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镜海丛林》芸子熊猫

3、[08]-[11]

　　[08]
　　冰冰凉的两只手在山本的手掌里渐渐温暖起来。
　　我试图抽回它们，山本在我做出这样的尝试时加大了一瞬力道，但他很快把这份力气收了回去，由着我把左手插回口袋。
　　“你倒是把我的右手也放开啊。”我的右手还是被牢牢地抓住了。我有些想笑他，但也知道不能嘲笑太多，只好忍耐着笑意，依着山本把我的右手和他的左手变成一个标准的牵手动作。

　　附近确实有一个全天免费的开放式公园。
　　山本带我走进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地，干燥的草坪被修剪得很短，在昏暗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干枯和脆弱。
　　“你等我一下。”山本把我按坐在草地边的长椅上，跑开两步，又急忙回头嘱咐我，“啊、洋子你先把眼睛闭上！”
　　我顺从地闭上眼，百般无聊地伸直双腿，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抱怨道：“山本你真的很幼稚欸。”
　　“哈哈哈，或许是呢。”山本在不远处笑着回应我，听着他在笑，我也忍不住抬起了嘴角。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我觉得我有必要夸奖一下山本吊人胃口的能力。
　　“好慢啊——！冷死了……”
　　“好了！”
　　我的话音未落，眼前突然蹭地冒出了偏红的暗光，有什么明亮的东西透过薄薄的眼皮发着光。
　　我睁开眼，听着火花接触空气发出的嘶嘶声，震惊地跳了起来。
　　“小礼花！？”
　　山本把三只刚刚手掌大小的小礼花用差不多的距离在草地上直线排开，依次点燃它们，火花像混进金色颗粒的喷泉水，毫无保留地洒进半空中，把山本的脸颊映得通亮。

　　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惊喜了！
　　我兴奋地奔到山本身边，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那只牛皮纸袋里拿出各种小巧的烟花一样一样递给我。
　　“我……嗯、不确定你喜欢哪一种，所以每一种都拿了几个。不过拿得最多的还是最普通的手持，我个人比较是喜欢它啦……”山本点燃手里拿着的这根手持烟花，视线越过火花温柔地落在我的脸上，“不过店员非要叫它‘仙女棒’，还一连问了好几遍‘先生你要买这么多仙女棒吗？’真是让人怪害羞的。”
　　我接过这根燃了一小段的烟花，一边“咯咯”地大笑山本说的话，一边情绪高涨地挥舞着……嗯，仙女棒。
　　还是手持烟花这样高冷的名字好听。

　　我也对手持烟花特别偏爱。山本见我实在喜欢，干脆把其他的烟花都堆到一边，他帮我不断地用前一根烟花的余焰点燃新的一根，微笑着看着我在草地上肆意乱跑。
　　手里的这根几乎要熄灭了，我这时候不小心跑开山本一段距离，我急着飞奔回去好让他赶紧点燃下一根，却不小心跑过了头，重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哇啊！快快，山本它快灭了！”
　　我猛地抬头，差点撞到山本的鼻梁。我急忙又道了一声歉，迅速退出他的怀里举起手里火苗越来越弱的烟花。
　　“啊……灭掉了。”最后一点点零星的光终于也像发出“呜嘤”的呻|吟，完全熄灭了。
　　我遗憾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转眼望见山本深深注视着我的眼睛。
　　“山本？”我唤他，他却僵直在原地一动未动。
　　我试图去夺他手里的打火机，却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被山本有些粗暴地箍住了腰背。
　　我们的胸膛因为山本的力气紧贴在一起，他忽然垂下眼睑来吻我，炽热的吐息让怕冷的我生出了一点眷恋。
　　我自然不会拒绝一个热烈美好的亲吻。
　　我们唇舌纠缠，相互拥抱。
　　我发现我很喜欢山本结实的后背，隔着大衣用手指轻轻抓挠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的线条明朗的肌肉让我非常安心。
　　山本吻了我许久，大概是发现我渐渐有些供氧不足，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嘴唇和嘴唇的接触。他拉开些距离看我，眼底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在闪烁着。
　　我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我总能说服自己享受每一双这样的眼睛的注视。只是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山本通透的眼眸和他的后背一样，格外地讨我欢喜。
　　“这个吻也在你的计划当中？”我笑了起来，问他道。
　　“不、没有……”山本也如我预料的一样，局促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天啊，他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有多性感他知道吗？！

　　我立即遵从自己的本能，重新勾住他的脖颈，再一次开始了一个悠长缠绵的吻。

　　[09]
　　在这样两个醉人的深吻之后就算再喜欢我也无心把玩那些烟花了。
　　我借口肚子饿耍赖不肯配合山本接下来的“烟花大会”，而他也出乎意料地给出了极合我心意的回答，他犹豫着问了我“要不要到他家去吃他做的东西”。
　　当然去！
　　我拽着他举步就想走，不过模范男人山本临走前还不忘把我们制造出的垃圾和没有点燃的烟花全都打包带走。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脚步越来越疾。

　　之后到了山本的公寓，我当然没能吃到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房门在身后“砰”地被砸上，满满一袋的烟花被随手扔在鞋柜旁边，我们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拥到了一起，御寒的衣物一件件被扔到地上，从玄关一路散落到卧室。

