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sword：最爱是你》沾衣

9、第八章

　　八
　　我有信心让他的父母让他的亲戚接受我，我有信心做一个好妻子，我有信心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是……我没有信心让他爱上我……
　　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只是，挥不去不踏实的感觉。
　　我伸出手去，抓紧我能抓住的一切。
　　只怕……镜花水月……抓到的，不过是空……

　　窗外是一片白云，飞机摇摇晃晃的冲进白云。
　　天……好高……高得看不清地面。
　　无限制的坠下，无限制的……坠往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地方……
　　坠往……另一个世界……

　　“不要！”紫华从梦中惊醒，泪水湿了枕巾。
　　“不要！不要！不要……”紫华坐起身来，手紧紧抓住被子，用力过猛，手上的筋依稀可见，青色的，在白皙的手上显得格外醒目。
　　泪水，沿着脸颊落下，滑过下巴，脖子，落到手上。
　　又梦到了……那么真实的飞机失事，好像发生在眼前一样。
　　是今天坐摩天轮的关系吧……强抑的恐惧，终究只是强行抑制住，在适当的时间会爆发出来，一点也不保留的。
　　坚强……永远是作给别人看的。哭不出来不是坚强，只是怕一哭出来，就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下去。
　　必须坚强，装出来的也行……泪水，流在心里的才是最痛的……流给自己的才是最悲的……
　　泪水……
　　泪水在流到脸颊却停住，停在男子的唇边。
　　男子的眼神是绝对的心痛，绝对的认真。难得一见他这样的眼神。
　　“紫华，做恶梦了吗？”罗安抱着紫华，让她的悲伤在他双臂中得到平复；细心的吻去她的每一滴泪，吻上她慌乱的眸子。
　　安心……很安心……
　　“紫华，你心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罗安试探的问。
　　不能脆弱啊……不能在他面前脆弱……因为，她是他的依靠……
　　“只是恶梦而已……”紫华止住了泪，看看四周，“咦？我怎么在家？我不是……”最后一个场景，是自己晕倒在他面前。
　　“医生说你是惊吓过度，所以我把你送回家。”罗安解释着，“然后……我也就住了下来……”
　　“小祥……就在隔壁……”紫华脸红起来，不知儿子会怎么想，“罗逸和韩雨呢？”
　　“他们两个处理幕后主使去了，之后大概回家了。”罗安摊开手，“小祥早熟得很，你不用担心他会受不良影响。”
　　“紫华……你……”罗安迟疑着，却始终问不出心里的话。太多，也太深。紫华……大概没有把他作为倾诉的对象吧……
　　“我们明天不要上班，去买戒指，然后去我家见我父母吧！”罗安最后还是换了话题，“你父母在哪里？我应该去拜访一下。”
　　“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在第一次和他相见的时候，就已经是很久了。
　　罗安仿佛感受到了紫华没说出的悲伤，抱紧她。
　　这样子，竟然也温暖了起来，彼此都温暖了起来……

　　Tiffany、Diamond、Mozafarina、Oxette Looisir、Bulgari、Roberta……北京算是“国际性”的大都市，珠光宝气自也是少不了的。
　　紫华一款款看过去，脑子更痛了。钻石的光刺目，金色的陪衬更给人庸俗的感觉。
　　“没有喜欢的吗？”罗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答案，他更加努力的寻找，“咦？紫华，你看看那个！”
　　罗安手指向的是一枚紫晶戒指，紫色的水晶排成一周，中间鹅黄一点，白金的环上细细雕着叶子的纹络。
　　“紫色的莲花。”罗安让售货员取出那枚戒指，紫华伸出手，他为她戴上。
　　大小刚好，戒指在紫华白皙的手指上闪耀着柔和的光。
　　“我摘下的紫莲花……”罗安的手滑过紫华指上的戒指，“就是这个了，好吗？”
　　售货员在一旁帮衬：“先生真好眼光，这款戒指是现在最红的珠宝设计师J·S设计的呢！巴黎大师的手笔……”
　　“韩雨这一年来疯狂迷上艺术，那个J·S她多半认识。”罗安在一旁笑着。
　　连紫华……紫莲花……
　　“就是这枚吧！”紫华缓缓说。
　　戒指……这么小的东西，也可以套住一生一世吗？

