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纯粹的他 ...
-
9.
从那天起，陆矜一连消失了好几天。不过托他的福，原本阴暗悲惨的霸凌故事在一夜之间爆改校园偶像剧本。
陆矜为了除掉我，背叛了他一直以来坚定的审判人性的理念，更改了程序的设定，给我编织了一个美满的童话世界。
再没有勾心斗角，除去了嘲讽与欺凌，好像全世界的善意在刹那之间涌了上来，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惬意美好而又欢乐的世界。
一周后，陆矜回来了。
我睁开眼睛，却见陆衿坐在地上，倚靠着沙发，抬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看得出来那个负一万的数值对他打击很大，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哈喽，陆衿。”我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对他挥了挥手。
只可惜陆衿并没有心情与我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不明白。”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方正的红色日记本。
嘶.....有点熟悉。
陆衿将本子翻到了某页，摊开来摆到我的面前。
我看到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以及这些矫情的话语——当女孩跌入地狱之时，某个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紧紧抓住她的手。他是闪耀的，优秀的，立于她狼狈的生活之上，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前......
好像有这么个事。
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年幼无知的我曾以为被全世界抛弃，内心充沛着强烈中二情感，发誓要与全世界为敌。
“你想要的救赎，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保护你。”他依旧摆脱不了刻在骨子里的自信，用陈述句阐述了他所坚定的事实。
“那是你写的文案，可不是我写的哦。”我抢过那本日记，精准投到垃圾桶中，如果可以，我想把他那没有营养的脑袋一同按进去。
陆衿微微皱眉，“你的人生与思想皆由我创作，我写的日记可不就是你写的吗？我不明白，当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出现在眼前，为什么却透露着无尽的绝望......”
他切换出系统界面，贴心的为我指了指位置，只见那个时间节点处，被贴了一个大大的哭脸。
绝望么？我微微一愣。
想来陆衿的数据系统并不会作假。
大概是绝望的吧。
我缩进被窝，任由他重新将笔记本捡了回来，看着自顾自拿着笔在上面标标画画。
某一时刻，我突然恍惚起来，他创造了这样阴暗世界，可他自己内心的世界与认知却又纯粹地令人可怜。
“你觉得，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陆矜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猛地抬眼看向我，沉默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将视线收回到笔记本之上，继续一页页翻着，“在我们那个世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案件，故事的女孩名叫江昧。”
“绑架，勒索，侵犯，欺凌，她所遭受的一切都令人心痛，我想在这个世界，让她可以有个圆满地结局。”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很多人的心愿，我将这个故事做成了无主之国的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江昧可以继续活下去，她可以亲手向那些恶人复仇，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最后获得救赎。”
江昧，江昧。
原来如此。
我的存在，原来如此。
可是在那个被称之为现实世界的地方，当一遍遍被欺凌的事实再次重现在眼前时，她是否也会在无尽的恐慌中紧闭双眼，迫切地希望能忘记这一切吗？
她也会在某个孤单的夜晚嚎啕大哭吗？
我不是她，我想象不出来。
但我知道，像陆衿这样从小意气风发，生活在追捧与仰慕中的人，更加没有资格去带入别人的视角去写下那本江昧日记。
他永远不会明白的，他永远不会明白的........
我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扮成霸总威胁那些施暴者便是救赎了吗？还是觉得玩家帮助恶鬼杀掉坏人，成功复仇后才算是救赎吗？”
“你有问过她吗？她想杀人吗？她将他们全都杀光，会快乐吗？不，她不会，她会疯的，若是有这段记忆，她会疯掉的！”
“在这个游戏的设定下，是不是只要我们足够悲惨，便能取悦你们这些高举正义旗帜的呐喊者，满足着你们想要充当救世主的虚荣心！”
可是自始至终，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该怎样去自救。
“你们只会可怜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献给旁观者的寓言故事罢了。
陆矜久久看着我，没有说话。
“让我参加高考吧，等出成绩的那一天，所有的执念都会结束。”我将重置世界的秘密告诉了他，然后逃难似的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10.
陆衿又消失了好久。
也对，他既然已经知晓消灭我的方法，就再不用虚与委蛇讨好于我，或许现在的他正坐在屏幕面前，以他那上帝的视角俯瞰整个世界的走向，等待着一个月后倒计时的结束。
我们之间的联系，似乎只剩下了时间。
就在我以为陆衿永远不会出现的时候，一个奇怪的路人甲走过来，他将传单塞往我的手里塞，极力推荐道：“哇美女你好，江城游乐场开业大吉，周末半价优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呀？”
我摆摆手从他身边走开，若是前些时日我或许会兴高采烈地背起小书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作为一个马上要备战高考的高三学子，时间就是金钱，不容得一丝浪费。
哦对传单用英语怎么说来着？
“left？Leafage？Leafed？”我翻出了厚重的词典开始信息检索。
突然，公园的大喇叭出现了陆衿忍无可忍的声音，“leaflet——l-e-a-f-l-e-t，传单。”
“哦对，谢谢你。”
原来，他还在啊。
良久，陆衿那讨人厌的声音响彻整个公园，“江昧，这周末去游乐城，听到了没？”
听到这家伙这么说，我又重新看了看传单上的内容，那是一家新开的游乐城，我有印象，之前那个地方好像是一片商业街，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凭空改成了游乐城。
“特地为我做的？”这不由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老子送你的断头饭。”不知为什么，陆衿似乎有些生气。
“哦，我不去。”我将传单丢在地上连踩了几脚。
“由不得你！”
..............
只可惜我并没有意识到陆衿这句话的严重性。
到了周六早上，当我被音乐声吵醒时，睁眼便看到了蓝蓝的天空，以及...移动的世界。
这张床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慢慢悠悠的排在检票口的队伍中，而前后的人群竟没有一个人对这诡异的一幕产生诧异。
“这是您的票根以及周边赠品，请收好。”
在我呆滞的注视下，我睡了半辈子的床竟然伸出了双手！没错就是双手，接过了售票员递过来的小帽子以及玩偶。
“陆衿！你给我出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要杀了他！
“您好，我是小艾，主人正在进行痔疮切除手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知小艾，我会转达给他的。”一个ai的声音凭空响起。
？
？？
“.........”我...我没听错？
“你还在吗？”ai又重复道。
我有些凌乱，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思考，“陆衿...你说他在干什么？”
“啊...主人要我保密....”小艾小声嘀咕着，一阵耳鸣声过后，他认真回答道：“主人正在开会，有什么需要可以告知小艾，等主人醒后小艾会转达给他的。”
“让他去死。”
“好的呢。”小艾同学甜甜地回答道。
经历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以至于当我已逝的爹妈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我竟觉得有一丝合理。
“是小昧！”
“是咱闺女！”
“爸爸妈妈好想你！”
我错愕地看着他们向我走来，张开双臂，紧紧抱着我。
那一瞬间，我能感受到，这份拥抱背后那浓郁而又深沉的爱。
陆衿果然没有骗我，我的父母，他们都很爱我。
我抬头看向远处的摩天轮，随着时光悠悠转动，我还活着，他们也还活着，活在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世界里。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心脏愈发不可控地颤抖起来，我想哭。
“主人为你准备了惊喜，呵呵，他可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小男生呢。”
小艾同学，其实不想说话可以闭嘴的。
......................
我想象不出来与父母相处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会不会教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们会不会不苟言笑，严厉地询问我学习成绩。
事实证明，刘女士跟江先生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纯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