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神一样的少年》北川有暖

8、Chapter8

　　人不能总是沉浸在回忆里。

　　“所以，小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在兴欣一楼的某个角落，魏琛问她。

　　如果是在兴欣因为要打挑战赛，选手的资料被公布出来之后，小瑶顺着这些内容找过来也就算了，可是他现在没跟多少人说自己要来H市啊……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自己暴露的。”蒋瑶偏过头看他，说出了一句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话，“我不是有个术士号吗？在上大学之后，我重新玩了起来，现在那个号也在神之领域了。”

　　魏琛：？！

　　他确实把这件事给忘了，因为他印象里的小瑶一直都在玩牧师，虽然她曾经兴致勃勃地说过，会玩个术士然后找他当师父什么的，但直到他离开的时候，他都不知道那个术士账号卡的名字……

　　估计她本来是打算给他个惊喜，结果却变成了一直没机会告知的秘密。

　　“咳咳。”魏琛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就因为想到了某件事，意识到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了。

　　按照叶修的安排，他找了个小号混入了轮回做卧底，某天他刚下完本，想去淘点东西，恰好遇到了一个小术士正在做任务。这个术士名字叫“索克瑞斯”，是个捏脸很好看的女生角色，而且操作很灵活，这让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术士妹子，很难得啊。”魏琛自言自语道，“但是刚才那个六星光牢套的时机还是不太对，如果再快一秒会更精准。”他只是想要挖人来兴欣而已，不是想要真的教教人家。

　　但那个女孩的耳朵很尖，竟然留意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以前辈赐教一下吗？”

　　哦！真是个女生啊，他本来还以为对方可能是个人妖号呢。

　　“指点你一下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魏琛问道，“你的职业是术士，而且又叫这个索什么的名字……难道你是喻文州的粉丝？”

　　不是他小气啊，就是他离开蓝雨的经历实在给他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所以他难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不太准确。”术士妹子说道，“因为我只是索克萨尔的粉丝。”

　　……什么？

　　虽然荣耀里确实存在着一些不粉选手，只粉账号卡的粉丝，但因为账号卡本来就是职业选手
　　在操作，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几乎是捆绑的，所以这种人比较少。

　　没想到他居然会遇到索克萨尔的粉丝！

　　魏琛立刻闭麦，摘下耳机，跟对人家打字说了一句“离开一下，马上回来”，然后得意洋洋地冲着队友们喊道：“嘿，我跟你们讲，我刚遇到一个妹子，她居然是索克萨尔的粉丝，不是喻文州的粉丝哦！”

　　既然不是喻文州的粉丝，那就很可能是他的粉丝了！

　　“想不到老夫离开那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啊。”他感慨道。

　　“你得了吧，说不定人家是方世镜的粉丝呢，索克萨尔的操作者又不止你和文州。”看不惯他这自吹自擂的模样，叶修忍不住开口说道，“再说了，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人家妹子要是你的粉丝，那她那时候才多大啊，小学生还是初中生？别逗了！”

　　魏琛：？

　　“你就是看不惯我有粉丝。”魏琛哼了一声，再次拿起耳机开麦，笑容满面地去指导那个术士妹子了——只要一想到很可能有人还记得他，他的心情就特别好，感觉自己来打挑战赛也不算是什么异想天开的决定了。

　　因为那个小术士的水平不错，人也有分寸感，最重要的是她很认真，所以她的进步很快，在玩家里相当抢眼。于是一来二往，两个人还真就成了名义上的师徒。

　　如果不是因为魏琛认识她的时候用的账号卡在轮回，不想暴露自己的二五仔身份，他真想赶紧把她挖到兴欣公会里去帮忙。

　　但是人家术士妹子也挺聪明的：“前辈对pvp很精通诶，为什么会在轮回做团长玩pve呢？是两边都双修的大神，还是有别的大号？”

