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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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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悯生想搏个好印象,跟去厨房帮忙。
何小舅拉着孟思知闲叙。
两个孩子抱着一大坛子酒跑回来,“爹,表姐。”
“放着吧,去帮帮你们娘。”
两个孩子很懂事,听话地去了厨房。
“小满,要我说,你今晚在这住一晚,赶路也不急着这一两天。”何小舅劝。
舅妈端着盘子进来,笑着附和:“就是,来一趟不容易呢。我一会儿把你表妹房间收拾出来,你和外甥在那儿睡。”
孟思知不好拒绝,“那就麻烦舅舅、舅妈了。”
菜不一会儿全端上来,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围在一起。
小舅先把两个大鸡腿挑出来,先给了纪悯生,又夹给孟思知。
孟思知一瞥三个孩子,眼巴巴看着肉,又馋又不好意思吃,只夹着面前的野菜,估摸着平日家中吃的也都不好。
纪悯生也注意到,二人打个眼色。
纪悯生站起来,把两个鸡腿都夹在一个碗里,说:“是我刚刚疏忽了,我们这么多人,两个腿儿根本分不开,我去给这剁开。”
三个孩子眼睛亮闪闪的,何英偷偷咽口水,剁开了,他们也能吃上一两口。
何小舅拉着说:“不用不用,外甥歇着吃吧,这一只鸡那么多肉,还非吃腿上的吗。”
孟思知拉过小舅的手,“那不一样,您不馋,我表弟表妹们还馋呢,让他剁就是了。”
舅妈也说:“他们啃点骨头就行了,这米饭都是用你们带来的做的,不然我们一家人还得喝糙米稀粥。”
“舅妈别这么说。”纪悯生端着剁好的肉过来,往每个人碗里扒拉。
几个小孩低着头小声说谢谢。
何小舅叹口气,“这几个孩子都怕生,没点出息。”
舅妈把自己碗里的肉,给三个孩子匀过去,边说:“哪能怪孩子,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我们没本事孩子才挺不起腰杆。”
说着她别过头对孟思知二人说:“我这人就是碎嘴子,你们别见怪,多吃点肉。”
何小舅也给纪悯生倒上酒,“那天没喝上喜酒,今天咱爷俩喝点。”
一顿饭后,宾主尽欢。
三个小孩在那儿收拾着碗筷,几个大人在一起闲说话。
大概是觉得今后很难再见,何小舅拉着孟思知二人聊到半夜,借着酒劲让纪悯生对孟思知好,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要活成他现在这样。
最后还是舅妈看不下眼,拉着何小舅回房睡觉。
第二天,天边才蒙蒙亮,太阳的余光照出一片天,把天空割成两半,一半是红的,一半是蓝的。
舅妈擀了面条给二人吃过,就离开了这里。
何小舅一路送着两人,走到村口还小跑着追了一段距离,直到同村人上田的喊他,他才慢慢往家走。
舅妈在家里正等着,眼见何小舅来了,就急忙小声给他说:“孩他爹,小满给咱留钱了。”
何小舅下意识地回望屋内,空荡荡的房,只有地上放着的米肉,显示着他们来过的痕迹。
远去晋州的路,比他们想象的要难走,孟思知二人足足走了二十天才到。
中间孟思知跟孟览写信报告进度,孟览还说房子卖出去了,找了个同乡人也是要去北面,过几天和同乡人一起去。
城内管控严格,孟思知和纪悯生压根就进不去,他们二人兜兜转转,在一角找到了个很小的村子。
二人先去找了当地里长。
里长很谨慎,问:“这赤林村就是个小村,你们二人何故来此?”
孟思知猜,这村子离晋州府城那么近,这里长必然是晋王手下的人,忙说:“家那边过得苦,我郎君想来投奔晋王殿下,我思来想去不放心,便想来这周围陪着一同。”
里长上下打量着纪悯生,心里放下不少心,若是郎君来当兵,小娘子来这住也合情合理,“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倒深,没别的人了吧?一会儿我找个人送你郎君去义兵招募处。”
孟思知心里知道这事儿是成了,“还有我爹,但是他还没来,要过段时间。”
里长笑呵呵答应了,“你爹来了,就让他来我这登记一下。”
“里面有户李娘子,她郎君也去跟了晋王,平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你要确定留下,我就去和她商议商议,你帮她干活,她管你一口吃的。”
孟思知忙不迭同意。
里长对屋里喊:“三娃子,出来,送人去招募处。”
转过身对纪悯生说:“三娃子送你去。”
纪悯生有点愣,“这就走?我先帮我娘子弄好东西再去吧。”
孟思知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先去吧,我自己行。”
里长整理着草纸,“不用担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不会让你娘子受委屈的。”
“来按个章,你就是赤林村的人了。”里长对孟思知说,“我在领你去李娘子家。”
三娃子很快出来要带着纪悯生走,纪悯生小声说:“我要有休假,就出来看你。”
里长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纪悯生走后,孟思知又问:“里长,他们多久一休假啊?”
