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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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庶民也读书识字？！
到那时，他们这些世家子，和庶民还有什么分别！
汗水从额上滴落，糊住了眼睛，带来一阵阵刺痛，可王琅却根本无心擦汗，他只是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杨清文的话，而他身旁，有世交喊起来：“不可能，不可能！这读书乃是世间最难的事，他们这些没开化的庶民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样的声音才刚刚发出，就得到了一个毫不掩饰轻蔑的笑，杨清文漠然扫过那难以置信的年轻人，轻飘飘发问：“你们做得到吗？”
先前杨清文开口说话，京都百姓自发跪下低声祷告，而激动的灵芝人却能做到数百人都一言不发，直到此刻杨清文发问，他们这才异口同声大喊道：“做得到！”
源源不断从街市上赶来的灵芝人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也都下意识跟着自己的同乡，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巨大声量几乎带起了无形的罡风，吹得那些原本就不安的世家子们站立不稳。
“我早就识字了！”
“我一个女人，也认字，这又不难！”
“是啊，杨小姐给我们请了先生来教书，只要肯学，哪有学不会的！”
王琅的眼睛被汗水刺激得胀痛不已，却依旧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个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灵芝人争先恐后回答着，证明着他们庶民也能读书识字……
再往后面看去，则是杨清文那双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睛。
从古至今，他们都知道，读书人就是比大字不识的庶民高贵，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一声不吭就打破了两者之间，由“读书”竖起的、牢不可破的围墙！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世家的地位，还能维系多久，他们还能继续高高在上多久？
王琅看着杨清文，心头刺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次的矿山爆炸案轰动了整个大盛，没人想到，王家和一众京都世家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制造意外爆炸，谋害皇帝的亲妹妹，荆州之主杨清文！
但更让全天下震动的是，楚王果真是有上天庇佑，这样大的爆炸里，她居然纤尘不染，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楚王也因为王家等人的胆大妄为动怒，发下宏愿，要叫天下庶民也能读书识字！她不光光是许诺，更是当即就付诸行动，亮出了改良后的雕版印刷术，印刷了大量识字纸分发给庶民，即便是只会在地里刨食的农户，楚王也丝毫不嫌弃，还让他们可以来寻荆州人，只要是来问，荆州人一定会回答他们！
而这些东西，楚王全都分文不取！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楚王教天下人读书识字的壮举吸引，王家和其余几个参与此案的世家被满门抄斩之事，在民间竟然没掀起多少浪花。
便是老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着说到此事，也多是狠狠啐上一口，骂道：“谁叫他们居然胆敢谋害楚王？落得这样下场，该！”
无论是在什么场合，这样的话题总能引起共鸣，周围的人通常都会义愤填膺加入其中，痛骂一番：“这些官老爷平日里就没把我们当人看，好容易楚王把我们当人看，他们竟然想害死楚王！”
“还好楚王有老天保佑，不然她真要是被害死了，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认字了！”
说到认字，立即就有人拿出随身带着的识字纸来问：“这是什么字来着？我真是个猪脑子，回回看，回回忘！”
说着说着，这些人便又重新热火朝天投入到认字当中去。
放眼望去，那些街边的小摊贩几乎人人都在空闲时候捧着一张纸读得如饥似渴读着，时不时还转头和旁边人探讨，就连街边食肆也都如此，有人小心翼翼伸着脖子吃汤饼，两只眼睛却还瞄着放在腿上的识字纸。
“这……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他们都是种田的，也不考科举，学的如此认真作甚？”杨季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许久才干巴巴憋出来这么一句问话。
杨甘乐依旧慢悠悠喝着茶，他如今大权在握，却不像从前那般，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相反，这一次的相爷放了手，把许多东西都让给了其余人去施为。
