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五十八章 霜刃今日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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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中法师的阵阵诵经声终于停下，单薄的少女在两个灵柩旁，几乎站立不住，全靠旁边的人搀扶，大大的眼睛哭得红肿，眼泪流个不停，告别仪式上每个吊唁者都身穿黑色礼服，男士系黑领带，向遗像上的夫妇和一旁的少女鞠躬并送上香典。
正在此时，门口突然发生一阵骚动，骚动一路蔓延到灵柩前，身边窃窃私语打破了殡仪馆斋场肃穆的气氛，少女才仿佛回过神来，眼神的焦点落在走上近前的几个人身上。
三个男人都穿着黑色西服，系黑色领带，可是偏偏显得格格不入，十分突兀。少女停滞的思绪缓缓转动，是了，这三个人神情倨傲，大摇大摆，完全不像是来吊唁的。
渡边太郎掏出一张证明在少女面前一抖：“寒川雪曦小姐，我是法院执行员渡边太郎，我们对寒川先生和寒川夫人的过世表示遗憾，但是我不得不通知您，寒川先生名下的别墅已经被征作赔偿之用，希望您和令姐寒川霜夜能在下个月17号之前搬入东京仁爱孤儿院。”
寒川雪曦怔怔地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一丝反应都没有。
渡边太郎攒起眉头，语调已经透出些不加掩饰的不耐烦，重复道：“希望你和寒川霜夜小姐9月17号前搬入东京仁爱孤儿院，寒川雪曦小姐，你听懂了吗？”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已经有渐成喧哗的趋势，人们纷纷对渡边三人指指点点、加以指责，只不过都是在跟周围的人私下说，并没有人站出来挑战法院的权威。
渡边太郎对周围的指责声毫不在意，看少女眼珠子动了动，却不说话。他不耐烦地抓起少女的手，把法院通知硬塞进少女手里，冷声道：“寒川雪曦小姐，请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塔矢亮原本站在队伍的后面，此刻穿过人群上前一步挡在雪曦面前，十五岁的少年目光坚定、不卑不亢地抬头直视渡边太郎：“渡边先生，您的通知已经传达到了，如果您不打算参加告别仪式，那么您可以离开了。”
渡边太郎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少年能有这样的应变与气势。
站在近前的毛利小五郎也看不过去：“渡边先生是吧，雪曦她失去父母心情悲痛，这样逼她实在太过分了。”他的初中同学逝世，只留下两个女儿，小女儿寒川雪曦一向是家里的小公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没有人护着，作为她父亲的老同学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毛利小五郎心里不禁埋怨起霜夜，养父养母都过世了居然还不出现，那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渡边太郎转过头，余光扫过塔矢亮，倨傲地瞥了一眼毛利小五郎：“我们是执行公务，请无关人等不要妨碍。”
毛利小五郎吹胡子瞪眼地刚要争执，被挤过来的目暮十三一把拉住，低声叫了句“毛利老弟”把他向后扯了扯。目暮警官整了整领带，清咳一声，凑近些对渡边太郎道：“渡边老兄，你看这正开着告别式呢，咱们执行公务也可以换一天是不是。”其实他跟寒川夫妇并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搜查一课最近一两年和工藤新一、寒川霜夜这两个少年侦探都熟得很，经常遇到疑难案件的时候找他们帮忙，现在寒川霜夜的父母过世，虽然她本人不在，他还是代表搜查一课来吊唁一下为好。
下面人群中一阵附和，纷纷为少女说话，乱哄哄地向法院三人表示抗议。
渡边太郎态度转了转，好像推心置腹一样：“目暮老弟，不是我不愿意，每天法院那么多传票、通知、执行令，我总得赶快都办了不是，今天要不办完，哪有工夫再跑一趟，咱们不能耽误公务。”
目暮警部脸色变了变，被噎得一句词也没有。
毛利兰双目圆瞪，对这个渡边太郎十分不满：“太过分了，你分明是在找理由。”
渡边太郎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小姑娘，话不要乱说，妨碍公务的话是可以让你们学校处分你的。”
下面的人再次鸦雀无声。
一旁一位盘头、戴着眼镜的三四十岁的女人抱臂走上前，自有一番知性女强人的气势，说话嗓门不大但掷地有声：“您好，我是律师妃英理，根据日本民事诉讼法第三百五十六条，法院判决执行人可于赔偿罚款判决发出后三个月内交付赔偿或罚款，或给出固定收入证明签字承诺分期还款，现在时限未到，她们可以保留对房屋抵押和搬迁的申诉权；根据日本民事诉讼法院判决执行条例第五百一十二条，法院判决搬迁者应予判决发布后一个月内执行，也就是说寒川桑只要一个月内搬过去即可，并不一定要今天给你口头答复。”她也是寒川先生的初中同学，跟他并不熟，这次是作为毛利小五郎的夫人陪同前来的。尽管已经离婚，但是两个人还有感情，在这样郑重的事情上还是会保持一致。
在妃英理的义正言辞之下，渡边太郎的气势顿时短了一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妃英理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而且您今天擅自扰乱斋堂秩序，如果寒川桑希望的话是可以控告你的。”
下面的人纷纷表示支持：
“没错，还不快走？”
“再不走就告你。”
“亏你还是法院的，知法犯法。”
……