　　这个话题被魏琛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但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很容易马前失蹄。某天他在开着自己“迎风布阵”的号忙活的时候，居然偶遇到了这位小术士，因为他当时心情特别好，一时间忘了自己开的是这个账号，直接和她打了个招呼。

　　“嗨，徒弟，又来买材料啊？”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他现在开的不是轮回那个团长号！

　　但是术士妹子在听到他打招呼的声音的瞬间就看了过来，这让魏琛想装作不是跟她说话然后跑掉的想法就此打消。得了，都被人给抓到了，也别掩耳盗铃了吧……得赶紧想个办法解释一下。

　　她的脾气很好，念在他帮过她的份上，只要他真诚解释，她应该不会很在意这种事情，毕竟她之前就怀疑过他有别的账号了。而且她也没加公会，不算轮回的粉丝，绝对不会牵扯进这些公会纠葛。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应该赶紧把她拉入兴欣。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的角色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是卡了吗？

　　正当魏琛陷入犹疑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

　　“原来是师父你的大号，我差点没认出来。”她惊讶道，“嗯……你这个账号的脸型很特别，不像是自己捏的，应该是真人数据导入的吧？”

　　原来他是这样暴露的啊！！

　　毫无悬念，小瑶就是那个术士。虽然前面的偶遇纯属巧合，但在这一刻，就算多年未见，她也因此认出了他。

　　说起来，叶修也是这样认出他的，难道自己的脸这么有辨识度吗？或许他当初不该突然脑子抽风然后导入自己的脸型……开始他根本没想到，除了叶修这种“老人家”，居然还有人能够凭此认出他。

　　可如果他没这么做，或许她不会和他再次相遇。

　　“可能你觉得我们的相遇只是个巧合吧？”蒋瑶忽然说。

　　“……”

　　完全被猜中了想法。

　　但是，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虽然的确有那么点偶然的成分在……”蒋瑶说道，“但我要告诉你，这是必然。因为在你不辞而别后，我一直在找你。”

　　嗯？！

　　“我去过蓝雨战队，见到了方世镜前辈，还见到了你以前提到过的喻文州和黄少天。”蒋瑶自嘲一般地勾起一抹笑，“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我想了想，既然你这么热爱荣耀，不可能因为退役就不再接触它了，所以我决定留在游戏里找你。”

　　在她看来，魏琛或许能够戒掉烟瘾，但他不会放下荣耀。

　　于是在那之后，每开一个新区，她就去找代练升一个新号，想着也许总能遇到他。后来第五区开放的时候，出现了神之领域，蒋瑶就把早年的账号留在了那里。再后来，第六区，第七区，第八区，第九区，第十区……她周游在荣耀的各个地图。

　　当然，她在生活中也一直在找人。但是世界和荣耀一样大，她没能偶遇他。

　　“其实我想过，要不我就拿着我的牧师号去面试训练营吧，或许我也可以试着去参加职业比赛……等到那时候，你从联盟选手的名单里看到我，发现我在和你走同一条路，也许会主动联系我。”蒋瑶叹了口气，“但也就是想想，毕竟……”

　　毕竟她家里是不会同意让她去做职业选手的，魏琛想。

　　然而她说：“毕竟我的目的不纯，这样的我，是无法真正玩好荣耀的。”

　　魏琛退役的时候是第二赛季，也就是2017年，而现在是2024年。

　　因为已经过去了太久，所以蒋瑶偶尔也会怀疑，魏琛是不是早已结婚生子，不再接触荣耀，过上了柴米油盐的生活。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蓝雨战队还在，索克萨尔也还在……她想，魏琛不会心甘情愿地就此离开荣耀。

　　“好在命运女神还是眷顾我，让我在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情况下，在神之领域和你再次遇到。”蒋瑶说道，“在认出你的那一刻，我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你。”

　　因为她小时候就接触过魏琛的交友圈，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他留在G市的朋友。或许是得到了他的嘱托，他们并不想告诉她魏琛的下落，问来问去都说不知道，但这难不倒蒋瑶。