“当兵哪有休假的?等打了胜仗、表现好了,上级都会放假歇息的。”
这也在孟思知的意料之内,并不太吃惊。
“走吧,我带你去。”里长在前领路,孟思知拉着马车走。
里长边走边介绍:“你要在赤林村遇到事,找王甲长就行,他这人心好,会帮帮忙。”
孟思知应声。
“李娘子心思也好,是个温婉的人,她和她郎君也是迁过来的,和你差不多。”
“那处离路近,素日去城内也方便,回头找王甲长开个证明就行,你跟着去住是个好住处。”
“让里长多费心了。”孟思知从袖中掏出一点银子,想塞给里长。
里长冷脸说:“孟娘子,你让我白送你行,你给钱我可就不送了。”
“里长大义,是思知冒犯了。”
里长叹口气,“来投靠晋王的都是穷苦的,就不要搞这些东西了,晋王仁厚,若能成事不会亏待大家的。”
孟思知也感叹,“是啊,现在乱世,哪有人容易。”
里长在前领路,到了一户人家,对孟思知示意是这家,孟思知连忙整理了下衣襟,端好仪表,生怕人家拒绝。
里长轻轻叩门,“李娘子。”
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大门很快被打开。
孟思知一眼就看到,这李娘子似桃花一般微微上挑的眼,现如今却是红红的。
李娘子看到是里长松了口气,把人往屋内送,拿个帕子擦着不住往下流的泪。
里长问:“李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委屈?”
李娘子勉强笑笑,没说这话,反过来问:“这妹妹是?”
里长介绍:“这是孟娘子,她郎君去从了军,她自己没个住处,我想让你们二人一同住,也有个照应。”
李娘子欲说还休,擦着眼泪,“里长,我就直言了,我那日去城里卖草药,又被那章狗贼看见了,这妹妹花容月貌,我怕也惹上这麻烦。”
“这……”里长坐下叹气,对孟思知说,“孟娘子,这不能瞒你,这章狗贼是青州知府的小舅子,李娘子就是因着貌美被那狗贼瞧过去,家中双亲都被逼死了,才被迫来了这儿。”
“这种恶人,怎么能进晋州的?”孟思知愤愤不平。
“打起仗来,青州可是要地,便是晋王也想要。青州知府这权势水涨船高,小舅子就开始横行霸道。”
像晋王那种人,定然不会为了李娘子一个人把青州知府小舅子拒之门外,不用李娘子做填妆就算是个好人了。
“李娘子,他看到你在哪儿住了吗?”孟思知问。
李娘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远远看他一眼,就吓得不行,跑回家躲着了。”
孟思知松了口气,“那没事,我住在这也和你做个伴儿。你若挖了药草不敢上街去卖,我替你去就好。”
“那你若是也被看到怎么可好?”李娘子红着眼看着孟思知。
“他又不认识我,我把脸涂脏点就好。”
里长也放下心,“孟娘子愿意这样最好,我回头让王甲长多留心你们。”
两位娘子向里长道谢,里长摆摆手回家去了。
李娘子是个好心人,帮着孟思知拉着车进屋收拾。
孟思知主动说:“李娘子也莫叫我孟娘子了,听着实在生分,你要不嫌弃,那就叫我思知就好。”
李娘子抿嘴笑笑,手上的活不停,“思知妹妹,我单字娴。”
孟思知从善如流:“李娴姐姐。”
“那些是你采来的药吗?”孟思知看到墙角那一堆。
“是啊,但我采了也不敢去卖。”李娴无奈说。
孟思知大包大揽,“我现在去找甲长做了证明,明日就去城中帮你卖了。”
李娴眉毛紧皱,流露出担忧,想说些话,但孟思知已经一溜烟去找了甲长。
孟思知再赶回来时,李娴已经将院内杂物收拾好,给她收拾好了房间,喂好了马。
“你也太能干了吧!”孟思知感叹,“你现在就歇着好了,剩下的我干,晚上我做饭,你也尝尝我手艺。”
李娴被夸得不好意思,打理着墙旁的药草。
两人忙碌了一天,晚间孟思知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再睁开眼,太阳已然高照。
孟思知连忙起来洗漱,跟李娴告罪:“我这些日子太疲惫,昨夜一下就睡过了。”
“这有什么关系。”李娴从厨房端出温热的饭菜,“快吃些垫垫肚子。”
孟思知往嘴里塞着,问:“这时还有去城里的车吗?我想跟车去,那样也方便打听。”
“应是有的,王甲长家的牛车去的都晚些。”李娴嘱咐,“你若真去,一定要小心行事,卖不出去回来就是。”
孟思知笑着,眼睛亮闪闪的,“姐姐在家等着就是。”
语毕,她背上装满药材的背篓,去了路侧等车。
坐在车上,她和乡人互相打招呼,昨天搬来那阵仗,他们应该也是听到了,没有很震惊。
孟思知趁机问起了城里的情形。
车把式热心肠,不止给她指了药铺的位置,还给她说了哪家售价更好点。
孟思知谢过后,就去了那家不少称的药铺。
那药铺伙计认真看过这些药,说道:“你这草药都是些常见的,不值钱,咱们结个善缘,我给你价高些,一百文一斤如何?”
孟思知心里知道他这是看自己面生,来故意压价的,说:“你这可出的什么价?现在这世道和太平年间不一样,给这价我可不卖,我去找别家是了。”
“等等。”伙计叫住孟思知,“咱这物价都有上面管着呢,我真给不了你太高价,再说你这叶都萎蔫了,你想卖高价肯定卖不得。”
“你说的我也懂,一百二十文一斤,怎样?这样你也不亏,下次我来还找你。”孟思知讨价还价。
突然,外面“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闪着油光的男人从地上吐口痰,“什么破桃子,酸着你大爷我的牙了。”
他身前一群小厮给他助势,“什么烂摊,趁早倒闭了吧!”
摊子老板吓得颤颤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