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个地狱到另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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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伟彬注定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他和祁凡要约会了，准确的来说，是他的秘书先生和祁凡要约会了。但是祁凡最后没有来，来的只是一条短信，短信上说他有事耽误了，对于不能赴约的事情感到万分抱歉。
孟伟彬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高兴，又好像不高兴。只觉得自己放在心里珍视很久的东西被人漫不经心地抛弃了，留他一个人停在原地痴痴回望。
这不是一种很开心的体验。
秘书先生不是很明白孟总的心情。
他看着桌子上准备好的香槟玫瑰、烛光晚宴，觉得这些东西可能排不上用场了，所以他问孟伟彬，问他、这些东西能不能撤。
然后看着孟伟彬，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祁凡不是故意失约的，他已经出了门，还有一条腿迈进了电梯，但是莫旭来了，哭得歇斯底里要死要活，如果此情此景祁凡还能无动于衷，那么祁凡也就不是祁凡了。
他看着莫旭的可怜样子，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再然后，他就去了江城。
连夜。
那里，是沈晨的故乡。
莫旭找遍了全世界都没找到的人，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祁凡找到了。
说到底，还是沈晨躲人的功夫不到家。
或者，是他没怎么想躲。
或者，是他想要被什么人找到。
六月底的江浙小城大雨倾盆，江水急涨。
祁凡到江城的那一天，恰是江城雨水最大的那一天，从天而降的雨珠子噼里啪啦地落在水面，在上头砸出一个又一个水花，水花荡起涟漪，层层叠叠。只是没到深处，便被下一处水花拦截。
而在那水花边上，是一片娟净的莲。
风姿绰约。玉洁冰清。
祁凡站在不远处，看着穿着宽大雨衣的沈晨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的雨和汗。
看着他拉近镜头，给湖面上来了个特写。
镜头的焦点，也许是莲。
“你还要躲多久？”
祁凡的声音不大，隔着满世界的雨帘更是显得孱弱，沈晨却奇迹般的回头，正中靶心地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祁凡。
那时的祁凡一手打着黑伞，一手漫不经心地装在裤兜。
沈晨慢慢直起身子，在唇边染起一抹笑。
那天，他们在桥下躲了很久的雨。
“我的手机要被打爆了。经纪人的、导演的、编剧的、还有明里暗里打听我消息想看我笑话的……还有一个，是来自莫非的。”
“我从来没落过莫非的电话。”
“可那天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很想任性一回。”
“我就那么看着它震、听着它响，看着屏幕不停地亮直到最后归于黑暗……从始至终，我就那么看着，就那么一直看着。等到它暗了，我就开始想，想它下一秒还会不会震、还会不会响。”
“我不过是想知道、他找不到我了会不会也会想……但手机是响了不错，却不是莫非的。”
“他再也没有找过我。”
“他不爱我。”
“他不敢爱我。”
沈晨向前走了几步，探出手，触摸雨水的冰凉。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你好不容易找到生命中的一束光，却发现那光一片冰凉——”
沈晨突然回头，露出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我的身世，因为那故事说出来只有难堪。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小城里，在这个度过我十八个年头的地方……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就好像我从没在这里生活过……”
“可当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只有这里，才是归宿。”
沈晨一步步向祁凡走来。萧索的身体在大雨的背景显得尤为荒凉。
“我妈是个妓-女。”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也不知道。”
“小地方的人嘴碎，东家发生的事隔天西家就知道了，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所以我在这些人的指指点点里长大，不到夜深根本不敢回家——我怕一开门，就看到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同班同学的父亲！”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沈晨忽而抓住祁凡的双肩。
这个姿势让祁凡得以轻而易举地看清沈晨脸上的表情。
无奈的、痛苦的、隐忍不发的……以及，所有的。
沈晨在颤抖。祁凡也未必没有。
“我那么想离开这里，我所有的动力都来自于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所以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曾天真的以为，我可以就此摆脱这里了——”
“但是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你曾经历过的一切，永远会跟在你的身后，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祁凡想安慰沈晨，却发现他连自己都无可安慰。
“所以一切的一切，不过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所以我认命了。婊-子的儿子只能是婊-子。”
“我认了。”
“可是莫非不一样。”
祁凡感觉到沈晨的手指在用力，掐得他的肩膀生疼。沈晨的眼睛在闪烁，里头有什么东西快要掉下来却总是在眼眶里打转。
“我爱他。我爱他……”
沈晨抱住祁凡，好像这样就不再孤单，祁凡身上传来的暖意让他觉得安全，他放下所有防备只因为面前这个人是祁凡。
“所以我害怕失去他……”
“所以我试探……”
“所以我勾-引莫旭……”
“可我现在开始后悔了，因为我开始怕。我怕当莫旭跟他说他要要了我的时候，莫非就会毫不留情地将我送出去……我为什么要勾-引莫旭呢？我好好呆在莫非身边不就好了么……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不敢回去、我不敢回去……”
祁凡回抱沈晨拍着他的脊背，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站在大雨中被雨水尽数湿透，成柱的雨水从头发掠过脸颊。
是莫旭。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一个地狱到另一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