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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百鬼夜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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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潮涌,浪影翻腾。
海的一角,虚空之上,有一座宫殿立于其上,琉璃翠瓦,金碧辉煌。
“茨木童子,”宫殿大门外,一身黑服,额头顶着一个角,面容凶狠的男子挡在了门边,他丝毫不畏惧站在他面前的鬼王,语气森冷而不耐,“阿罗说了不见你,就是不见你,你天天扒门你烦不烦。”
茨木童子不嫌烦,他还嫌烦。
鬼灯拧着眉眼吐槽道。
嗤笑一声,金瞳一挑,茨木童子抬手一指,“为什么这杂碎就而可以进去!”
突然被点名的妖琴师莫名其妙地回视了他一眼,抱着自个儿的妖琴,在茨木艳羡的眼神中跨入大门。
“阿罗想听琴,这家伙就是来抚琴的。”翻了个白眼,一手搭在衣襟对开的地方,鬼灯没好气地看了茨木一眼,“难不成你也会抚琴?”
被反问一声的某人顿时闭了嘴,只拿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干架的话还未说出口,对方就摆了摆手,说,“今天没兴致和你打。”
昨天掀翻的宫墙还没修好,鬼灯表示心很累。
“嘭!”殿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鬼灯心头一阵咯噔,还未冲进去看究竟,两道缠斗的身影就从里头打到了外头。
喂喂喂!
眼看着又一处新垒的宫墙要被摧毁,鬼灯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就朝打斗的身影踹去,“都给我滚到海里去打!”
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眼尖地躲过了他的抬脚一踹,纷纷错开,落在了地上。
“嗤,差点污了我阿姐做的新衣。”拂了拂宽袖,一身蓝色长衣的荒冷笑一声,他一句话就引得众人看向他。
今日的荒果然与往日不同。
昔日青丝染白,也染得他眉目越发清冷修长,一身崭新的银月悬海衣勾勒出他俊挺的身姿,腰带上兰色的流苏结添了几分儒雅的卓然,银环叮当,整个就像是深海之上升起的冷月,银辉流泻间,海晏空明,清绝入骨。
“你头发怎么变白了。”茨木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荒这模样也不像是觉醒时候的样子。
倒像是……
妖力消退。
不!
茨木眸光一凛,“你身上怎么还有她的味道!”
她妖力的味道。
“结罗给了他妖力。”立在一旁,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酒吞冷声道。
方才他和荒过招,发现荒身上妖力不减反增,再加上这家伙眉眼都隐隐有了变化,他马上就想到答案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原本的妖力去哪里了?”酒吞眉眼一紧,张口就问,奈何荒冷目一挑,说了句“干卿何事”,于是两个人就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吾亲自去问她!”酒吞和茨木对视一眼,两个大鬼王联手就要硬闯。
“琤!”一声尖锐的琴音划破虚空,直窜入他们耳膜。
“不好!”鬼灯转身就要往里头跑去,身边三道身影咻咻咻如狂风卷过,一下就冲到了他前面。
“呵,男人。”冷哼一声,鬼灯眸光一深,加快了脚步。
四人来到深殿处,一眼就看到倒在廊柱旁,嘴角正溢出鲜血一脸狼狈的妖琴师。
“她人呢?!”茨木拉起妖琴师的衣襟问道。
“有那个人的气息。”酒吞眉眼紧蹙,鼻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个感觉和那个大阴阳师很像,但是又似乎不同。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凭着大妖怪的直觉,觉得很危险。
“那家伙来过了……”荒敛下眸,转身就化作一道光影,随着气息弥留的痕迹追了出去。
酒吞也随着他跟了过去。
“妈的。”似笑非笑地挑高了一边眉眼,松开揪住妖琴师的手,茨木看了鬼灯一眼,也追了过去。
“要变天了呢。”耷拉着手,抬眸看了一眼掠过屋顶的浮云,鬼灯轻声道,末了转身看着妖琴师同他一样的单角,勾了勾唇,“一起来修墙壁吧,我的朋友。”
莫名其妙被拉去当苦力的妖琴师:……
云影层层,锦绣衣袍翻飞。
“走得这么急做什么呢,”皓首柔顺地靠在来人肩侧,如春日之花的眉眼似是盛了一泓清泉,正静静地凝视着他,她说话的时候,唇边漾着柔柔的浅笑,不惊不恼,她甚至还喊出了他的名字,“晴明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她伸手,指尖抚着他唇边的笑,眸光清浅,语带呢喃,“还是应该喊你另外一个名字呢,黑晴明大人。”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直直锁住她的,凉透了的唇擒住她的指腹,咬了她手指一口,“满意你看到的么,阿罗夫人。”
她处心积虑,敲开了安倍晴明的心房,又揉进了黑暗。
人,一旦有了欲望,便同黑暗随行了。
而他,就是安倍晴明心中的黑暗。
他摆了古老的阵法,画了符咒,用禁忌之法把“他”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因为安倍晴明发现,自己心中的黑暗日益扩大,他已经有了许多可怕的念头——
比如,毁灭人类。
比如,拥有她。
当然,这些想法和欲望,现在都是他的了。
思及至此,他看着她的眉眼里,占有欲更盛,“我知道你要什么。”
收紧了握在她柔软腰肢的手,他在她红艳的唇上落下一吻,抬眸盯着她娇媚如斯的眼,哑声道,“那个胆小鬼不敢做的事,我都敢呢。”
她挑眉,“包括解开那道封印么。”
他捏住她的下颚,“吾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她曾入过他的梦。
梦里,她知道他要完成的大义,还给他指了一条捷径。
现在,就是他们实现大义的时候了。
闻言,她朝他勾起缱绻的眉眼,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那妾身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