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金乖乖

10、等待

　　张舒墨从医院出来，沿着广州路走到公交车清凉山站，刚刚站定就停下一辆汉六，默念一句：今天运气不错。同时飞快地投币上了车，墨墨站稳后往车厢里一看，发现居然还有好多座位，赶快蹭蹭蹭跑到后面，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包包放到腿上抱好，开始闭目养神。车沿虎踞路而行，刚过盐仓桥，墨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一接，竟然是顾晓海。

　　“哎呀，我今天这运气怎么这么好，完全应该去买彩票啊。”电话那头传来墨墨兴奋地声音。

　　小海笑着问：“今天碰上什么好事了？”

　　“对呀，碰上好事了，还一次碰上两件。”墨墨左手拿着手机靠在耳边，右手比出剪刀状。

　　“哪两件？”小海好奇。

　　“第一，这趟‘汉六线’加上我和司机大叔不到一只手的人，现在都已经上大桥了啊，完全是霸气的包公交的赶脚啊。”墨墨耍着贫嘴“第二，消失许久的顾晓海陛下今日竟然翻了本宫的牌子。”

　　顾晓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语气严肃：“现在是早上十点，今天也不是周末，你不在学校上课，跑市区干什么？玩去？”

　　墨墨被她哥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拍拍心口说：“我滴个哥啊，一下子声音提那么高，想吓死人啊！人家就是最近‘辫子戏’看得比较多，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海放缓语气说“不要打马虎眼，我问的是你怎么一大早不上课跑市区去，要干什么？”

　　“谁说我到市区了，我明明是从市区回学校好不好，您老是在山沟沟呆久了不知道城里的公交都是往返跑的吗。”张舒墨一向奉行敌强我弱、敌弱我就强的行为准则，看小海有所缓和，她马上就气场上升“顾晓海同志，既然你知道现在是张舒墨同学的上课时间，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打扰她学习，这样的行为很不好，你知不知道。”

　　“我刚回来，这不是好久没跟你联系，想打个电话关心关心妹妹啊。”小海解释。

　　“刚回来？是演习还是出任务？”墨墨条件反射的问。

　　“演习，放心，我好着呢。”小海让墨墨放心，同时又兵不厌诈“别打算转移话题蒙混过关，说，这个点你怎么会从市区回学校。”

　　“我们室友生病住院了……”墨墨balabala把筱雨生病的事汇报了一遍，还重点描述了早上筱雨父亲见医生时的反应。

　　“哦。”知道墨墨没有逃课小海就放心了“女孩子家千里迢迢出来读书不容易，都是一个宿舍的，你多照顾人家点。”

　　“我知道，团结友爱、互帮互助麻，这两天给老太太打电话，她天天都念叨这话。”墨墨一脸“我已经听出耳屎，求别说”的表情。

　　从墨墨的话里，小海知道她室友的病根应在水土不服上，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也是从祖国最南端千里迢迢来求学的，会不会身体也有些反应，“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水土不服？”

　　“好着呢，好着呢，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张舒墨把对老太太的那一套说辞原封不动送给了顾晓海。

　　虽然墨墨一个劲的说她好着呢，但顾晓海还是不放心：“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学人家乱减肥，我这刚回来，事情比较多。等把手头的收尾工作忙完，我去你们学校看你啊。”

　　“嗯，来吧，来吧，我们学校的食堂可好了，来了我请你吃食堂。”大龙王山的食堂确实值得称颂，西苑食堂更是个中翘楚。

　　小海嘴上应着好，心里却没把吃食堂的事放在心上，哥哥去看妹妹，当然是要趁机带妹妹好好打一番牙祭才对，怎么能食堂解决呢。

　　“还有新疆的水果。”墨墨接着说“筱雨她爸爸来看她，给我们带了好多新疆水果，特别甜，我给你留几个库尔勒香梨尝尝。”

　　墨墨坐在公交车上反正没事干，一路抓着小海闲聊，聊朋友、聊吃的、聊玩的……

　　虽然顾晓海已经备好钱做好请墨墨和她的朋友们大吃一顿的准备，一些突发的状况却耽误了他的行程，好久以后才抽出时间，等他到学校的时候，连在医院疗养的郁筱雨都已经出院大半个月，更别提那些墨墨给他留着的梨。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特意给你留的梨都已经烂成梨水渣渣了。”这是小海出现时，墨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啊，突发情况，我也不想的。”看墨墨哭丧着脸，小海觉得非常歉疚，好像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一样。

　　“突发情况？出任务了？没受伤吧！”墨墨脸色一变，条件反射般的满脸焦急。

　　“一点小事，别跟妈一样，一听说出任务就一惊一乍、提心吊胆的，现在是和平年代没那么多仗打的，你们就放心吧。”小海不在意的说。

　　张家栋年轻的时候，经常是一个电话一句“突发状况，出任务”就好几天不见人影，回来了身上还时不时带些小伤，田兰被弄得一听这话就条件反射般的精神紧张，墨墨渐渐长大懂事后，也跟她妈妈一样，随时担心父亲的安全，后来小海长大参军，母女俩又变成担心他的安全。

