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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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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昱的言语,似平常,却是极不寻常。话里话外都透着无限的暧昧和暗示。那样的话似微风拂过水面,激起心湖层层涟漪。搅合得董是只觉得脸火辣的红,仿佛至了盛夏,感觉连狭小的车厢都热了起来。
“还煮鱼片粥,好不好?”成昱眼观前方,手却不安分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又想到了以往,那个暑假,在西山,就只有她和成昱。
那也许是她这辈子最美的回忆,也许也是成昱这辈子最美的回忆。
她不由的笑,说,“好。”
和那时一样,他们俩手牵着手去买食材,那样的亲密无间,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俩人的眼里除了对方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连卖鱼的老板看到他们甜蜜的样子,都羡慕似的感叹,“小俩口才结婚吧,感情好的真羡慕死人啊!”
成昱笑,对着老板说,“老板你看走眼了,我们八年前就结婚了。”
老板听了很是吃惊,张大着嘴笑着不相信,“怎么可能,看着你们顶多二十来岁,这位小姐看着都像刚高中毕业的,哪能这么早结婚!”
“高中毕业?!”成昱差点爆笑,隐忍着笑破肚皮的冲动,他爽快的甩了两百元,忍着笑说,“老板,你很有眼光,不用找了。”
而后他搂着董是笑着消失在老板惊愣的目光。
开车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笑,一个劲的忍着笑,时不时的对着董是说,“高中生……”。
董是只觉无语,她承认自己有装嫩的潜质,但是三十二岁被认作高中生还是第一次。老板分明是眼神不好,说谎都不打草稿。
她看着成昱一脸隐忍的笑就又气又恼。她转移话题,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八年了,要不是你说这句他会那样说么?”
她嘟着嘴,红扑扑着脸就直盯着他看,那样的她更觉娇小可人,美丽得令人心狂跳不已。
成昱噙着笑回头刚想辩解,就看到那样秀色可餐的她,只一眼就看得他心房鼓动,双眸幽黑了起来。
他终究没有忍住,一个转弯把车靠在了一边,猛得拉过董是,淬不及防的吻了过去。那样深,那样密的吻,仿佛不容一丝细小空气流入阻隔他们,仿佛要把她融在嘴里,化在心里,永远永远不分离。
董是只觉胸闷得快要窒息,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虚软的瘫在他怀里。
吻了那样长,他才不舍的离开,黑亮的眼眸近在咫尺,他轻语,“在那一个晚上,我向你求婚,你带上戒指的时候,你就注定是我的,无论别人怎么认为,自那个晚上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的心也好,人也好,都注定要和成昱连在一起。”
她还是火红着脸,那个夜晚,他们真正的融为一体,那样美好的夜晚,即便身体痛得想放弃,也美妙的不可思议,在那样的美丽面前,仿佛所有的痛楚都成了微不足道,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他又吻她,轻轻的啄吻,压着嗓子说,“董是,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听到卖鱼的老板说你是高中生时,我有多高兴,高兴自己八年没有白刻苦,高兴我已经敢上了你。我终于敢上了你,董是!那样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距离,没有阻碍,就可以和平常的人一样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说得深情,眼里还含着晶莹剔透的水滴,如果八年前他也能赶上,那样他们就不会有那段痛苦的回忆,他们也不必被迫分开整整八年。
现在,他终于赶上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爱她,光明正大的给她幸福,他笑,说,“董是,嫁给我,让我弥补我们失去的八年,让我给你幸福。”
董是感动,在他的甜言蜜语前,她无时不刻的能感动,她怎么能够逃离他,即便那样痛她都逃不掉,在这样美的时刻她怎么能够逃得掉。她在心里早回答了上千遍,甚至上万遍“好”。
可她看着他,看着他真诚的眼,看着他透着期盼的眼,那样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回答。那样的急切,那样的心急,就忍不住内心的邪恶因子作祟。
她好似也回到了以往和他调侃的时候,弯着含泪的眼,隐忍着笑,别过头和他唱反调,“小长说没有鲜花就不算有诚意,没有诚意的求婚,我没有听到。”
他哇哇大叫,“小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啊!”而后他仿佛感觉到了是玩笑,又耍起了赖皮,典型的我行我素脾性,他又说,“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今晚我们就完婚。”
她也嚷,却听着都像娇嗔。她说,“哪有那么快的,你属猴的啊!”