　　罗安一向行动快捷，当晚就把紫华领回家。
　　“爸、妈，这是我要娶的人：连紫华。”在罗父罗母和罗逸夫妇面前，罗安很郑重的说。
　　罗父罗母一向忙于工作，不是很清楚儿子的感情问题。罗家的教育方式是顺其自然，不过多干涉，罗母也不多问：“连小姐……不介意我叫你紫华吧。”
　　紫华淡淡的表情显出难得的慌乱：“伯母……叫我紫华就好了。”
　　“连紫华……”罗父重复着，“很耳熟的名字。连竣集团因车祸去世的前任董事长夫妇……”
　　“那是家父家母。”紫华眼神黯了下去。
　　“那现任的董事长李世津……”罗父在商场上纵横多年，商界里的消息自然没有他不知道的。
　　“津是我的朋友，是我找来继承连竣的人。”紫华很清楚外界是怎么传她和津的，即使在津结婚这么多年之后，谣言也从未断过。
　　只是，清者自清，反正深居简出的她，也没有那么多机会去研究众口铄金到底是怎样的恐怖。而罗安只是在IT业，这种谣言就算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不会在意。
　　“听说……连小姐有一个儿子……”连祥的身世是被传的最离奇的一环，幸好那时她已经完全脱离连竣，没有让儿子因此受到伤害。
　　“那是我儿子！”罗安盯着父亲，护卫的心态很明显。很奇怪……父亲很奇怪的表示出反对紫华的架势，一点也不符合他一向的松散。
　　“紫华和我还有大哥都是清华毕业的。”罗逸看不下父亲坏心的为难，出来帮腔，“小祥是他们那时生下的孩子，只是当时大哥不知道而已。”
　　“你是说我孙子？！我有孙子了！”罗父抓住罗安的肩，“你这个不孝子也有有用的时候啊！我孙子呢？我要去见他～”
　　韩雨耸耸肩，对罗逸说：“我终于知道你们兄弟的BT性格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是有隐藏的遗传因子，只是有的显性有的隐性而已。
　　“呵呵，这下除了可爱的孙女外，又多了个孙子～”罗父转向紫华，“紫华，乖女儿，快带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孙子～”
　　罗母也走了过来：“孩子，这么多年一个人，你一定很辛苦。”
　　紫华不习惯洒狗血的温馨家庭场景，但心，仍是暖了起来。
　　家……爸爸妈妈……
　　可以……去希望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罗安自然也要见紫华的家人。尽管她的亲戚在当初的争权中几乎都已经撕破了脸，老死不相往来，也还是有“家人”可见的。
　　“你们应该见过面吧！”罗安上次接连祥的时候匆匆见了李世津一面，两人并未多聊，但总算是认识了。紫华接着说：“李世津，我做过他一年的监护人；罗安，津你知道的。”
　　李世津走到罗安面前，伸出手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津你干什么？安，你怎么也不反抗？”紫华见罗安痛得弯下腰，心疼不已。
　　“他不反抗就对了，华，我本来就想揍他一顿，一拳算是便宜他了。”罗安纠结的眉在听到李世津叫紫华“华”时交缠得更加亲密，他直起身子看眼前的“小子”，手握成拳。
　　紫华挡在李世津前：“你们两个别在那里犯小孩子脾气了！津，我要嫁给安。”
　　“不行！”李世津想都没想的说。
　　“你！”罗安向前冲，被紫华拉住：“安，你先在这里坐一坐，我和津有些话要说。”然后任罗安在那里生气，把李世津拉出包厢，在饭店里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津，不要反对，好吗？”紫华静静的说，语气却是企求。
　　“我怎么可能不反对！”津注意到旁人的眼光，声音降低了一些，“华，你如果想和他谈谈恋爱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干涉。但婚姻可关系到很多人，关系到你未来的人生，你不能因为自己单方面的爱就贸然下决定啊！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津，不要那么古板好不好，只要两个人相处的来就可以在一起，爱不爱的哪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会很开心就是了。”紫华勾起嘴角，试着做出最自然的笑容。
　　“可是华……他不爱你啊，你真的会甘心吗？会一直无所求吗？会一直付出而不求回报吗？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爱上了某人，你又怎么办？”
　　“……”紫华的笑凝在嘴边，“我会离开，远远离开。”
　　“但现在，我甘于这种生活，我宁可默默付出。真的有一天我承受不了的话，我会离开。”她直视着津，“津，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想得到过什么，因为我承受不了失去。我不敢希望他的回报，只要这样付出，就已经可以了。”
　　“华！”津还要说什么，紫华打断了他的话：“津，不用这么担心啊！反正现在这个世界，结婚也不意味着一生一世。结婚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就算不结婚，我还是会呆在他身边，直到我痛得无法承受，或他不再需要我为止。”
　　“华……我一直很想问问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津叹息一声。
　　“要是你也会下蛊的话，当初追小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是吗？”紫华笑笑，“人看文章的时候总会有种代入感，我想，我当时是代入得太深了。”深到这么多年仍然无法自拔……
　　“进去吧！进去见见那个不知是成熟还是幼稚的男主角。”津知道紫华的决定不是他改变得了的，也不再多说。
　　“其实至少……现在他心中有我一个位子。”紫华轻声说，“至少……”