渡边太郎在众人的指责下涨红了脸，双目喷火吼道：“都闭嘴，我渡边太郎执行公务有什么错。寒川正树是造成这起车祸的主要责任人，必须赔偿受害者全部医药费，以及死者家属要求的全部费用。寒川正树的公司在上个星期破产，我们法院工作人员早就核实了，寒川家的积蓄加起来都不够，剩下的一个子儿都没有，房子必须抵押。什么固定收入证明，两个小屁孩还能有什么固定工作？别开玩笑了！”
妃英理皱着眉，却无从反驳。
众人被吼得噤声，渡边太郎冷笑几声，在安静的斋堂里面显得格外残忍突兀。
众人一时被镇住，刚开始哄闹，门口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谁说寒川家拿不出固定收入证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斋堂的每一个角落。
少女语气平和，却仿佛随时可以刮起狂风暴雨，让人立时安静，不敢撄其锋镝：“多少钱我都赔得起。绝不会让我的妹妹，像我当年一样，住进孤儿院那个鬼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门口，原本神情怔忡呆滞的寒川雪曦好像双眼突然被点亮了一般，好像突然有了依靠，眼泪瞬间涌出来，带着委屈与希冀望向门口的身影。
那身影是一个人，黑色礼服，苍白脸色，身形瘦弱。可她却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寒光霜刃，气势凛然，剑气逼人，倚天决云，好像下一刻就会锋出信吐，收割人命。没有人注意她的容貌，光这份气势便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
少女脊背挺直，目光决然含悲，哀而不伤，不急不缓，一步步走向灵柩。
斋堂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人们压抑的呼吸声，和少女轻而稳的脚步声。
人们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好像摩西分海，她一步步走近，连渡边太郎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一步。她似乎天生就是人们的焦点，天生就会让别人服从。
少女一眼都没有看渡边太郎，只给了雪曦一个安抚的眼神，遂径直走到灵柩前，直直跪下，行叩头大礼。
少女抬头，目光悲切坚毅，朗声起誓，字字铿锵：“父母在上，不孝女霜夜来迟，请父母原谅。女儿必于三个月内提交收入证明，分期还清债务，保住我们的家。霜夜在此立誓，必定照顾好小曦，让她生活幸福，请父母放心。”
少女再拜了两拜，起身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如刀锋般直指渡边太郎，带了点阴森森的感觉：“渡边先生，死者为大，既然来了斋堂，请向死者及家属鞠躬，以免死者不满，灵魂不安纠缠世人。”
斋堂静得仿佛能听到香燃烧的声音，渡边太郎被所有人的目光锁住，尤其在少女如江海清光的目光下，跟他带来的两个人一起慌乱地鞠了两躬，狼狈离去前不忘色厉内荏地留下一句“我等着你的收入证明，咱们走着瞧”。
霜夜却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说道：“请各位继续告别仪式。”
霜夜站过来时，右手已紧紧握住雪曦被冷汗湿透的手，向她的妹妹传递信念与力量。
她前些日子才将师父火化后的骨灰放入璇玑门历代弟子停灵的地方，处理好一切丧葬事宜。因为璇玑门所在地十分荒僻，完全收不到手机信号，几乎与世隔绝，再加上她离开后沉浸在失去师父的伤感之中，手机没有开机，完全不知道日本发生了什么。今天刚从中国回到日本，一下飞机就看到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信息，都是关于寒川夫妇的车祸以及公司倒闭的事，其中还提到葬礼的时间和地点。她心神巨震之下，马不停蹄地做计程车赶来，顺路买了一套丧葬服饰换上。
当葬礼结束，雪曦委屈地扑到她的怀里说着“姐姐你怎么才来”的时候，她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霜夜轻轻拍着雪曦的背安抚她，两人跪坐在墓地前，霜夜望向秋日天高云淡的晴空，知道以后的路只能由自己来闯。
她再也不用喊师父“死老头”了，因为他真的已经死了。她再也不需要努力感知晴明在哪里，以晴明的能力，不想在她面前出现，她就永远找不到。她再也不需要注意与寒川夫妇的相处，因为他们在也不能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再也不需要找佐为下棋，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她的师父、亲人、朋友，她全部的依靠纷纷倒塌，只留她一个人，挺直脊背挺起胸膛站在天地之间。
她不过离开了四个月，便天翻地覆，家破人亡，而且之前毫无征兆，让她怎么相信这只是个巧合。今天法院执行员会如此不依不饶的捣乱，显然背后有人出钱主使，日后只怕前路多艰。
霜夜深吸一口气，目光清明坚毅：失去亲人也罢，负债累累也罢，世事艰难也罢，她总有办法走下去，一肩担起所有的重担和苦难，为自己和小曦撑起头上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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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获得三位头衔持有者的推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犯我亲人者，虽险必诛！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五十八章 霜刃今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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