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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零零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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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云想凑近些探听清楚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危害荣娘的事,没成想刚把后腿搭上窗台,皇帝转身接太监递的茶水,露出趴在床上的冷连山。
目光灼灼盯着他。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糟了!
凌云云猫神一慌,噗通掉下窗台,慌不择地逃回荣娘宫中。
他气喘吁吁逃回荣娘宫门口才反应过来。
就算被皇帝和冷连山发现他偷听,他也可以用个失忆咒让他和怂皇帝忘个干净啊!
他怕什么呢?
被冷连山支配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习惯了?哪怕冷连山现在还是个十二岁被打得瘫在床上的小孩,对上个眼儿都让他慌不择路?
这可不行,他得回去和冷连山说清楚,明明是他们在背后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刚扭身准备回去找冷连山的凌云云突然脚下一空,四肢划水。他困惑地扭头,看着把他从地上抱起的嬷嬷,一脸不解。
“哎呦,可找到你了!容娘娘都担心死了!这猫儿怎么生得这么胖,吃什么了……”嬷嬷把他抱起左看右看,哎呦着走进宫中。
胖猫·凌云云无语地被抱进了宫中。
荣娘正抱着喵喵叫个不停的妹妹哄劝:“桃酥不哭,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娘娘,猫儿找到了。”嬷嬷连忙把凌云云放到地上,揉着酸痛的手腕。
“才嘱咐你不要乱跑,转头的功夫就没影了!”荣娘担忧气急,蹲下身在他滚圆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妹妹从她怀钻出,扑到凌云云身上一边踩奶一边呜咽着呼噜。
被打的凌云云耍赖着用脑壳使劲儿蹭了蹭荣娘的手,果然见荣娘紧绷的脸颊变得柔和,眉眼中仅有的埋怨也化作了无奈,把他和妹妹一同抱起,“你啊……到了午膳时间才回来,也知道饿啊!下次再乱跑,罚你饿肚子!”
荣娘才不会舍得他饿肚子。在朱玉阁的时候,他也没事儿就跑到外面去玩,荣娘担心他,又伤心他不听话,嘴上罚他不许吃饭,但朱玉阁的姐妹们偷偷喂他零食,荣娘也只装作没看见。
宫里的饭食不错。
凌云云挨个闻了一遍确认无毒,抓着流口水的妹妹,趴在桌子旁,等着荣娘投喂。
在朱玉阁的时候,荣娘都和阁中的姐妹一同用膳。凌云云总是趴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用爪子扒拉想吃的菜盘。每次荣娘用筷子打他,姐妹们都会一起哄笑。
用膳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热闹得紧。
这宫里,静得可怕。
连筷子碰到箸碟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荣娘只用了半碗饭,给他和妹妹盛了些吃食,便匆匆结束了午膳。用过午膳,凌云云总会抱着妹妹午睡半个时辰。但他还未从刚刚和冷连山对视逃跑的后悔情绪中挣脱出来,午休也不踏实,陪着荣娘,等待荣娘瞌睡的功夫,自己使个分身咒,跑去和冷连山对质,逼问他和怂皇帝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但荣娘也心事重重,不但不午休,抱着他躺了半天,眼睛都不闭、凌云云每次偷偷睁眼偷看,荣娘都目光忧虑地盯着某个角落,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头。
熬过午休。凌云云瞌睡着爬起身跟着荣娘去院子里吃茶。
水还没沸腾,嬷嬷带着太后的懿旨先到了。
“容妃需谨守宫妃本分,恪守宫规,不得逾矩,勤勉自持……”
荣娘跪着接旨。旨意太长,凌云云听了半天感觉太后罗里吧嗦半天,只想告诉荣娘让她听话。
人真麻烦,喜欢弯弯绕绕,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念完懿旨,嬷嬷指着身后两排端着托盘的宫女:“太后赏赐容妃,珍珠三斛,锦缎十匹,书册十卷……由张嬷嬷督导学习。张嬷嬷是陛下的乳母,最了解陛下喜好,娘娘可要好好学习,切莫辜负了太后的期待。”
嗯?宫外的话本戏台,皇帝和嫔妃就喝喝小酒,拉拉小手,伴着小曲儿转圈圈,然后争先前后生孩子,盼着孩子当皇帝。
就没听说宫妃还要学习.
学啥?生孩子还需要学吗?宫里人生孩子还得走流程?
凌云云本来在舔爪子,越舔越不解,好奇地凑到荣娘身边,看她谢礼接旨起身,跟着张嬷嬷走进正厅。
“入宫为妃,嫁入王室,繁衍子嗣最是要紧,娘娘出自乡野,孤女之身,无母教导,太后特意嘱咐奴婢来教导娘娘规矩。”
“是。”荣娘福身。
张嬷嬷轻咳两声,给一旁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哗啦啦撤出门去。
怎么,这嬷嬷要传授秘籍,还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凌云云更好奇了,咬着指甲想要一探究竟。
“娘娘请看第一卷……”
荣娘拿起木盘上第一个卷轴。卷轴展开,荣娘便红了脸。
凌云云跳上荣娘膝盖,本想探头看个清楚,刚抬头便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已经被荣娘捏着脖颈丢出了房间。
嗯?