　　“你爱不爱华？嗯，紫华，我是指。”怕被理解错误，津又追加解释了一下。
　　在罗安听来，这几乎是示威了。他很想吼着告诉他不许那样叫紫华，声音却不知怎么发不出来。
　　爱不爱紫华……他该怎么回答？近一段时间，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她的温柔她的安慰，但，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对她是怎样的感情。
　　紫华等着，她其实也在等罗安的答案。她看向罗安的眼，只看见一片迷惘。
　　心痛得七零八落，紫华还是笑了：“津，别为难安了，我们只是觉得彼此很适合，非关情爱。”
　　装笑装得太辛苦，因此，紫华没有看到她说“非关情爱”的时候，罗安眼中掠过的失望。

　　“真的，紫华，我也一直很想问，为什么你同意嫁给我？”吃完饭，各回各的家，罗安跟着紫华。
　　“我……我只是觉得，小祥该有个父亲。毕竟，他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单亲的孩子在学校很容易被人欺负。”紫华努力编织着理由，“还有，我们在一起时其实感觉蛮好的，反正同居和结婚也差不多嘛，不要给小祥做出不良榜样……”
　　“小祥小祥，你自己就没有什么理由吗？”罗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善，急忙补救，“我是说，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对我没有什么要求吗？还有……”
　　“你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心痛的人通常是口不择言的，“我想，跟你结婚的话，应该会过的不错吧！反正谁也不会干涉谁，又有同样的事业。”
　　“唯一的要求是，在我们的婚姻关系存在的前提下，一定要对彼此忠实。”韩雨和罗逸那种彼此坦诚他们大概是做不到，但至少，忠实应该不是过分的要求，“如果外边的人更加吸引你，那我的存在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到时，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心，她不能要求独占，那么，至少可以独占他的身体吧……
　　她一向没有过多的可以要求，不是吗？

　　罗安看着紫华的睡颜，难得的没有睡意。
　　他不明白她，从最开始就不明白。
　　她还是他学妹时，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和他交往时，却表现出另一个样子。但当两人重逢，她仍是记忆中冷冷的认真随性的学妹。
　　她不该是那种喜欢玩的女生，那么，当时和阿逸交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又会和自己有那两个月呢？
　　她爱阿逸吗？还是那个和她亲密无比，好像她的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津？
　　她又为什么不拒绝自己？只是为了适合？
　　那自己呢？自己对她又是什么感觉？
　　对阿逸的依赖，是转到她身上了吗？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那天在游乐场，自己想都没想冲出去抢回儿子之后，却为她会有危险的可能吓得连小祥的状况都来不及问就跑了回去。
　　那一刻的恐惧，从来不曾经历过。
　　“好烦！”罗安整理不过来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
　　反正以后，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而且，不会有其他人和他一起分享她哦，她自己说的。
　　这样，就好了吧。
　　嗯，应该就好了。妻子，可爱的儿子……应该就是幸福了呢。
　　罗安睡去，脸上尤带着很单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