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有时尽》子瀛

21、抉择

　　“雪月，我是萧萧，快点开门！”
　　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雪月回头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楚云飞，打开了房门。
　　萧萧冲了进来，卷进来一阵秋风。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昨夜一夜没睡，今天白天又苦思了一日。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为何要杀雪月，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头绪。雪月从小被囚禁，见过他的人本就没几个。而且现在盘古斧也不在他手上，费力气杀他有何好处？
　　而且她和雪月约定在西南门碰面，除了帮她打探风云会有几个出口的只有黑鸦，再没有人知道。
　　可黑鸦为何要杀雪月？
　　她想不出来。况且，昨夜那白衣男子和楚云飞斗了许久，招招直逼雪月而去，究竟他和雪月有什么仇？
　　还好，随后赶来的人不明所以，楚云飞也没有和自己纠缠，送雪月回了住处。她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等了一天也没有动静。听春花说，那楚天羽好像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她这次没有告诉黑鸦，看准了没人把守，就次来找雪月。
　　可雪月的回答却令她咂舌。
　　“谢谢你，萧萧，可是我不能走，我得等他醒来。他救过我两次，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雪月这么和她说，无论她怎么拉扯，都不肯跟她离开。
　　“你傻呀，他要是醒了，还会放你离开吗？”
　　她查点大喊出来。可这风云会到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她脸憋得通红，焦急地拉着雪月想要离开。雪月说了一句更令她崩溃的话：
　　“萧萧，你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危险。”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她和雪月拉扯了好一会，雪月仍然执拗的不肯离开。
　　“你们在干什么！”
　　徐远立在门外，看着她拉着雪月将要离去，立刻拔了佩刀。心想，难怪那日这女子偷听墙角，原来还和这姬雪月是旧相识呢！主子真是救了只白眼狼，现如今性命垂危，这人还要和相好的女子私奔，真是没良心！也不想想，要不是主子豁出性命救他，他哪能活到现在？
　　“徐大哥，你帮我把萧萧姑娘送走吧。她非要拉我出去逛逛，我这边又走不开，要不你陪她出去逛吧！”
　　雪月拉着萧萧的手，把她推出门外，徐远一把把萧萧拉出了房门。萧萧挣脱开来，负气的甩袖离去。徐远冲着萧萧的背影哼了一声，转头恭敬地对一人说道：
　　“抖先生，请。”
　　徐远闪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雪月这才看到徐远身后一位小小瘦瘦又精干的老者，背着个硕大的药箱，衬托得他更加瘦小。老者留着翘翘的山羊胡，鬓发胡须已经花白。
　　抖老头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徐远关上了房门离去。
　　见到雪月，抖老头忽然站定，那双经常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了，明亮又狡猾，骨瘦如柴的手缕着胡须，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雪月连忙迎上前来搀扶，回答道：“老先生，我叫姬雪月。”
　　“哈哈哈，老夫真是活得太久了啊，哈哈……”
　　雪月跟在老者身后，疑惑地寻思老者说话的意思。不过看他已经在替大哥哥疗伤，连忙凑上前。
　　“老先生，他还好吗？”
　　“没事，死不了。”
　　抖老头把了把脉，掀开被子查探了下楚天羽的伤口，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了各种瓶瓶罐罐。上药的程序纷繁复杂，看得雪月眼花缭乱。
　　“好了，过三四个时辰就能醒了。”
　　雪月松了口气。
　　刚刚盯着楚天羽看了半晌，抖老头也舒了口气。他刚秘密回风云会没两日，就遇上这样的事。这小子几次三番救了姬家少主，究竟是想做什么？而且偏偏是这个姬雪月！他扭头，再次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将雪月打量一番——像！太像了！
　　这孩子的样子和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把这孩子留在风云会，就像个定时炸弹！楚云飞究竟知不知道……
　　不，楚云飞应该不知，否则不会把他就这么留在身边按兵不动。他救了雪月，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不过这个理由，应该和风云会无关。
　　“孩子啊，莫要担心，他一会儿就能醒了。”
　　抖老头嘱咐了雪月几句，就离开了。离开前还数次回头，这孩子太像了……
　　离开了楚云飞的住处，抖老头再次回到了吴风住的寝阁。真是，他刚刚离开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要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想回来看看熙儿，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吴风中了剧毒，他也是无力回天，只能尽力延缓毒性散发，等待熙儿回来。
　　当初熙儿救了吴风，他也只觉得，多一个人护在熙儿身边也好，而那时候熙儿的心还坚硬如铁，一心只把吴风当作工具，可如今……唉……
　　现在他更担心熙儿，她进了皇宫，听说还被封了皇后。什么皇后，熙儿不稀罕，他也不稀罕。更何况，熙儿那样的身子……可他毕竟无法擅闯皇宫，留下吴风一人，只能暗中派遣会中人秘密进宫打探些消息。熙儿在深宫中，他实在是不放心。
　　抖老头掀开床前的幔帐，看着躺在床上的吴风，摇了摇头。他的确是活得太久了，好多事，的确不能不认命。
　　该相见的人，就算分离了几十年，相隔了千万里，终有相逢的一天。
　　他只祈求，这一天，晚一些到来……

　　雪月坐在床边，轻轻摸着楚天羽受伤的手，鼻子酸酸的，大大的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也湿润了。
　　又一个人，差一点为他而死。
　　婆婆，韩先生，都是因他而死。遇见了楚天羽，他想也许这一次可以有一个人，能好好的，陪着他走下去。
　　可还是落得如今地步，他在反思，也许，是他自己错了。
　　也许，他应该自己离开，不再依靠他人。
　　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因为他而死了？
　　他用衣袖擦干了眼泪，把楚天羽受伤的手掖到了被子中，站起身来。
　　以后，他不要靠任何人。
　　雪月打开门，走出去。
　　夜色正浓，秋意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