他笑,没好气的回道,“我属豹的。猎豹的豹!”
她哧笑,忽然想到了女明星的博客,酸味十足的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你是女性感情世界里的demon,不属豹,哪来得及,世上那么多等着你青睐的女人呢。”
他开动车子,咯咯的笑,说,“哦,那样啊!那,那里有没有一个叫董是的,董小宛的董,柳如是的是。如果有,我就得加把劲,我可不想让她等得太急,我已经晚了八年,现在我八秒钟都晚不起。”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又回头看她,那样肉麻深情的话也只有他这种能秒杀女性的极品能说得出口。
要搁别人嘴里,董是定会寒毛直竖,冷得天寒地冻,可出自他口,就截然不同,还是能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是那个小长式的介绍让她黑了眼额。
她反驳,“哪是董小宛的董,柳如是的是啊,分明是董存瑞的董,是非分明的是。”
他凄凄哀哀的看了她一眼,哀声道,“老婆你这是在骂你老公不明是非么?”
她笑,说,“自己分辨。”
他可怜巴巴说,“我饿着呢,饿得两眼发花,哪有眼力分辨。要不,老婆给点小甜点?”说着,他无赖似的凑过头来,撅嘴就要吻她。
“开车啊……”她推他,没好气的提醒他。
他咯咯笑出声,那么无邪,仿佛是孩童,笑得了无杂念,只因为想笑而笑,只因为高兴才欣然而笑。
他们的回忆一直是那样的美,董是从来没有奢望过将来也能这样美,现今的欢乐,现今的甜美让她总有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直停留在梦里。
如果是梦,她希望能长一些,最好一睡不起,永远也不会醒来。
只是,梦终究会醒,那样的笑容和甜美终究短暂,短暂得只不过维持短短的几分钟。
她没能想到当成昱搂着她进了那栋公寓的时候,在以前她等待demon的地方能见到闻忆。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们走进来,目光盈盈,还噙着微笑。
以往稚气的甜美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高贵雅致,而她身上的别致洋装更给她添了几分典雅大方,仿佛看到了年轻版的郁紫,大方得体得无可挑剔。
她走近,只轻轻的瞄了眼董是,对着成昱笑,仿佛很自然,她说,“原来你中午急着走,是为了和董老师叙旧呀。怎么也不跟我说,算起来也是我老师呢。”
而后她又对着董是,仍然微笑,说,“呀,董老师多年不见,还是那样年轻貌美。”说罢她又伸出手来示意要握手。神态自若,动作自然得体,仿佛遇到的真是老师,而不是抢走她未婚夫的情敌。
董是无法想象,她那张笑脸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痛楚,她只知道相对于闻忆的大方、自然,她只有惶恐,只有局促不安,只有愧疚,只有无地自容,仿佛是个罪人,偷了别人东西的罪人,无颜面对其主人。她愣愣的看着闻忆笑盈盈的脸,无比的愧疚和不安。如果可以,她宁愿此时此刻消失。
“够了,闻忆!”成昱一直沉着脸,打开始看到闻忆,他的脸色就不好,他大约也不会想到闻忆能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还能表现得如此大度。
面对成昱的阴沉,闻忆仿若未见,还是噙着笑,说,“呀,我不啰嗦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师生叙旧,我其实只是来提醒你,别忘记下个星期要试婚纱,还有……”仿佛是背台词,她说的及其的不卑不亢。
“闻忆!你闹够了没有!”成昱再也受不了,铁青着脸吼着打断她。
闻忆一愣,一脸的委屈,盈盈的眼中闪着泪花,她说,“成昱,你怎么能这样,会吓到宝宝的,你不喜欢我马上走就是。”而后她又强装坚强,面向董是,艰难的笑了笑,“董老师,我先走了,到时候一定要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罢她真一脸委屈的走了。凄凉的背影,敲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清脆的高跟鞋声,越来越急促,仿佛是绳,绕着董是的心,越收越紧,紧到绳嵌进肉里,逼出鲜红的血来,一滴一滴染红身心。