　　“那你就别干让人担心的事啊，你忘了之前受伤在家躺好几个月的事了！”想起小海卧床不起的那些日子，墨墨现在都觉得害怕，虽然那已经是好几年前。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着它干嘛，瞧我给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顾晓海指着地上的两个大塑料袋说。

　　墨墨打开袋子巴拉一下快速扫几眼，面包、饼干、薯片、火腿肠、巧克力、果丹皮，超市里数得着的零食这都有了，而且都是她平常喜欢吃的那些，比如薯片是烤肉味的、火腿肠是大肉块的、饼干是达能葱味苏打的、巧克力是纯的黑巧克力。

　　检查完顾晓海的“贡品”，张舒墨心情愈发美丽，嘴上却说:“看在你给我买了最爱的小熊饼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不经组织批准擅自涉险的行为，但是！”

　　墨墨故意停顿一下，以示下面的话很重要:“不向组织汇报最新动态，以致原本准备奖赏给你的香梨全军覆没的责任由你承担。罚你给我买两斤梨来，要个最大最甜的。人家听筱雨的话，专门把最凹凸不平的梨给你留下，那可是最好吃的，我一口都没咬全被你浪费了……”

　　小海听着墨墨越来越小的嘟囔声，忍不住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好，我错了，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我暂时来不了，让你把那些梨自己吃了，待会出去吃饭我买来赔给你。”

　　“我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呢！”看着墨墨不经意间鼓起的包子脸，顾晓海忍不住感慨出声。

　　“爪子拿开，讨厌鬼。”一巴掌拍飞小海的手，墨墨拎起两个大袋子，转身“噔噔噔”就往宿舍楼上去。

　　“把你们宿舍还有对面宿舍的人都叫上啊！”小海站在门厅里喊。

　　“知道了。”墨墨头也不回继续爬楼。

　　“小伙子，别站在那了，进来坐吧，你最起码得等半个小时，女孩子出门都得打扮打扮。”宿管阿姨很热情地招呼顾晓海到值班室里坐坐。

　　退出宿舍楼大门，从旁边的小门进入值班室，门左边就是一张和墨墨宿舍里一样的铁架子床，下铺还铺着被褥，显然每天有人睡。阿姨坐在一张垫高的椅子上，面前是形似加肥加大版讲台的办公桌，她指着旁边电脑桌边的椅子说:“你坐下等吧，这是收电费的阿姨坐的，她今天不来这栋楼。”

　　顾晓海道了谢，拉过椅子坐到阿姨身旁，和阿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半个多小时后，墨墨收拾停当下楼时，两个人正聊得合不拢嘴。

　　顾晓海的视线正好面向楼梯，透过值班室的大玻璃窗看到墨墨下来，就指着手表说：“还是阿姨有经验，您瞧这半个小时都不止。”

　　“阿姨有什么经验，什么半个小时不止？”看到顾晓海和阿姨在聊天，张舒墨也走到了值班室里来。

　　“你哥哥边等你边跟我聊天，我就跟他说女孩子出门没有个半个小时打扮是下不来的，这不，他掐上表了。”阿姨笑嘻嘻的转头对小海说“你这等得算少，上次有个男生打电话让他女朋友下来一块吃饭，愣生生等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哪用得着这么长时间，他女朋友不会是洗了个澡才出门的吧。”以墨墨的观察，她们宿舍哪怕是操作步骤最繁琐的金泰妍，从早上起床到化好妆出门，也就需要半小时多一点而已。

　　“哪是洗澡啊，那天是周末，那姑娘前一天晚上看小说睡得迟，接电话的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呢，连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挂了电话倒头接着睡。后来她室友出来吃午饭，男生才知道女朋友没起床。”阿姨揭晓谜底。

　　“你周末的时候也这么睡到大中午？”小海歪头问墨墨。

　　“我没这么夸张，最多也就睡到早上十点，起来之后洗洗漱漱顺便磨蹭一下，正好吃午饭，嘿嘿。”张舒墨抓了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小海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很多年轻人都有“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的习惯，有时候闲下来，他也干那种半夜打游戏白天补睡眠的事。

　　张舒墨的室友们并没有让顾晓海久等，光鲜亮丽的七仙女很快就出现在他面前，墨墨趁机黑小海：“最可爱的人，注意形象啊，别哈喇子流一地，掉范儿哈。”

　　墨墨说的很大声，小海明确的感到这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看着几个女孩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样子，一句歌词最能说明问题：女孩们的心思你别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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