听了儿子的话，杨甘乐也不生气，而是早有预料一样看了一眼杨季钰：“清文说，便是不考科举，也要识字，所以这些人啊，就开始识字了。”
他喝了一口茶，在杨甘乐看来，着茶汤颜色不够清澈，香味也极其浅淡，入口更是一阵浓厚涩味，着实算不上是好茶。
然而只要放眼看去，往日里侍奉达官贵人们小心翼翼地赔笑脸的店小二此刻拎着茶壶跑前跑后，那和英俊完全不沾边的脸上却是挂着实打实的笑容，脚下的步子也迈得不见滞涩。
杨甘乐忽地叹道：“真是老了老了，我现在觉得，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如果能在死之前亲眼看到，也是不错。”
“爷爷才不会死呢！”小女孩活泼的声音响起，她皱着眉，一副严肃模样，“爷爷乱说话，爷爷呸呸！”
这显然是跟嬷嬷学的口癖，杨季钰埋怨地瞥一眼嬷嬷，后者也知道自己平日里的言行会被贵人们嫌弃，有些惶恐低下头去，只是还没等她告罪，就听身为相爷的杨甘乐居然真的听了小孙女的话，笑呵呵地“呸呸”两声：“童言无忌，大风刮过。”
杨季钰看得目瞪口呆。
爹，您还记得您是相爷吗？
但他今天出来被震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杨季钰懒得出门，往日里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世家子弟，又是官身，根本无需亲自去商铺之中，只需要一声令下，自有仆从为他采买，挑选最好的东西送到他眼前。
而他这样的人，自认比那些庶民高贵，根本不屑于和这些人一起，挤在狭窄的屋子里，抢着花钱买那些——
“这都什么不入流的货色！”杨季钰的背后被人碰了一下，他早就已经满是不快，看着货架上那些粗制滥造的碗筷越发看不上眼，“爹，您今日出来吃也吃了，看也看了，咱们回去吧？啊？”
杨季钰在这里苦不堪言，但小六却如鱼得水，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逛得津津有味：“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我们家也有这种碗呢，是吧嬷嬷？”
嬷嬷也及期望是，感慨道：“是啊，那时候家里遭难，连累你一也要一起吃苦……”
老人最容易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杨季钰根本不想听人叽叽歪歪说这些东西，当下就哼了一声，只还没等他开口，杨小六那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我有记忆以来，过的就是最好的日子，这一切都多亏了我二姐！”
杨季钰一撇嘴：“是是是，你二姐天下第一厉害！”
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真没听懂，她一抬头：“对，我二姐就是天下第一厉害！”
杨季钰：……
目睹了这叔侄二人的反应，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有人仔细辨认了一下，立即惊喜地叫道：“这是二小姐的妹妹！”
人们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开关被打开，热情一下子就将一行人包围，最后还是几个人连番拒绝，拼命才“逃离”了这个包围圈。
杨季钰扶着杨甘乐，在一旁猛喘气：“不是，他们疯了吧？哪有人做生意不好好做，居然还要把自己的东西白送给我们的？我们不收还非得给！”
杨甘乐虽然也累，但他的脸上却挂上了一点笑容，笑道：“我就说，我死之前，果然还能体会到很多新鲜东西。”
他这一生已经享尽荣华富贵，无论是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人们的赞誉声，可是，到了这时候，他反而因为另一个身份，被人真心爱戴。
这样的感觉，真是奇妙。
杨季钰没有得到父亲的斥责，莫名的，他却觉得更加不安，小声嘀咕道：“不就是个女子吗？如果我在她的位置上……”
“你就是在她的位置上，这辈子也绝无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杨甘乐总算是开了口，只是话里满是对自己儿子的不屑一顾，和对杨清文的信任：“她啊，是个例外。”
被称作例外的杨清文此刻正想方设法要出宫，她苦着一张脸，难得在杨清勇面前流露出几分孩子气：“大哥，我不是都已经保证过了吗？这一次我出去，绝对不会拿自己来冒险，你就让我出去吧。”
杨清勇却沉着一张脸不为所动：“不行！你这人，胆子太大了！居然敢一声不吭就用自己的命做堵住，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没没用到这个地步！”
杨清勇站在原地，想起先前爆炸声传来时，那样天崩地裂的动静，想想一开始传回来杨清文的死讯，到现在一颗心都依旧缓不过来，还一阵阵地抽痛：“你发现了王家不对，告诉我就是，我连北胡人都能赶出去，难不成还不能把这些人杀了么？”
杨清文无可奈何：“可是，杀了这些读书人，只怕你从此以后，都要背上暴君的名号。”
杨清勇蓦地回头：“那又如何？我难不成还怕他们的笔杆子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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