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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   据说杨渐源升了从五品,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参与维护京城的治安,就表示他基本上每天都能够回家而不必遵从轮值制度。既非过年过节,朝中也无什么喜事,但包括杨渐源在内的一大批年轻官员都升了职,人们的猜测是这是在为太子日后执政做铺垫。当今皇帝虽然只有四十余岁,但沉迷丹药无心政治,政事由宰相负责,皇后和太子共同作为名义上的执政。
      众所周知,当今太子不是皇后生的,乃是皇帝登基前的原配所生,这位原配在丈夫成为国君前就去世了。皇帝与原配感情深厚,直到他当上皇帝后两年,才续娶了现在的皇后,同时册封嫡长子为太子。皇后生有两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为了扶持太子,皇帝为他召集了一大批官宦子弟伴读、习武,以拉拢朝中官员,其中有杨家这样的世族之后,也有梅家那样的新晋官员子弟,这些人与他们所代表的各自家族,就是俗称的“太子党”,与以皇后、二位嫡出皇子、皇后的父兄为中心形成的“后党”分庭抗礼。
      叶清茹并不知道杨渐源就是所谓的“太子党”的一员,他九岁的时候被选中为年仅七岁的大皇子侍读,直到十四岁的时候正式被册封官职,十五岁离开皇宫进入军队。国家享太平百年,除了西北边寇为患,不曾有过大的战事,从文者多,习武者少,但国家长存又比少不得武将,杨渐源是太子身边仅有的几名武将之一,颇受倚重。这么听起来,太子登基后,杨家将扬眉吐气、前途无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少爷沾太子的光,以后咱们都还得沾少爷的光!不过这么大的喜事,不该让我们这些奴婢也分享一下?”婢女调皮地跟刘婶伸出了手。刘婶拍开她的手,脸上笑盈盈:“你个小丫头,就知道伸手讨好处。隔日少爷有赏赐,你们都有,就你没有。”说着拧了下那个讨赏的婢女的鼻子。婢女拉住她衣袖道:“刘婶刘婶,为何她们都有偏我没有?你是不是要把我的那份一起收入囊中啊?”
      其实本没有主人升官就要给下人发赏赐的道理,不过有人把这事对杨渐源说了,杨渐源大方地提出这个月全府仆婢每人多领百分之十的工钱。叶清茹高高兴兴领了钱,回到屋里倒进装铜钱的罐子。
      在杨家有吃有穿,她又没有家人需要她寄钱回去,除了隔几个月换点胭脂水粉,她的钱根本没有用处,这两年下来竟然攒了不少。尽管如此,加工钱这种事,换谁都要开心一下的。她想起以前一直对自己说要给自己攒嫁妆,琢磨着这些钱当嫁妆嫁个平民也凑合了。可是还没想好要嫁给谁呢。
      杨渐源抱着元鹭在凉亭里,梅夫人坐在一旁吃蜜饯,递了一个给杨渐源。杨渐源放到元鹭嘴边,元鹭伸出舌头舔舔,长大嘴巴努力要把蜜饯吃进去,可是杨渐源移开了手,她怎么吃也吃不到,可怜兮兮地看了一会儿父亲,小嘴一瘪哭起来。
      “你非要将她惹哭。”梅夫人埋怨地瞪了杨渐源一眼,让乳母把元鹭抱过去。从前杨渐源一碰元鹭她就哭,现在长大了点,遇上她心情好的时候,肯给爹爹抱抱,杨渐源好不容易等到这样一个机会,居然又把元鹭给弄哭了。杨渐源遗憾地看着乳母把元鹭抱过去。
      路过走廊的叶清茹,被梅夫人招招手唤了过去。梅夫人道:“这里凉快,若无要事,我们姐妹一块儿吹吹风,聊聊天。”今天其实没什么风,否则梅夫人也不能出来了。不过此处开阔,亭子里再摆上两盆冰炭,感受上是比别处凉快些。
      “是。奴婢听说夫人为了养胎很少出房门,想必憋得慌。夫人真是好耐力,换了奴婢,这种天气整日待在房间里,还不许吃凉的,奴婢非疯了不可。”梅夫人为孕育骨肉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至少在叶清茹和一众姐妹看来是这样,她们也由此深深地同情和敬佩梅夫人。
      杨渐源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等你到了这种时候便明白,该忍的还是得忍。但愿清茹你比夫人少受点苦。”亭子里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叶清茹没笑。杨渐源喝着刚上的冰镇银耳莲子羹,余光凝睇叶清茹冷淡的面容。
      叶清茹并不想扫大家的兴,指着杨渐源的银耳莲子羹:“夫人食不得冰的,少爷你还偏在夫人面前吃,不是故意要夫人看着难受吗?”
