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不到北》悟即无

9、第 9 章

　　开门后，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孔映入眼帘。
　　女人，哦不，准确来说是女孩，穿着休闲服，条纹状，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上下装一看也不是搭配的一套，倒像是随意找来拼接在一起。脸色蜡黄，看得出来有些营养不良。
　　女孩双手捏紧放在腹部，很是紧张。

　　莫涵温和道：“你找我什么事？”
　　就当她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时候，莫涵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坐着说，不用太紧张。”
　　女孩走过去，轻轻坐在莫涵对面的会客椅上，“乔主管让我过来找你，然后让你过去找她。”

　　乔主管？莫涵一时有点懵，她也不认识这个人啊。
　　莫涵继续温和道：“乔主管是谁啊？不好意思啊，我刚来，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而且我直属领导是老板，其它领导没有权限找我的。”

　　女孩听到这里更加紧张起来，用手拽紧裤腿，“是她让我过来的。”
　　算了，实在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孩子，莫涵拨通了徐纪文的电话。
　　“喂，什么事？”
　　“乔主管是谁啊，她说让我去找她。”
　　徐纪文眉头一皱，又是那个死女人，尽喜欢给自己找事，要不是看在她笼络人心的本事不错，早就开除她了。
　　“哦，她是我们会所的头牌，不用理会她，回头我给她回个电话。”
　　莫涵听到“头牌”两个字眉头一皱，随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过程莫涵基本推理了七七八八，无非是老员工借小柿子在新员工面前立威的把戏，女人之间无聊的雌竞游戏罢了。
　　“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对了，也到了饭点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对了，大木头，你不是正宗北京人~儿吗？给推荐推荐呗。”莫涵嘲弄地用头示意了下石正宇。
　　石正宇用眼神回击了她。

　　石正宇把她们带到一家小饭馆，这倒在莫涵意料之外，毕竟她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公子哥这么接地气。
　　“胡叔，老三样。”
　　只见他熟稔地朝着后厨打了声招呼，那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大叔也熟练地“诶”了一声。

　　莫涵四处张望，这儿乡土气息很浓，味道一定很不错。
　　“怎么，大领导看不上这地儿。”石正宇用嘲弄的语气说着。
　　莫涵没有理会他，而是轻声细语问着旁边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叶倩楠。”
　　倩楠？欠男。
　　呵呵，又是一个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苦命娃儿，莫涵基本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会所里了。
　　“多大？”
　　“19岁。”
　　“还在读书吗？”
　　“北京外国语大学。”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你调查户口呢？”石正宇喝着瓶装水斜眼看她。
　　莫涵瞪了瞪石正宇，“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怎么不好好读书，在这儿上班呢？”
　　莫涵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但是还是想引导她自己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妈妈得了癌症，加上我自己也不想放弃学业，听说这儿来钱快。”
　　小孩子心智总是比较真诚的。
　　“不过我都是课余时间来的，而且我就卖酒给国外客户。”她说到这时抬起了头。
　　“偶尔也陪陪酒。”说完又低下了头。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似乎是底层逃不掉的规律。
　　“癌症要多少钱？”
　　“三十万。”
　　“我给你四十万，治疗费用加上你上大学费用，别在这儿干了。”
　　叶倩楠立马抬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吞吞吐吐地说：“真的吗？”
　　“如假包换，如果你有心理负担的话，毕业工作了也可以还我，不过不还我也无所谓，还有啊，你这个名字真不好听，以后你就叫叶一，独一无二，而非谁的附属。”

　　说完叶倩楠居然立马跪下了，莫涵赶紧让她坐起来，说没必要，对她来说，小钱而已，不过也就此一回了。
　　石正宇在旁边嗤笑，“真当自己救世主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咯。”莫涵无所谓摆摆手。

　　吃完饭送莫涵回去的路上，石正宇边开车边对着副驾驶上的莫涵说：“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哟哟哟，你还当起人生导师了？”
　　“我是警告你，别引狼入室，周书轩对于我们家来说就是一个例子，不是我瞧不起底层人，而是穷生奸恶，可别看错了人。”

　　听到这里莫涵突然有点想逗逗他，正好车在等红绿灯，莫涵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告诉你一个秘密。”
　　石正宇好奇地凑了过去。
　　莫涵小声说：“每个人头顶都有一个光圈，颜色不同，好坏不同。”
　　石正宇马上坐回原位：“逗小孩玩呢。”
　　“不，逗狗玩。”
　　石正宇咬了咬牙。心想，迟早有收拾她的一天。

　　......

