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包藏霜雪姿，隐忍苔藓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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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腹诽，仍不动声色地恭敬道：“奴婢谢过九爷，不知您想喝什么茶？奴婢也好去找。”
“我也不知道我想喝什么茶，你就每样都泡一杯来吧。”九阿哥勾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那边十三阿哥似乎想说什么，被四阿哥用眼神制止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还请九爷稍候。”我起身向里屋退去，月珊也站起来，往我这边走。
“你别动，站这儿伺候。”九阿哥冷冰冰地阻止了想来帮我的月珊，月珊无奈，却只能应了声“是”，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我忍，我忍，我都忍，我打落牙齿我和血吞，该死的九阿哥，简直就是一个蛇蝎美人。
可我只能在心里骂他，还是不得不乖乖地去里屋给他泡茶。外间的声音听不真切，偶尔传来笑声，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应该和我没关系了吧？
我泡了十几种茶，一手一个托盘端了出去。我这个形象可能确实不雅，十四阿哥和十阿哥一个没忍住，喷出了半口茶。
“九爷，这些是您要的茶，您慢慢喝，有什么需要，再吩咐奴婢。”九阿哥旁边的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茶杯，他看上去好像是个卖茶具的。我恭恭敬敬，忍着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立在一旁，九阿哥看着这一桌子茶杯，却僵在了那里。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除了那座四冰山，大家脸上似乎都憋着笑。
“哼！”九阿哥黑着脸愣了半晌，却生气地一甩袖子站了起来，什么也不说就向外走，我们几个宫女忙福下身子恭送他。
“十弟，咱们也走吧。”见九阿哥走了，八阿哥起身道，“几位哥哥，我们也先告退了。”说完便和十阿哥离开了。
这之后，众人纷纷告退，十四阿哥追着八阿哥出去了，五阿哥和那个我不认识的阿哥也走了，屋里只剩了十三阿哥和四阿哥。
“凝若……”十三阿哥看着我欲言又止，语气中仍满是担心。
“十三爷有什么吩咐？”我朝他福了福身子。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可明明是九阿哥让我“每样都泡一杯”的啊，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喜感……看来这下，我是把九阿哥得罪透了。
“唉……”十三阿哥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似乎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十三弟，咱们也走吧。”四阿哥冷冰冰地开口，转过身，十三阿哥没再说什么，跟在他后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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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们都走了，我身子一软，不由得瘫坐在了地上。
月珊忙过来扶住我：“琪瑛，这里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先带凝若到里面去。”
琪瑛点点头：“好，你们去吧。”
月珊扶我到里屋的小榻上躺下，叹了口气：“你都不跟我说一声。”
“什么？”我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
“瞧着你平日里也不爱出门，这几位爷，竟都认识你。”月珊的语气有些无奈，便给我讲起我去泡茶时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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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后，先是十四阿哥问九阿哥：“九哥，你说凝若会唱戏，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怎么得罪了您？”
十阿哥也在一旁说：“就是，八哥，九哥，我就一直不明白，你们说那丫头有意思，说她跟孔雀说话，可我看她跟一般的奴才也差不多，你一吓她，腿就软了。”
“八哥十哥，你们也认识凝若？”十四阿哥惊讶道。
“和孔雀说话？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十三阿哥也惊讶不已。
“哼，她就装吧，我看她能装到几时。”九阿哥答非所问。
“你们几个说话，我倒听不懂了。”五阿哥不解地开口，“那丫头是什么来路？”
“哪有什么来路，不过是碰巧认识了，觉得还有些意思。”八阿哥淡淡笑道，然后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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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月珊的话，我心里又是一阵哀叹。我已经做得非常毕恭毕敬了，我以前对爸妈都没如此恭敬过，他们怎么就不能当我是个普通奴才呢？
“凝若，你认识这些爷，不知是福是祸啊。”月珊又开口道，语气仍是担忧。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也，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小声嗫嚅，不敢看月珊的眼睛。
“我没有怪你，只是你以后，要千万小心才是了。”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唉，我也不知道，但他们，似乎不是真的想罚你。”月珊又叹气道，“总之，你以后千万忍耐着些，咱们做奴才的，是争不过主子的。”
我点点头。我虽然并不赞同月珊奴才主子的世界观，但忍耐还是要的。好像人的新鲜期只有几十天，我记不清了，不过，总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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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明显不如我想象中轻松。九阿哥来得比往常勤快了很多，除此以外，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十阿哥也时常会来偏殿小坐。
十三阿哥看着我的眼睛总是充满忧伤，他早早失去了母亲，心思也比同龄的孩子细腻得多。我仍然恭恭敬敬地回话，却看到他眼中的忧伤越来越浓，我的心仿佛也被他感染了。
是我让他想起了什么吗？
可是自那天以后，他却不常跟我说话。他总是安静地坐那儿喝茶，直到四阿哥来找他，他才会在临走时千篇一律地嘱咐我“要注意身体，有事可以去找他”。而我的回答，也是千遍一律的“奴婢不敢，奴婢恭送二位爷”。
四阿哥始终不理我，也从不正眼看我。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依然用恭敬的态度行礼问安。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十三阿哥面前装样子，可后来我偶尔单独遇见他，他冰冷的态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里莫名其妙又一阵委屈，他凭什么给我脸色看？我又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还是他因为十三阿哥而生我的气？但雍正这个人的心思太难猜了，所以我干脆不再做这种无用功。
十四阿哥有时跟十三阿哥来，有时跟着八阿哥、九阿哥他们来。他才十三岁，这也让我知道了现在是康熙四十年。他常常问我这个问我那个，对孔雀和我，还有那唱戏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我总是在心底苦笑，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过去，或者直接把球推给九阿哥。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样，总是向我问东问西。他或许是唯一觉得我就是个再普通，再正常不过的小宫女的人。不过，说实话，我更宁愿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
而九阿哥，他人生的乐趣，简直就变成了折磨我。他找我麻烦的理由可谓层出不穷，千奇百怪……我甚至怀疑，如果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争那把龙椅上，是不是根本就没雍正什么事了。
比如说，他觉得我左脸的妆比右脸浓了，让我下去重新画。搞什么，宫女哪有化妆的？我根本是素面朝天！再比如，他说他今天不喜欢褐色，让我换了衣服再来，他究竟知不知道我一共就四套衣服？他知不知道宫女穿衣的规矩？再比如，他拿了个盒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死沉死沉的，非说不能放在桌子上，让我抱着。再再比如，他让我在一炷香之内去摘西长房门口的一株菊花，还派个小太监监视我，我走这一趟几乎累折了腰……如果诅咒可以应验，他大概已经死亡无数回了。
不过，说真的，九阿哥不笨，文治武功，几个阿哥都是一起学的，应该差不了多少。他有钱，母亲家族也是有实力的，他怎么没去争夺龙椅，却如此尽心地帮着八阿哥呢？
八阿哥不常来，不过我倒是希望他来。八阿哥在的时候，九阿哥就会稍微收敛一些，不再折腾我。我总是忍耐着，几乎每天都精疲力尽，晚上月珊也常常对着我长吁短叹，说我惹着谁不好，偏偏惹着了九阿哥。
整个乾清宫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我被九阿哥活生生虐待的凄惨现实。我现在人缘还不错，虽然免不了有几个幸灾乐祸的，但大多数的宫人都很同情我。可是同情有什么用？谁也救不了我。
我无法可想，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太后办完了寿宴，康熙也从永定河回来了，可九阿哥还是不肯放过我，我甚至开始不确定，我究竟是不是能忍到最后，而这个最后，究竟有没有到来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包藏霜雪姿，隐忍苔藓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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