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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染血银刀 ...

  •   看着身侧渐渐忙碌起来的狱卒们,慕容守拿着刀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可汗要去哪儿?”

      慕容守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语气不善地道:“我去哪儿什么时候要向你报备了?”

      “小人不敢。”面勃勃跟上几步,于慕容守身边低声言语:“沈大人怕可汗为此事恼火,其实仔细想一想,这马匪确实可恶,人人得而诛之,可汗不也险些被他害了性命。他结怨甚多,如果追究又要到哪儿查去?有人帮咱们了解了他们是好事,省得脏了自己人的手。可汗知道的,大人伤着,府里又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啰嗦。”慕容守左手转了个刀,走了出去,“我去哪儿你问不着,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忘了,让沈大人放心吧。”

      换季的时候最容易伤寒,林汐自从那日在互市吹了风便开始自早到晚地烧,府里下人没几个,杂事又多,忙得小茗脚都要飞了起来。

      一大早小茗帮厨娘准备好林汐要喝的稀粥,拿出药炉熬上药,对着窗子外的花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望向窗外高升的日头,他猛然想起自己忙傻了,忘了叫那人起床,误了去互市的时辰。

      他昨日嘱咐了一定要在辰时前叫醒他,现下已过了辰时好久了。

      一路奔进屋里,小茗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摇了摇床上熟睡的人,“少爷,起床了。”

      他聚起的眉峰微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小茗出神。

      “又做噩梦了?”小茗用袖口给他擦了擦额头和脖颈上汗,将他扶坐起来。手掌下一片滚烫,小茗道:“怎么吃了药还烧着,要不今日别去了。木大夫说了,要是自己瞎折腾,他也管不了你。还不如歇两天养好了罢了,省得这么反反复复地拖着。”

      面对话越来越的小茗,林汐也掌握了一些阻止他唠叨的办法,比如,“咳咳,吵得人难受,你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听他咳了几声,小茗忙去开了窗,携着紫藤香的空气和慵懒的阳光涌入屋中。

      林汐眯着眼向窗外看了看,“看天色已过了辰时了吧。”

      “啊,抱歉,太忙了把时辰给忘了。”小茗挠挠头,一脸歉意地拿了衣服走到床边,“开着窗冷,赶紧把衣服换上吧。”

      “没事,都是我贪睡,平日里早就醒了。”林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算晚,来得及去市上看一眼。”

      林汐病着的时候脾气总是格外地好,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惊得小茗僵了僵。

      其实这两日小茗的忙碌和劳累林汐都看在眼里,这一年来的同甘共苦让他早就将小茗看作自己的弟弟。若说现在还有什么人能让他没有顾虑地真心相待,也就只有小茗了,这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你累了就去歇着吧,我自己来。”林汐掀开被子,翻身坐在床沿上,扶着窗框站起身来。

      “坐回去。”小茗一把将他按回床榻上,一字一句地道:“茶马司的事我帮不上手,这些力所能及的就让我来吧。”

      此时叩门声陡然响起,下人们都忙着腾不开手,小茗回头向窗外一望道:“我去看看,少爷等一会儿。”

      卸下门栓,拉开大门,待小茗看清门外之人不禁错愕,“可汗?这么早来讨茶喝?”

      慕容守面带疏离之色,冷然看着小茗,“林汐在吗?”

      “在是在,不过还在梳洗……哎!你等等!”小茗匆忙带上门,转身跟上闯进来的慕容守。

      慕容守在院中四下寻了一圈,“人呢?”

      伸出手指了指,小茗道:“你先去那屋等吧,少爷穿戴好了就过去。”

      慕容守在屋中等了许久,期间厨娘端了稀粥、瓜果和各式腌菜摆在他面前的桌上,看他坐在这儿还特意给他端了一碗豆浆。

      林汐走进屋里,草草瞥了一眼抿着唇线的慕容守,悠然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勉强咽下一口稀粥。

      食而不语,林汐始终没有一句话,只专注对付着手中索然无味的稀粥。

      慕容守看着他裹得像熊一样坐在那儿皱着眉头吞粥,胸中的怒火瞬间灭了下去,险些出口话也被收了回去。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发火呢,他连自己到底在气什么都弄不清就脑袋发热地跑了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被病痛折腾得不轻,面色如纸,瘦得只剩一把清骨。慕容守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为太子爪牙,太子又为什么要找他,难道是因为秦州只有他与自己走得近些?他又为什么要与自己走得近?