董是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能盯着地面发愣。
是她错了。
发生了那么突然的变故,她几近崩溃,她顺着自己的意愿回绝了郁行云,又从新投进了成昱的怀抱。她以为那是顺其自然的发展,那是最好的结果,那是顺理成章,因为他们相爱,所以他们能够在一起。
可是她错了,真的错得离谱。
他是有未婚妻的,她把他要奉子成婚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将和别人结婚,大概这才令她崩溃的最大缘由。所以她打心眼里不要记起那么可怕的事实,所以她能一步一步的由着自己的性子走到了这里。因为她不甘心,因为她不愿意看到他结婚,而边上的佳人不是自己。
可是,她忘记了,忘记了他和她之间那么遥远。她和他,始终遥不可及,没有将来,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千条大江,万座山峦。即便她停止不走,即便他拼死追赶,也赶不上,怎么也赶不上。
“董是。”成昱叫她,声音里透着揪心的疼惜。
她痛,痛得无法回应。那种死一般的绝望又渗透出来,让她几近崩溃。泪水就在眼里打转,可她不能哭,就像八年前分手那晚,她痛得比死还难受,可她不能哭。
他拥住她,万般怜爱,内疚,似承诺又似乞求,“对不起,我没有处理好那事,可是,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我能处理好。你别放弃我好不好,别甩开我好不好?老婆……”说到后来,他的语丝都在发抖,他那样害怕,怕她和以前一样,狠心绝情的甩开他,推开他。
她心疼,而后笑,那样的勉强。她说,“你不是饿了么,我去煮粥,你去看看闻忆。”
他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说,“我和闻忆……”
她打断他,说得认真,“孕妇情绪比较不稳定。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会内疚一辈子,而我会不安一辈子。”
他皱眉,亲吻她,说,“好,那你在家等我。”
她笑,轻轻点头,说,“恩。”
成昱回来时,她正在厨房看着砂锅里的粥。
她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窝里噗噗的热气振动锅盖,翻出滚滚的泡沫。那白色的泡沫溢满了锅沿,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实在储不下了,就噗一下溢出了锅外来,发次呲呲的刺耳声。
她恍惚,听到米粥翻滚溢出的发出的呲呲声才回神,下意识的用手去揭锅盖,很快的手就弹了回来。火热的盖子如烙铁,而她又失神的忘记隔热,手被烫得辣辣的痛,就只差捏着耳朵急跳脚。
她终究没有跳成,手被人及时的抓住,有人轻柔的对着红彤彤的手指呼气,一口接着一口,呼了又呼。是成昱,他皱眉,心疼的问,“疼不疼?”
疼,那烙铁似的锅盖烫得她眼泪直打滚,可是他来了,所以即便是疼的,也变得微不足道。
她摇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吱声,只是一个用力把她带到怀里,头就突的低了下来,锁住她的唇,用力的吮着,辗转反复,尽情尽力,仿佛永无止尽。
他紧紧的搂着她,微离她的唇,低哑的嗓音似梦呓,“别离开,别离开我……董是……别……”而后又重新贴上了,重新来过后又分开,又喃喃低语,反反复复,直到尝到苦涩的泪,直到听到她轻唔出声,直到她不再似冰冷的木头……
窗外,夜色清冷,凋落的枯叶透着秋夜独有的落寞、苍凉。而窗内是另一番火热翻腾,就似那炉火上煮沸的粥汤,水和米因沸腾而交织在一起,不断的交融翻滚,直至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