　　我真是太后悔四个月前我把自己灌得那么醉了。
　　上次是什么感觉一点都记不起来，真是太浪费了！
　　天知道山本的某些不能明说的技巧为什么会这么撩人，我沉醉于他的每一个动作，并且几乎要为之疯狂。
　　“洋子……”
　　他叫着我的名字，在我的耳畔喘息。

　　[10]
　　有点可惜的是，我在我们做完这一切以后并没有良好的状态留在山本的大床上细细回味。
　　我实在是太饿了。
　　中途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出了声，它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山本俯视着我，嗤笑出来。
　　“对不起，洋子，白天一直到晚上六点都有工作，只能找那么晚的时间约你出来。”
　　他小心地抱了抱我，在我的眼睛、鼻梁、脖颈等一切目光可及的地方都落下了细碎的吻。

　　我从浴室出来后精神还有些恍惚。我扶着雪白的墙壁慢慢往外走，同时好奇地打量着山本家的布置。
　　“你洗好了？再稍微等一下，还差一个荷包蛋……”
　　“不用那么麻烦啦，随便什么都好只好能填满我可怜的胃就可以。”
　　我凑到山本身边，看到他手边那碗配菜被摆放得井井有条的汤面，忍不住赞叹：“你的装盘可以啊，好专业。”
　　他垂眸，从鼻腔发出了声轻笑。
　　山本把平底锅里煎好的单面煎蛋窝进汤里，拍了拍我的脑袋，把我带到餐桌边。
　　“因为我家以前是开寿司店的，所以做到这种程度只是基本功而已。”
　　他帮我拉开椅子，自己绕到我的正对面也坐了下来，满脸笑意地侧撑着头看着我吃东西。
　　“……被你这样盯着我要怎么下手啊？你不用去洗个澡吗？流了那么多汗。”
　　我瞥了山本一眼，执起筷子拨弄着上面的青菜。
　　“我等你吃好再去。”他依然含笑望着我。
　　我自知拿他没办法，也就不再赶他。小心地把细细的面条缠绕到筷端，吹散袅袅往外冒的热气，慢慢往嘴里送。
　　“对了，之前说你今天一直工作到六点钟？”
　　“嗯，累死了。手头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飞快赶到百货商店去买烟花了。不过车堵得很厉害，而且我也对商场不够熟悉，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别道歉了，今天你的道歉次数太多了。”我鼓着脸颊，一边咀嚼一边回答，“我就勉强原谅你吧，谁叫你……”
　　“我什么？”
　　“你技术高超。”
　　“咳、咳咳……”
　　没有在吃东西的山本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他难受地咳嗽着，脸颊染上害羞的颜色。

　　[11]
　　我的休假还有好几天。
　　因为迷恋山本的身体，我顺势在他家暂住了下来。反正这两天我也不用出门，我用着山本帮我买来的基本生活用品，身上套着他宽大的T恤，毫不客气地做起了山本家的米虫。
　　但虽说我是因为喜欢和他这样那样而留下来，但山本实际在家的时间却非常非常少。
　　他早上总是刚过五点就挣扎着苏醒，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轻手轻脚的摸索着。如果我还睡得很熟，他则不会打扰我，小心地避免每一个生活噪音，在我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离开了家。
　　头两天我都完全不知道山本早上的情况，醒来后只剩下一间空荡荡的静得让人难受的陌生公寓。
　　第三天开始我也试着在天还没亮的时间醒来了。
　　山本看见我摇晃着脑袋撑坐起来有些意外，但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我想他应该是喜欢我的），用力地搂住我，偏硬的短发磨蹭着我的脖颈。
　　他不敢再吻我，也许是怕理智败下阵来后耽搁了工作的时间。
　　但这样一个短短的拥抱却似乎已经足够能满足他。我目送他出门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笑着的，那双我很中意的眸子也是。
　　山本约摸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到家。我才知道那天他能七点赶到百货商店买烟花是还堆积了一些未完成的工作到第二天的。如果不是这样，他约我的时间应该会更晚。
　　“雨守的工作这么繁忙吗？”做完该做的事后，我躺在他的怀里问道。
　　“抱歉。”
　　“我不是要你道歉啦。”

　　在山本离开家和回到家之间的这段时间，我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一寸一寸地侦察山本的公寓。当然，是在山本本人的允诺下。
　　“你真的没有什么小秘密？或者机密文件之类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
　　“那种文件怎么可能带回家。”他摩挲着我耳侧的头发，继续道，“搬来意大利我没有带什么特别充满回忆的东西过来。小秘密都留在日本了。”
　　“欸——那还真是让人期待。”我环抱住山本的腰，轻声嘀咕道，“如果什么时候能回个日本……”
　　我想到我在日本的母亲了。
　　我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她，一定早就不认得她的样貌了。我只能做到把她的住址背得滚瓜烂熟。我突然觉得很愧疚。
　　“日本啊。”我抬起头，看到山本的表情莫名染上些伤感。
　　也有可能那是怀念或是追忆的表情，我并没有能力区分得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