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暗香浮动》扇瑾

21、第二十一章：风雅附庸

　　荀彧便瞧着这样的曹操，见了他口里的明公，就那般安静坐在垫上，偏还皱一双眉头，声音低沉，眼睛直盯盯看着他，和只讨鱼的大猫似的。虽知道他都是装的，但总是生得有些可怜来，荀彧笑了。
　　“如主公得闲——”
　　“你既答应了，好！那便一起去罢。”还不等荀彧说完，曹操就干脆牵起了他的手来，偏还笑眯眯着和荀彧对视一眼，随后又迅速转过头，得意洋洋牵着人走了。
　　荀彧到头来，还是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会和曹操坐上一个马车的。
　　曹操一路牵着荀彧的手去，那军营里头的士兵，一路上都瞥他们这边过来。荀彧想收回手，他脸皮薄，他觉得曹操私下放肆些也就罢了，被这般多人看见，实在是失礼数。可曹操不以为然，贴了荀彧的耳根前边，说道：“那又如何，他们总该看习惯。”
　　“明公，我不习惯。”荀彧停了下来看曹操，准备和他讲道理。
　　不知是曹操的故意的不是，还不等荀彧寻孔孟之道来驳，曹操干脆就在这时候放开他的手，唤他上车来。荀彧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才罢了，只是心中有些不满。荀彧跟着上了马车去，可是上车的时候，曹操又是好心搀扶了一把荀彧起来。荀彧这时候哑口无言了，气也没了，倒是向曹操道谢。
　　曹操这时候又变得矜持了，说了声“诶，不谢”，然后又笑着拍了拍他旁边座位，顺着目光看去，那上边是一坛酒。曹操于是看向了对边安然落坐下来的荀彧，靠近他了些，说道：“奉孝不是喜好酒吗，我正带了一坛九酝春酒去，这可是好酒，我们几个一起喝，喝个痛快。”
　　“好酒也得有好身体来饮，奉孝他不能多饮酒。”荀彧心忧两个人又喝醉了去，而且郭嘉明明不宜多饮酒，自己也和荀衍交代过的，七日内只给他一坛酒喝。何况，曹操怎的这般遂他心意，一个郭嘉就够他受了，曹操和他成了好友至交，这下别想郭嘉会有好好修身养性的时候。
　　“正好，早把他灌醉去，我们两个人就能独霸好酒了。”见荀彧又一副老家长的模样，曹操觉得有趣，又开玩笑起来了。可开玩笑归开玩笑，见荀彧不说话了，曹操也担忧荀彧真气着，就赶紧说：“玩笑话而已。那平常少喝些，今日不同，是你生日，这特殊日子嘛，喝点酒不碍事的。”
　　荀彧不说话，但也点头，面容缓和了些。
　　“文若不看我送你了什么？”曹操见气氛安静下来，饶有趣味地看他坐着端正着拿着自己送的木匣子，猜测荀彧又是遵循什么礼法不在他面前打开，可曹操不乐意，他偏要看见他的表情，偏要和他谈话，偏要唤他打开看看。
　　荀彧犹豫半会，方才道“好”字。他打开了木匣子，发觉里边是一把木柄匕首，匕首的尾悬着垂落的蓝穗，轻碰上去，好似流沙、好似丝绸。荀彧嗅觉敏感，取起来时，他还能嗅到穗上好似染了什么香味，当即也说了出来：“是丹桂，明公原本把匕首放置在桂花里边？”
　　曹操也熏香？荀彧本以为，曹操这般的将军，是不会这些事情的，若是袁绍这类倒是还有可能。荀彧觉得稀奇，倒是耐心听曹操讲。
　　“文若聪慧。不错，我不懂焚香，了解香炉也是附庸风雅，可我猜你喜欢香。前几日，我去营帐的途中恰好闻了桂花香，想着，这桂花香甜，便摘了一把放进去，不想才几日，这木匣子便香得不行。”讲到这里，曹操得意忘形了，颇有自己立了大功的意思，他刻意又冲着荀彧笑，声音还亲和：“就和你一般，香得都不俗气。”
　　曹操靠得近，赞得干脆。可荀彧在家受隐而不争之育，受赞时总觉得惭愧，也是脸皮薄，担忧受不实之誉，倒是低头合上了木匣子，低声说了句“我也是附庸风雅”的话，说话的时候也温温和和的。
　　“此言差矣。他人是附庸风雅，文若定是风雅附庸。你若称‘风雅’二字，那天下的蒲公草，都往你这吹。”
　　曹操不以为然，荀彧伟美，气质也高雅；才华横溢，为人又谦和，怎担当不起风雅二字，于曹操心底，他才是那孔孟话语里头走出来的君子。可曹操的话，却让荀彧笑着不说话，只当是曹操在他眼前说了胡话。即便他不知道，曹操总在别人眼前炫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