　　乔语这个人真不好对付，莫涵被纠缠的没办法，只好也调查了她下。
　　那天，徐纪文说她是会所头牌，的确是，只是她很不喜欢这个词，太过于物化女性，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生活。立场不同，实在是没法评判。

　　乔语在私域高级会所开业之初就来到了这里，算是老员工了，其实这个行业是吃青春饭，基本上姑娘们几年间挣了点钱就退回老家结婚生子了，极少数嫁入豪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有，那也是外室。

　　乔语能待那么久，一个是她这个人八面玲珑会来事，即使在这个行业里她算是上了年纪，但也还是有很多达官贵人对她趋之若鹜，倒不是说有什么特殊业务，而是她已然成为了会所里的掮客了。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坊间流传，她是徐纪文的秘密情人。
　　所以，这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啊，莫涵扶额。
　　其实很多女人真的没必要在男人身上花太多精力，这样，再优秀也会因为情感原因让自己陷入狭隘。

　　乔语无疑能力很强，但是女人内心深处总是想着不管自己多强，也要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没有安全感才是削弱女性内心强大的根源。
　　冷处理确实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所以莫涵还是接受了今天晚上去乔语家做客的邀请。

　　......

　　朝阳郡别墅群。
　　莫涵和石正宇在门口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后，乔语那边让保安放行。
　　但是由于小区很大，加之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还是走了将近20多分钟才到。

　　来到别墅外，里面黑灯瞎火的。
　　石正宇皱了皱眉头，“是这地儿吗？”
　　莫涵也有些疑惑，“就是电话里说的地址啊。”
　　军人的本能让石正宇立马警觉起来。
　　莫涵也马上掏出手机给乔语打电话，电话一直打不通。

　　突然，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什么血腥的味道。
　　石正宇用鼻子嗅了嗅，和莫涵确认过眼神，他们都闻到了。
　　石正宇立马冲了进去。
　　莫涵刚想说不安全先报警，但是看他进去，也边打110边跟着。
　　踢开大门，还是能借着小区夜间光源看清楚大厅内躺着一个人，旁边流着不明液体，虽然那颜色因为光源不足呈现黑色，但是鼻腔里充斥的味道让他们明白，那就是血。

　　莫涵冷静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并把大厅里所有灯按开了。
　　那是乔语的身体，不，准确说，应该是尸体！
　　“没有气息了，报警了吗？”
　　“报警了。”
　　“你心理素质很强，很适合去军队。”
　　一个女人，这种临危不惧的临场反应，让石正宇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不过，怨死……”
　　只见她盘腿而坐，开始默诵地藏经为死者超度。

　　朝阳公安局。
　　乔语死状极其惨烈，生前遭人虐待，像是刑式逼供，最后一刀割喉毙命，虐待，放血，绝对是深仇大恨。
　　莫涵和石正宇因为在第一现场，留下来做笔录，很快，徐纪文也被传唤了过来。

　　警方效率很高，他们当晚就被排除嫌疑释放了出来。
　　“早就知道会这样。”徐纪文走到大门口喃喃自语道。
　　石正宇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必须说出来，我们今天早到一步也许她能得救或者也可能我们离死亡也是一步之遥。”
　　“她掌握的秘密太多，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我很早就跟她说过，陪酒就陪酒，不要涉入太深，那些人都是豺狼虎豹，但是她越来越飘，觉得自己能玩转于这些人精之间，自作孽不可活。”

　　“你刚才把这些跟警察说了吗？”莫涵问道。
　　“说了又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反正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过于凉薄，不过名利场里的人，还有几个是留着热血呢。
　　“那你呢？”莫涵其实想说，那你呢，你也不安全了吧，毕竟一个老板当然也会掌握员工掌握来的秘密。
　　徐纪文转头看了莫涵一眼，“我？”
　　只见他轻笑一声，“我可不是裸人，北京城，背靠大树好乘凉，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就像她一样，最后把自己玩儿死。”

　　“总有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莫涵看着徐纪文的眼睛说，“不是吗？你也要为自己找好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