　　她非常狡猾地告诉他们，魏琛在神之领域的ID是迎风布阵，她已经和他遇到了，她现在要过去找他，但她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没了——这样半真半假的话让魏琛的朋友们松了口气，以为这俩人已经和好如初，所以他们就告诉她，去H市的车票钱不贵，他们可以帮她买。

　　魏琛：……

　　一群被套话的呆瓜！

　　迎风布阵这个账号属于兴欣公会，蒋瑶认为，魏琛肯定不会随随便便选择一个公会，如果他只是追求公会福利，那也应该加入蓝溪阁才对。可他另一个号又在轮回……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于是她在网上搜索起来，发现传言说是叶秋本人的“君莫笑”，居然也属于这个公会。

　　“H市，叶秋，君莫笑”，蒋瑶用这样的关键词进行了检索，然后发现，虽然世界上有很多个兴欣，但有一家恰好在嘉世战队的对面，而叶秋正是嘉世的前队长……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偶然的次数过多，一定代表着必然。

　　因此，蒋瑶选择继续套话，她故作镇定地询问魏琛的朋友，问他在兴欣网络会所过得怎么样，他们一听就说，魏哥过得挺好的，还经常带他们抢Boss呢。

　　“以上就是我找到你的过程。”蒋瑶眨了眨眼睛，“虽然前几年一直很不顺，但这次还蛮顺利的，可见我的运气还不错。”

　　……不，这不是运气，甚至不只是因为她聪明和胆大心细。

　　魏琛想，他从蒋瑶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决心。

　　她越是轻描淡写，他越是能够感受到她的辛苦。

　　能在多年来一直寻找毫无音讯的熟人，本身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她居然在每个区都建了账号，去用碰运气的笨方法……明明她那样聪明，理应知道运气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可她却一直在坚持，这很难不触动他。

　　还有方世镜那家伙！自己后来有给蓝雨提供过材料，帮他们给黄少天打造冰雨，但方世镜居然没提过小瑶的拜访。当然，这也不能怪方世镜……正是因为方世镜太了解他，所以才没有告诉他。

　　魏琛在心底叹口气，想要伸手再揉揉她的头发，但一想到他们俩已经不再是年少的那个年纪了，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然后他就听到蒋瑶说：“魏琛哥哥，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取名废啊。”

　　……什么？

　　“顺风吟唱，迎风布阵……这是巧合吗？”她说。

　　好吧，他必须承认，在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悄悄地借鉴了小瑶当时给牧师账号取名的灵感。

　　术士布阵，顺风已有，那便迎风而上。

　　他在取名的时候只觉得两个名字的格式很像，但不知为何，此刻从她口中听到被放在一起的名字，魏琛心中居然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听起来有点像是情侣ID。

　　情侣吗？他感到恍惚。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地忽略两个人之间可能会产生的更多的情感，因为他们认识的时候都还在上学，只是很单纯的兄妹关系。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许多事情慢慢地发生了改变，当他意识到小瑶可能对他抱有超出友情以上的好感时，他并没有面对自己的内心，而是直接选择了离开。

　　是各种意义上的回避。

　　虽然非常自以为是，但在当时的他看来，这是唯一可以皆大欢喜的办法。那时的她还是高中生，是青春期，可他不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必须要做出更具有责任感的决定。

　　“……对了，你是从哪个城市过来的？”魏琛问她。

　　“我现在在S市读大学，坐车一个小时就够了，可以当天来回。”蒋瑶回答道，“不过我不想现在回去，万一你又不告而别了呢？”来都来了，她选择顶着前台姐姐好奇的目光去开台机子打游戏。

　　……也是，小瑶现在也是成年人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处处留意和照顾的小妹妹，她能够妥善安排她自己的行程。

