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格蕾思琳

19、生死之交

　　我的心情十分平静，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只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好好地品味人生。
　　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日近黄昏，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烧菜做饭煲汤，虽然我的手艺还是不怎么样，却充满了幸福感。
　　想想我一个被人伺候着长大的贵族少爷，十五岁前并不知道厨房长的什么样，也就是为了那个家伙，才会钻研做菜的花样，我喜欢看他吃我做的菜，虽然我知道味道不行，但他每次都吃得很干净。
　　每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刻。
　　做好饭菜，解下围裙，走进房间，换上我最喜欢的衣裳：一件浅蓝色，印着优雅青竹的和服。
　　我站在他家门口，直到他从蔼蔼暮色中走来，头上顶着几朵被落日余光染红的晚霞，为他硬朗的身姿增添了几许温柔。
　　看见他，我笑了。
　　“我给你带饭来了哦，还有酒呢，我们一起吃吧。”
　　他点了点头，开门让我进去。
　　那天晚上我们一边吃一边聊，我在说笑他在听，从刚见面的不打不相识，到后来一起度过难关不离不弃，还嘲笑他像木头一样的呆滞，如果站在树林里面不动，鸟儿准会飞到他头上搭窝……我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过之后，屋子就变得空旷安静。
　　他放下筷子，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今晚特别开心……”
　　“伊贺舞，我是你的朋友吗？”
　　他突然非常认真地看着我，我的心一阵发紧。
　　要我怎么说呢，事实上，我并不希望和你做朋友，我想要的是……算了，说了又能怎样？
　　“你这笨蛋，现在才说这个！”我假装一拳揍到他脸上，“不是朋友是什么！”
　　他点了点头：“既然是朋友，我就把命交给你，你也把命交给我吧！”
　　我愣了一下，正在琢磨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刚打开，宁雪晨闪电般地掏出枪，子弹从枪膛里射了出去，刚打开一条门缝的来人应声倒下。“哐啷”一声，他掀起了饭桌，拉着我一起躲在后面。
　　外面的人不敢擅自闯入，对着门缝往里喊话：“宁雪晨，我们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们找的是伊贺舞，把人交出来！”
　　他没有理会，递给我一把枪：“像上次那样，我们一起杀出去！”
　　他语气坚定，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这里的情况怎么能和上次相比？光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就有几十个，还有守在外围一支装备齐全的军队……亲爱的，我怎么忍心让你去送死？
　　既然是朋友，我就把命交给你，你也把命交给我吧！
　　宁雪晨，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既然你把命交给我，就由我来选择吧！
　　我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朝外面喊道：“我在这里！我跟你们走！”
　　“你疯了！”他把我拽了回来，“你跟他们走会没命的！”
　　“命是我的，我自己来定夺！你放开我！”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送死！”
　　“宁雪晨！”我用他给我的枪顶住自己的脑袋，“放开我，不然死在你面前！”
　　我和他一样地决绝，反正我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在哪里都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帮你！”他愤怒地向我咆哮，“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
　　我的泪簌簌流下，嘴角却带着微笑：“我已经多活一年了，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这时外面的人冲了进来，用枪包围了我们。
　　“你们两个，把枪放下！”
　　我扔走了手里的枪，宁雪晨却脸色阴沉，手里紧紧地拽住枪，不肯放手。
　　“把枪放下！”
　　他狠狠地瞪了发令的人一眼。
　　我怕他们会打起来，连忙上前夺过了他的枪，扔在地上。
　　他看着我，眼里交织着不甘和悲痛：“你不信任我，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很恨你！”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像是我背叛了他一样。
　　“宁雪晨，这是我最后的遗愿。”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里面是我仇人的名字，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让他们来地狱跟我作陪。”
　　说完我转过身，跟着那帮人走了。
　　宁雪晨啊，一定要打开来看，这是我最后想对你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