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只进口的长脖儿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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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一只进口的长脖儿鹿
法国的查尔斯小王子到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月了。虽说咱们马德里气候温和，全年人鸟皆宜，却也挡不住人体对温度的敏感性。
莫尔最近刚刚开始弹起有调的“哆来咪”，但经常被阿佩黎叔叔批得一无是处。每次，她都在心里辩驳：“哎呀，这不是冬天到了，手指头要冬眠了吗？这么逼着人家十兄弟干苦力，多没天良啊！”可是这话永远被阿佩里叔叔的眼白堵在嗓子眼儿里。
莫尔很遗憾地发现，阿佩里叔叔对待徒弟和打杂的态度完全就是天上地下。比如现在，观众们都去围观查尔斯王子的华丽大队了，完全没有生意可做，于是莫尔被逼着练琴。若是在原来……她畅想着，幽怨着，胳膊上狠疼了一下，顿时从平行空间回来了。作为一个瞎子，阿佩里叔叔的鞭子抽得怎么就那么准呢？完全落在莫尔的胳膊上，怀里的吉他分不到半分。
她干咳两声，目光扫到蹲在门梁上的阿尔法。中心大道上的人摩肩接踵，这大好的机会，不能蹭到莫尔偷来的钱买的鱼，阿尔法心中也很有怨念。它一边打哈欠，一边把唾沫喷到莫尔脸上。
“算了算了，放你一天假！”阿佩里叔叔将鞭子一把扔在地上，“装模作样的也练不好。滚吧！”
莫尔一时间心花怒放，连忙帮他捡回了鞭子放在正确的位置，然后带着阿尔法，滚了。
……
莫尔到达中心大道的时候，直接惊呆了。
从视觉上讲，除了最后面一群人的后背还有满街黑压压的人头，别的什么也没有。从听觉上讲，远处好象有隆重喜庆的音乐声，但是暂时被人声淹没。实际上，王子的仪仗队还没有出现。她想起万圣节那天的太阳门广场，嗯，王子的排场还是比主教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莫尔，进来！”戴维脑袋的位置比普通群众要高，这时候作为莫尔的指路牌，占尽了方便。
莫尔本想在人群后方薄弱地带顺走几枚零花的铜板，但被他一叫，又觉得王子真容难得一见。就算只看仪仗，也算开眼了。
莫尔挤进去不算太难，阿尔法蹬了几个人的肩膀和脑袋，从上方越过去，遭到一众谩骂。
曼柯尔的茁壮身躯占据了不小的一块抢手空间，他受到的关注自然不少，莫尔想到他曾经异想天开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不去赚大钱了？”
曼柯尔挠了挠头，不愿服输：“不是你说的么？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用？”
莫尔感叹，这孩子受到自己的熏陶，口才渐长，以后要适当地留一手。
正走着神，人群中发出含有羡慕嫉妒恨的惊叹。
王子的仪仗队终于走进了视线，莫尔被美男子兄弟护着，站在最前排，肩上蹲着阿尔法。
“挺花哨哈！”曼柯尔对莫尔评价着仪仗队的色彩。最前面是乐队，有打鼓的，也有吹着不知名乐器的。后面的各举各的东西，最醒目的，是以蓝白红为主色的法兰西国旗。
莫尔看着这些顶着“鸡冠子”，踏着高抬腿的“高卢雄鸡”们，想象着同样戴着鸡冠子的王子。那不就是一群法兰西杂种鸡向西班牙帝国进献一只纯种高卢公鸡？她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等待主角的到来。
这只标签为“查尔斯•昂古莱姆”的著名纯种高卢公鸡，此时坐在前、左、右三面面向大众的豪华“囚笼”里百无聊赖。因为父王和哥哥路易王储嘱咐过，要随时保持贵族仪态，展现法兰西帝国风姿，所以他忍住了没有打瞌睡，毕竟瞌睡的自己是无法控制哈喇子的流向的。
查尔斯眯着细长的眼环顾看热闹的西班牙民众，面皮松弛无能。如此隆重的场面，他很很想笑。明明来过很多次了，哪次都没有这次的风光。
记得前些日子从宫里逃出来，到这里便装游玩的时候，他扮演过很多角色。当时，他心血来潮，穿上平民的衣服去围观太阳门广场上的弗拉明戈表演，却忘了随身带钱，被观众的嘲笑和那只黑猫幽幽的瞪视弄得脊背发凉。
这地方和法国差不多，但是那个冷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像法国的卖艺者。漂亮的塞西莉亚竟不是在人群里跳舞的精灵，真神奇。
还有之前的那次，他瞒着所有人混进公主的晚宴。那个特别的非淑女小姐，他一想起来，就哭笑不得。那次调戏真是成功地开始，尴尬地结束。
现在，他穿着法兰西皇家特有的纯白色正装，头戴王子冠饰，觉得身上禁锢得很，脖子累得酸痛。突然想到，哥哥每天都是这一身，真是苦了他了。
哥哥？他冷笑。在外界，路易王储要求他做出兄弟相亲相爱的样子。所谓相亲相爱，就是把弟弟送到国外去给外国人当猴子看？查尔斯不认为西班牙人对自己有任何想法。围观，单纯的围观。我是只关在笼子里示众的猴子。