他可好歹也仙门待过许多年,最低级的移花接木法术可再熟悉不过。凌云云咬起一根毛毛草,爬上窗台,趁着荣娘和嬷嬷不知说什么的功夫,默念咒语。
口中的毛毛草变成了木盘上的一卷画轴。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凌云云再次逃出容妃的宫门。
找了个僻静之处,他化作宫女,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
好家伙。
宫里的画师画技绝对称得上惟妙惟肖,这人物动作神态,啧啧……哎呦?
难怪小黄本都被人唤做春宫图。
宫里连这也要教?
凌云云百思不解地抬头望天。这玩意儿不是和吃饭一样,生来就会么,有什么好学的。
当年冷连山从没与人亲近过,入了淫·魔·阵法,抓住他宽衣解带,又咬又舔的,可真看不出第一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云云连连摇晃猫头,驱赶出脑袋里不自觉开始自动播放的房事残片。
如果不是为了铭记历史,防止悲剧再现,他一定给自己熬一碗清心咒,把以前那些烂事忘个干净。
恶心,呸!
不知是中午吃急了,还是担忧荣娘被皇帝一家祸害,凌云云整只猫有些不好,胸口闷得难受,四处溜达消食,回过神来,再次来到冷连山的小院子门口。
这次没进院子,就听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焦灼道:“道长流血过多,外用药仅能止血,若要生肉痊愈,还需按时服药!”
“多谢太医,不必了。”
这冷漠的口气,肯定是冷连山无疑了。
太医焦急道:“到底为何?这药,都是老臣按照陛下嘱咐开的方剂,没有任何问题啊!”
冷连山:“多谢太医和陛下。不必了。”
太医:“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否则你伤不好,老臣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冷连山:“太医的药没有问题。”
“没问题你怎么不吃?”太医愈发不解。
冷连山:“多谢太医,日后只用外用药即可,真的不必煎药了。”
“你——”
太医“你”了半天,气得自拍脑门,连灰白的胡须都在颤抖,瞪了冷连山半天,见还是说不通,干脆一甩衣袖,愤愤离开了冷连山的房间。
见太医离去的背影,凌云云心中明了,太医的药里应该有很多辟谷期不得食用的药草。
其实冷连山大可告诉太医,让他去除这些药材便是。但正阳宗的规矩里有一条:不得对非修道之人言谈修道之事。
这规矩大可变通,冷连山只需要扯个谎,说他身体不可食用那几位药,和太医解释一下换几味药便是,根本不需要和太医解释他是因为修行。
但冷连山绝不扯谎,又死守修炼的规矩。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死倔的脾气,倒是从小就这样了。
凌云云看着瘫在床上的冷连山翻了个白眼。
自讨苦吃。
这样的性子在寻常日子里,大多是人都觉得他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变通。
但在各种诱惑面前依然矢志不渝,却如金子般难能可贵。
冷连山从踏上修仙之路的那一天开始便没有后悔迟疑过吧。
对他这个妖而言,冷连山无情寡义,对人世和仙门,他从来是无暇至尊。
这么看,当初他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救他,到底还是怪自己喽。
凌云云胸口更堵得慌,而且还有点犯恶心,站在门外握紧春宫图的手越握越紧。
“既然来了,又心虚不敢入门吗?”
榻上人开口。凌云云闻声回神,推门进入房中,“谁心虚了!”
石榴裙裙摆先飘入门。冷连山微微眯眼。他缓缓抬眼,看到梳着双丫髻的的凌云云绷着脸走到床榻前,抱臂俯视他:“明明是你拉扯在先,你说是也不是!”
“是。”冷连山平静地与他对视,“但你自知我并非想要非礼你。”
“你那般拉扯宫女,不是非礼还能是什么!”凌云云余光瞥了眼冷连山沾染了血污的裤子,语气软了些。
“我拉扯你是真,”冷连山轻笑,“你是宫女是假。”
凌云云下意识握拳,克制着不改面色,“凭什么说我不是宫女?”
“你说你在容妃宫中当值,那你告诉我姓名,我去一查便知。”
“……”
啧啧。冷连山不好骗呢。
凌云云皱眉,他倒是能让这宫里所有人都产生错觉宫里多出个宫女,但这又麻烦又费时间还消耗他的妖力。这三年他的妖力提升的也不是很快,要让全宫人的记忆里多出个宫女来,他估计累得一时半会化不成人形,到时候又少了个宫女,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凌云云不但恶心,还有些头疼了。
“你不但能化成人形,还懂仙门术法隐藏妖气,”冷连山忍着伤痛撑着起身抓住凌云云的手臂,“你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