      梅夫人无奈地笑着,杨渐源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再看看面前的整盅银耳莲子羹,将碗同汤匙向前一推:“那我不喝这羹了。这是滋补的好物,切勿浪费,清茹你喝了吧。”他只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他是开玩笑而笑得开心,但叶清茹就是笑不出来。为了掩饰尴尬,她只好接着说话:“奴婢可不像少爷,一点不为夫人着想。”“她在为你打抱不平呢。”杨渐源笑着对梅夫人说道。
      院里忽然起了风,梅夫人难受地闭了闭眼,扶着婢女的手站起来:“我头有点昏,还是回去休息吧。夫君你尽管留下多陪元鹭玩一会儿,有杜鹃陪我就好。”最初侍候梅夫人的几名婢女走的走了,嫁的嫁了,如今只剩下两个,还有正在产假中的香雪,现在伺候梅夫人的婢女,都是后来入府的新人。
      目送梅夫人走远,杨渐源便劝乳母带犯困的元鹭回去,又对婢女道:“把这盅银耳莲子羹送到乳娘房里吧。”叶清茹见状,连忙告退,杨渐源指了指桌面:“将此处收拾一下。”她在收拾碗碟的时候,杨渐源走到盛冰炭的盆子前,将手伸进了冰炭堆里,抓了几块碎冰在手中玩耍。
      叶清茹出了很多汗,薄薄的衣衫紧贴在汗湿的脊背上,映出里层玫红色的抹胸。她用一方手绢将桌面稍微擦了下,碗碟已整齐摞在一处,杨渐源突然出声:“你热吗?”“嗯。”回答同时叶清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从盆中挑了一块大的冰握在手里,把冰块贴在叶清茹的背上,叶清茹一惊,觉察他并没有靠上来的企图,便没有再闪躲。冰块带来的清凉透过衣衫浸入肌肤,火气顿时消减大半。杨渐源手里的冰块反复在她背上画着一条横线,叶清茹思考了一会儿,蓦地转身从盆中捞起一大把碎冰扣在杨渐源脑门上。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杨渐源感到一阵寒冷,幸好是大夏天,短暂的寒冷过后立刻感到一阵与火炽般的空气相反的舒爽。杨渐源擦干净脸上的冰水,叶清茹早就不见了踪影。这次她的反应着实过分了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热糊涂了,居然没提防着她。
      铺着旧草席的褥子传出阵阵灼伤皮肤的滚烫,今年的夏天特别酷热难耐,几乎天天晚上要被热醒。叶清茹勉强闭上双眼,脑海里立刻浮现白天的情形。杨渐源恬不知耻地拿着一块冰勾画她背后抹胸的边缘,他靠得越来越近,灼热的空气在他们之间不足一寸的空间滑行,从背后和腹腔里,窜出火苗。
      炎热的夜晚,想到杨渐源就更热。叶清茹打开眼帘,对着黑洞洞的屋顶。如果给她一盆冰炭就好了,如果有一盆冰炭就好了——叶清茹一个翻身坐起来,拎起木盆出了柴房门。
      她当然弄不到冰炭,她们这些下人不可能享受到冰炭。但是她可以弄到井水,取之不尽。双手浸在冰凉的井水里,丝丝凉意从指尖渗透到身体每一个角落,迫走体内的热气,叶清茹仰面舒了一口气。手蘸着水洗了把脸,在脖子、两肩全都拍上井水。想了想,叶清茹端着盆站直,盆沿抵在颈部双手一提,一盆冷水瀑布一样泻到她身上。
      在徐徐吹拂的夜风中,井水的凉意深深透入骨髓。叶清茹惬意地站在井边感受着凉风,今夜七月十八,月色溶溶,群星暗淡,正是她喜爱的夜空景象。深深吸进一口空气,竟然也是令人舒适的凉爽。她的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月光落在她单薄的白色中衣上反射着弱弱的光,湿透的中衣服帖地黏在她肌肤上,勾勒出初具风韵的体形身姿。
      暂时降下了火气,叶清茹满足地抱着盆往回走。在墙角躲了许久的一只黑影沿着墙摸行一阵,借着月光慌乱中跑向另一头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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