安诺里斯弯腰在地上捡起木剑,走向不远处的武器架子。
伊兰迪亚缓缓地自大门口走过来,脚步非常轻,连大气也不敢出。安诺里斯背对着他,低头整理架子上的木剑、盾牌、软头盔与护垫,似乎对他的靠近浑然未觉。
伊兰迪亚感觉胸腔里的心砰砰直跳,几乎就要蹦出来。只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他再挪动一下脚步就可以看到对方,然而不知怎么他忽然犹豫了,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我来了。”他大声说。
安诺里斯愣了一下,伸手取过一副练习用的防护面罩,戴在头上,然后才转过身。
“你来早了。”他说。
“贫民可没有权利让别人等。”伊兰迪亚说,“你是我今天的教练?”
“是的。”安诺里斯回答,递给他一把木剑和一个护肩。
“我不需要那个吗?”他指指侍卫头上的面罩。
“今天就练习你单方面攻击我。”安诺里斯回答。
“这可真新鲜。”伊兰迪亚说,“我虽然是新手,却知道攻击并不是基本功。”
“每个教练的方式不同。”安诺里斯说,“我想先看看你的潜力。”
“潜力?”伊兰迪亚笑,“你在作弄我,是不是?或者是法拉松命令你这么做的?”
“你的猜疑心总是这么重吗?”安诺里斯问,“这对于你这年纪的男孩来说很危险。”
“抱歉,我说过我天性阴郁,这跟我的……出身有关。很多贫民往往是这样的,你也许不太了解。”伊兰迪亚说,“不过我倒是不介意用这把剑攻击你,相反的,我其实挺想这么做的。”
“那你就放马过来吧。”安诺里斯平静地说。
伊兰迪亚咬了咬牙,脚步稍稍往后一退,然后一下子就举剑刺了过去,安诺里斯偏开了一些,只稍稍移动脚步就避开了。伊兰迪亚紧接着转身用砍的,安诺里斯又一次巧妙地躲了过去。
“你不懂得控制步伐,”安诺里斯说,“这会是你需要学习的第一步。步伐混乱不论使用哪种武器都会不得要领,哪怕只是防守也一样,我看这是你这么容易被法拉松打伤的原因。”
“那你知道我们一开始为什么打架吗?”伊兰迪亚一边朝着他戴网状面罩的脸砍去,一边问。“知道我们在争论什么吗?”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得颤抖着,他握着剑的手也一样开始不稳了。
“我知道。”安诺里斯回答,他侧过了脸,但是这一次木剑却砸在了他的肩头,尽管他戴着防护垫,那一下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轻。
“你干嘛不躲开?”伊兰迪亚问,“别告诉我你这是想试试我的力气。”
皇家侍卫没有回答,伊兰迪亚只听见他面罩下面传来轻轻的一声苦笑。他愣了一下,收住了剑。
隔着黑色的纱面罩,他本无从分辨他的脸,更不用说表情与眼神,但整个剑术教室笼罩在五彩玻璃的日光照耀下,有的时候容易让人产生奇怪的视觉。有那么一刹那,伊兰迪亚仿佛看见了安诺里斯的眼睛在阳光下泛了一下光,只是一瞬间,当他试图再度捕捉那眼神,就只看到一片隐蔽在黑色阴影之下的乌云。
猛然间,大楼下传来一阵号角,随之而来的是渐渐变得响亮的嘈杂的人声。等伊兰迪亚回过神来,楼梯上已有一队侍卫踏着步登上来,飞快站成了两排。楼下,更多的卫兵簇拥着两个身穿丝绸袍子,头戴金色额冠的人缓缓走进。
又是一声号角,随着这一讯号,楼道里几个穿着整齐的阿蓝多分院的男生从一间集合房间中走了出来,走到剑术教室外面的走廊里,排成了一排,他们穿着清一色绣着阿蓝多分院标志的深蓝色长披风。法拉松也在其中,他的一头金发显得分外耀眼。
密瑞尔公主带领着年轻的侍女们穿着漂亮的丝裙从他们身后走过。
“这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时刻。”她说,“米塔马学院最富有传统意义的分院竞赛三天后就要举行。作为阿蓝多分院的院长,我在此提醒众位,我们已经连续十七年保留剑术比赛的奖杯。为在今年秉承这一荣耀,我寄希望于我们最为高贵的选手们。”
选手们向她弯腰行礼,她颔首向他们致意。
“殿下,”她转身招呼他身后刚刚走上台阶的印西拉顿皇子和金密卡德皇子,“我们将很荣幸地接受两位的祝福。”
然而金密卡德皇子盯着他面前的法拉松,脸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他愤怒地问,“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
“有什么问题吗,叔叔?”密瑞尔公主问。
“有什么问题吗?!”金密卡德指着队伍中自己的儿子,“亏你还问得出口。没人跟我说过法拉松是剑术比赛的选手之一。”
“他是同年级学生中剑术成绩最好的。”密瑞尔回答,“而且他很早就报名参赛了。”
“所以你就没阻止他?”金密卡德问,“甚至没想起来通知我一声?”