      吞完半碗粥林汐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碗抬头对一旁发愣的慕容守道:“你昨天来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小茗说你想喝我的茶了?真是不巧,今日也紧着出门去市上,不如……”

      慕容守打断他,“我给你的绣银刀呢?”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那把刀,林汐顿了顿道:“几日前弄丢了,许是在市上被偷了。”

      “是吗?”慕容守拿出袖口中的刀,解开包裹的丝绢放到桌上,“我恰巧捡到了,还给你。”

      林汐往那刀身上一瞧,当下被吓了一跳。那刀通体染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渍,触目惊心。他思绪飞快地回想近日发生的事,似乎没有听说城内有凶案,而慕容守此番特意来还刀,又是什么意思?

      小茗端着药走进屋里看见这么一幕,放下药碗跑了过去,打量了一眼桌上的刀问道:“怎么回事?”

      “别问我。”慕容守几不可闻地冷笑两声,撩袍起身,“刀给你留下,我该走了,叨扰了。”

      注意到林汐盯着绣银刀凝重的神情,小茗用丝绢卷起刀藏在背后,避重就轻地笑了笑道:“近日府衙里顾着剿匪,咱们院子里的暗卫都撤走了大半,有这刀总归是安全一些,可汗也是好意。”

      “但愿。”林汐揉了揉额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另一边,程瑀方浅眠片刻就被屋内的动静吵得挣了眼。他无心再入睡,坐起身体对来人道:“如何?”

      “他去北关巷了。”舒云撸起袖口,右臂上的绷带已经复又染上了殷虹。

      “做得不错。”程瑀几下踏上靴子,嘴角噙笑,“不过你的身手还有待磨练啊,总旗大人。”

      舒云一阵紧张,忙着为自己辩解,“霍兰察是雄踞一方多年的马匪,手下个个身手了得,若不是锦衣卫,恐怕要三人才能全身而退。”

      “啧,可惜你现在已经不是锦衣卫了。”程瑀摊手,十分惋惜地望向他。

      被一句戳中痛处,舒云低下头解着绷带,不再说话。

      程瑀拿起桌上的药送到他身边,语气阴沉又带着几分戏谑,“想当年你可是南镇抚司里最受父皇最器重的,升上百户千户不过是一两年的事,若是运气好做上镇抚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跟了我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不敢。”舒云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头垂得更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殿下只要能帮在下救出妻儿,让在下一家团聚,在下自然万死不辞。”

      “你认我为君,我当然要为你考虑。”程瑀微微一笑,转过身走到镜前坐下,再回头时已换了一副面容,“下一步计划就要开始了,若你三日之内养不好伤,我就要仔细想想你方才说的好话是不是诓我的了。”

      “殿下放心。”舒云只觉得右臂的伤口比方才更疼了一些,三日,养不好也要当做养好了。

      程璟满意地摸了摸自己易容出的脸颊,翻出一件官服套在身上,穿戴整齐后回到舒云眼前问,“像不像?”

      “天衣无缝。”舒云看着他有片刻的惊愕,皮肤黝黑,细长眼中露出精光,与他们先前盯上的那个官差如出一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程璟蹲到舒云的身边,用木片挖了一块药膏替他抹在伤口上,边抹边道:“舒云啊,父皇病重,时日不多了,我们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任由他摆弄自己的胳膊,舒云绷直着脊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程瑀自从死里逃生后就喜怒无常,行为乖张,在滇楚王府时就曾杀过几个宠姬。程瑀平常时候不怎么笑,以至每次程瑀笑的时候,他都觉得那笑异常阴冷可怖。

      程瑀抹完药,拿起绷带卷了几圈,“到时候你想做镇抚还是指挥使都由你挑,如何?你说,你想做什么?”

      舒云战战兢兢地答道:“任,任凭陛下做主。”

      听见耳边一声陛下,程瑀放下手中的绷带,眯着眼睛看向舒云,嘴边露出一抹愈深微笑,“爱卿,很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染血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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