在查尔斯王子豪华马车的前下方，贫民中的贫民莫尔与他心意相通。不同的是，猴子的比喻换成了更富想象力的“长脖儿鹿”。
莫尔捅捅曼柯尔：“喂，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脖子特别长？”
还有几步路，王子就要经过了，从这里已经可以把他看得很清晰。他的皮肤不是一般的白，甚至和那一身高贵的白色礼服比起来也没有逊色太多，但又不是毫无血色的苍白。莫尔咋着嘴，果然是王子，保养得真不错。
而他颀长的颈项被低领口愈发突出，让人不注意都不行。莫尔不由自主地想到爷爷在给她普及动物学知识时，拿给她看的一幅油画。爷爷说，那长脖子的怪物叫长颈鹿。莫尔偷偷地昵称其为“长脖儿鹿”。但鉴于长脖儿鹿在这块地界还属天外来客，莫尔就没有对曼柯尔提及。
曼柯尔正看着王子的魅惑容颜发呆，听莫尔这么一说，相貌上低人一等的失落有了些微填补：“嘿，没错！跟长颈鹿似的！”
莫尔心里“咯噔”一声，惊讶地望着他。
“你不知道吧？阿佩黎叔叔说，有种鹿，脖子特别长，得有……三尺呢！”曼柯尔为自己的博学多才洋洋得意。
三尺……莫尔认真地点点头，儿童的想象力真是有点匮乏。
也不知道莫尔点头点得太剧烈还是王子太漂亮，她只觉得肩上一沉，就看见一团黑影冲进了眼前的大队人马之中。
“阿尔法！”眼见自己的黑猫反常地不淡定，莫尔顾不上许多，也疯了一般跑出去。阿尔法会马踩死被士兵砍死的！
查尔斯望着天空数着云朵，突然四周人声鼎沸，继而天空转了个大圈，车前的四匹高头大马齐齐嘶叫着跃起来，车身随之剧烈掀动。查尔斯连恶心都顾不上，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这该死的马车只有光滑的实心扶手壁。他的手在壁上瑟瑟地一滑，在其中一匹马失控地摇摆身躯时，人和冠饰被分开来甩到空中。
“怎么回事！”
“有刺客！”
“有两个玩意儿！”
“让开让开！”
……
中心大道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四匹受了惊的马被训练有素的护卫队控制住，但在这之前，王子的马车已经被掀翻。人们看到的，是王子被从车前甩出去，落到前方不远处的仪仗队里。
说起来，这件事比简单的王子来访要轰动得多，但很多人怀着远离是非的心理，抛弃了看热闹的机会，迅速逃离现场。
“莫尔！”戴维和曼柯尔想要冲到仪仗队里去，莫尔就在那里，被行动迅速的护卫队团团围住，从外面看不到她正被多少锋利的长矛胁迫着。
但是护卫队才不理睬外面火烧火燎的男孩子是不是相关人员。现在圈子里围着一位王子，两名刺客（其中一个是只猫）和另一位目标受害者，他们不想再掺和进两个多余的人。
“真对不起，钱我还不了了！”那里面传出莫尔的喊声。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护卫队员最后一次长矛威胁下，他们终于放弃。
驱赶两个男孩的护卫队员啐了口唾沫：“真不要命！讨债都不分时候！”
查尔斯脸朝下落地的时候，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而是落到了一小块软物上，并伴随着一声闷哼。
起初，查尔斯大脑迟钝，想着，软地也是地，你们这群白痴护卫队不接着老子，都死哪去了！然后稍微撑起身子，霎时对上了一双纯黑的眸子，竟直愣愣地呆在那里。好像这双黑瞳有着特殊的吸引力，他不由自主地伏下身去。
“王子殿下，您喜欢野战？”
这时周围还是乱哄哄的，身下小人儿的一句听不出语气的悄悄话却如雷贯耳。查尔斯纵情花海许久，却是头一次被调戏得面红耳赤。他连忙起身，还没爬起来，颈后一暖，敷上个毛茸茸的东西，那东西又借着重力将他按在了莫尔身上。
“……阿尔法，你帮倒忙了。”
……
但这囧局没有持续太久，王子被护卫队长扶起，因为有莫尔做肉垫，身上没有什么灰，也没有什么伤痛，但还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莫尔、阿尔法和不知怎么就被卷进来的无辜修士约翰被护卫队团团围住。
查尔斯定了定心神，虽然自己在做主子方面没什么才能，但这一次绝不能软。他背着手，从护卫队员们让出的一条路走进重围，看清了充当肉垫的女孩。
“是你？！”
莫尔抬起头，捉摸着自己在哪里得罪过这样大的人物。但身后传来混乱的马蹄声。她回过头去，那边的护卫队员已经让开，眼前是由一匹白色骏马引领的浩浩大队。
大队停住，从领头的骏马上利落地翻下一双镶着银扣的黑军靴，莫尔的视线顺着军靴爬上去。
是他？！莫尔心中一惊。
男人向前几步，扶胸鞠躬的时候用温暖的眼神与莫尔交流片刻。
“尊敬的王子殿下。在下菲利普斯•奥兰登。受西班牙国王之命前来迎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只进口的长脖儿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