　　这样想着，魏琛有些烦躁地走回了楼上，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先跟队友们简单说说吧，免得他们担心。

　　“呀，老魏你回来啦！怎么样怎么样？”

　　“你该不会是真的渣了人家小妹妹，结果被千里寻仇了吧？”

　　一见他进来，所有人立刻投来了注目礼，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话，有八卦他的，也有质疑他的，就是没有担心他的。

　　“……”

　　感觉在某种微妙的意义上，他们的话似乎也没错，这让魏琛更加郁闷，于是他转过头，对陈果说道：“老板娘，如果小瑶今天不回去，你能问问她愿不愿意在上林苑那边住一下吗？当然，如果她另有安排就算了。”

　　虽然她可以自己去住酒店，但是他的态度很重要，直觉告诉魏琛，倘若他真的不管不问，小瑶可能会更加生气……

　　“哦哦，好的，我等会问问她。”陈果点点头。

　　唐柔却难得地插话道：“果果，我正好想下楼一趟，咱们一起下去吧。”

　　两位女生一走，魏琛立刻点烟，心中既烦恼又惆怅。如他所说的那样，蒋瑶见证过他所谓的“神一样的少年”的时代，她早在小时候就听过他说的大话……如果这次比赛没办法打出什么成绩，他简直没脸见她。

　　本来魏琛对于挑战赛中会和嘉世对上这种情况感到非常焦虑，此刻的紧张感居然有所缓解——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怎么样，他都必须赢！

　　“不错，看来被寻仇还是有点好处的，你看起来好像多了点斗志。”叶修走到他身边，开了个玩笑。

　　这家伙，火眼金睛啊！魏琛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不过老魏你也别太颓废了，你研究出来的那个技能点的攻略能卖不少钱呢，这也是你多年来的学术成果……”叶修说道，“也不算是一无所成哈。”

　　“……去去去，我没心情跟你贫。”魏琛挥手赶人。

　　唐柔一回来就看到了室内烟雾缭绕的情况，她走到自己的电脑前，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从刚才我就想说了，我觉得那个女孩有点眼熟，所以专门下楼确认了一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你眼熟小瑶？可你们俩一南一北，不在一个城市啊。”魏琛是最惊讶的人。这比小瑶找到他还让他惊讶，上次叶修回来后可是告诉他了，唐柔是个家境非常好的大小姐，之前曾经在国外念书……

　　等一下，国外？

　　她们会不会是在国外见过？

　　“她是不是弹钢琴？”唐柔问道。

　　魏琛点头。

　　“那就对了，我也弹钢琴，以前参加过一些比赛……她和我年龄差不多吧？”唐柔说道，“我应该是在新加坡的音乐交流活动中见过她，她的表现很突出。”

　　魏琛恍然大悟。虽然小瑶一直说她没有那么喜欢钢琴，但她的演奏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看起来唐柔很认可她。不过他刚才问过小瑶，她只说现在“偶尔会弹”……这让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想到这里，魏琛猛然记起来一件事，他连忙拿出手机：“小唐，刚好你帮我听一下……”虽然他可以用播放识曲的方法来辨别手机里的这首音乐，但因为他一直处于逃避状态，所以并没有点开过它，而是一直默默保存着，就连换手机也没删掉。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再跟你说件事。”唐柔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了小瑶的操作，她的操作相当不错，只是在某些时刻，会稍微慢上一秒钟。我能看出来，这不是她意识的问题。”

　　于是唐柔忽然记起了那次音乐交流，她和那个表现非常优秀的女孩说过话，得知对方每次演奏不能持续很久，也不能演奏过快的曲目，因为她曾经在过往的某次事故中受过伤。

　　魏琛后退了一步。

　　他想起了她说“偶尔会哦”这句话之前，那有些刻意的停顿，以及那句“我也曾经尝试过去热爱音乐”中的“尝试过”。

　　所谓的过去时……仅仅是因为她没有那么热爱钢琴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