“这不关密瑞尔的事!”法拉松插嘴道,“我让她别说的。我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真见鬼了!!”金密卡德大声吼,“我干嘛要为你干了一件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而感到惊喜?好在现在还不晚,辛菈菲尔*,你必须马上换人!比赛那天他只许出现在皇室看台上!”
“我觉得你小题大做了,弟弟。”印西拉顿插话道,“虽然传统上皇子只参加辩论而不参加武术比赛,但我看不出这里头有什么不妥,假如法拉松擅长剑术,为什么我们不能通融一下呢?”
“请你原谅,殿下,”金密卡德冷冷地说,“我管教儿子是我的家事,我不打算让我儿子在陛下面前丢脸,假如你不是指望着相反的效果,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印西拉顿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那么我遵照您的愿望,叔叔。”密瑞尔冷静地说,“我们继续吧,剑术选手们跟我来,我们在明亚特大殿里接受两位皇子殿下的审查和检阅。”
片刻的尴尬之后,人们渐渐向大厅另外一边散去,有好几个女生同情得回过头来看法拉松,但她们谁也没敢吭声,半晌,她们全都继续随着人群撤去,大理石地上只留下了一些侍女们洒下的花瓣,法拉松独自站在花瓣之中,默然不动。
妮蕾提娅从人群中逆流而出,走到他跟前。
“她让你别难过。”妮蕾提娅说,“还让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再回去参加典礼。”
“用不着她来告诉我该干什么!更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法拉松生气地对妮蕾提娅大嚷道。
“不要把脾气发在无辜者身上。”安诺里斯走了过去,站在法拉松身边。“她是对的,你应该继续参加典礼,这是你该做的。”
“谁在乎这该死的典礼!”法拉松解下披风,狠狠扔在地上。
“你在乎。”安诺里斯说,“我们天生都有必须扮演的角色,这是我们不得不遵守的规则,哪怕有时候你会觉得这是一种可怕的责任,会希望自己只做纯粹的自己,但最终你还是会发现,去掉了这些责任,自由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天晓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法拉松说。
“你是皇子,所以你得像个皇子的样子,不能让人同情你。”安诺里斯说。
“这话还好明白些。”法拉松鼻子里哼了一声,捡起披风,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妮蕾提娅看了看安诺里斯,又看看站得远远的伊兰迪亚,朝他们点了点头,抽身回密瑞尔公主身边去了。
安诺里斯转过身来,发现伊兰迪亚正在慢慢解下训练用的护垫。
“你在做什么?我们的课还没上完。”他说。
“改天吧,我觉得我还是换个教练比较合适。”
“随便你。”他并不反对。
“不过今天你倒是说了句有趣的话。我指的是‘我们天生都有必须扮演的角色’这句。”伊兰迪亚一边退到门边,一边说。“可见,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本可以把某个角色扮演得很好。”
“你指侍卫的角色?”
“不。”
“教练的角色?”
“不。”
“那你指什么?”
“父亲的角色。”伊兰迪亚说着,就此消失在剑术教室的门口。
安诺里斯无言地取下面罩,碰巧大厅里一阵风吹,满地的花瓣就被吹到了高高的拱形窗子边,接着就顺着敞开的平台被扫落在辉煌的大殿之外。
注1:“英锐眸”是指Irimo,努美诺尔第五代皇帝塔尔•曼奈德的原名。他酷爱天文学,并曾经在佛洛星芒建造高塔用于天文观测。这翻译含有一点恶搞成分。
注2注3:Tolkien世界的天文学名称,取自http://en.wikipedia.org/wiki/Middle-earth_cosmology
注4:埃西墨之子是指塔尔•明那斯特,他于1700到1701年在中州帮助吉尔•加拉德打退索隆
注5:辛菈菲尔是密瑞尔的阿登奈克语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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