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旅人》柒九六十三

130、末日乐园（五）

　　渚一步三晃，他心中惊愕，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现在极想冲上去把二人分开。
　　还不等他这么做，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二人就自己分开来了。

　　仇铃一心中好受了许多。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遭遇了许多困境自然想跟熟悉的人诉苦，哭过一顿，被姐姐安慰后整个人都好了许多。
　　仇铃一拉住孟千河的手，认真询问：“所以这个梦境我们不能打出真结局，是吗？”
　　孟千河点头：“这个梦境的评级是A阶的，因为最高阶级就只有A这个级别，达到某个指定数值后都会被评为A阶。但A阶与A阶各不相同，有的A阶是具有极高概率致死性的，有些A阶是数值达到指定数值滥竽充数勉强挂到这个阶层的。好比上一次的梦境，它时间点在女巫复仇后会转为A阶，如果在未复仇的时间点就是C+，它就是典型的滥竽充数那类。而这次这个就是危险度极高，高到要被划分为超出A阶的新阶层那类。”
　　仇铃一点头，她似乎明白了其中一些弯弯绕绕。
　　旅人都说A阶这类高难度的致死性极大因此不是所有人都能命大从A阶梦境里逃出生天，却不想从第三方来看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些圈套。
　　好比说如果有比A阶更高的阶层，部分A阶的梦境肯定要被划到这个阶层里面，然而产生梦境的东西相当鸡贼，把难度有差别的二者混为一谈，因此造成过不少信息差。
　　上次梦境回去后，她在论坛里发了帖子询问众人经历的梦境内容，回帖的不少，倒真找出几个内容一致表现形式不同评级也不同的。
　　她跟时丹说了，时丹沉吟片刻表示她知道了，近来听说司梦局在对往届梦境进行归档，想来应该是有新动作了。
　　仇铃一想了想：“除了A阶，其他阶层也有这个现象吗？”
　　孟千河点头：“都有，低阶的大多八九不离十不管什么形态都是同一水准，C阶往上就有不少陷阱了。”
　　仇铃一想起孟千河曾经说过，梦境是为了挑选新的观梦者而产生的，可是挑选出一百个观梦者之后又能怎样呢？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形式去进行挑选呢？
　　黄昏乡顶层那扇紧闭的大门后面到底有什么，非要集齐指定人数才能够打开？
　　她瞄了孟千河一眼，对方似乎也说过她不知道。
　　仇铃一总觉得那不会是个令人开心的秘密。

　　太阳西沉，她们聊了片刻就打算回去了，仇铃一送孟千河回去，海市她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孟千河还是头一次来。
　　回程路上，孟千河告知她：“我问过琳德，这个梦境有点特殊，如果要打出真结局，那就必须停留到丧尸全数处理干净后，如果不打出真结局，在门出现后登出即可。”
　　仇铃一便问：“时间上有差距吗？”
　　孟千河点头：“有，不打结局会提早登出，二者之间大约有一到两年的时间差。”
　　说起来，仇铃一还是头一次经历时间年限比较长的梦境，她对这种梦境颇有些好奇。
　　“姐姐也曾经历过长时间的梦境吗？是什么样的？”
　　孟千河沉吟片刻：“我还未成为观梦者时有两次经验，一次是导致我死亡的梦境，我在那里停留了三年，还有一次是我第五次入梦，我在那里待了有半年左右。说实话，在这种梦境里很容易产生焦虑，我一直都在寻找线索和周旋于维持生活的各项事项内，说有趣那是骗人的，总觉得心头上压着个沉甸甸的大石头，纵使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没有精力去享受。”
　　“每日担惊受怕，绞尽脑汁，过得倒也辛苦。我有时候甚至想过要不然直接混到登出就好了，但是最终还是会被卷进事件里。”
　　仇铃一闻言便笑：“我也觉得姐姐是那种操心的人，你不会对事情置之不顾。”
　　孟千河笑笑：“所以现在才摊上一堆麻烦事。”
　　她看着天边红霞喃喃自语：“现在想来，观梦者都是一群操心的命。”
　　仇铃一将孟千河送回了地方，二人挥手道别。
　　她目送孟千河进了酒店，转身打算回宿舍，一扭头，看见一个分外眼熟的人跟在她后头。
　　仇铃一吃惊万分：“哥哥？！”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
　　坏了！她们说了什么不会让哥哥也听到了吧？这下要怎么解释？说她们在聊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可是末日后人类文明遭到了重创，基地里根本没多少娱乐用的书籍，更不用说这个谎言有多离谱了！
　　其实渚为了不被发现他特意离得远了些，每当他想靠近一点听清楚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雪城来的女人就分外警觉，以至于他不得不跟前面的两人维持着一定距离，如此尾随了一路。
　　他看着两人聊的投缘，却听不见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急得抓耳挠腮。
　　此刻见仇铃一叫了自己一声，他立刻板起面孔道：“你给我过来！”
　　仇铃一心想，坏事了，她根本没注意后边有人跟着！这该怎么解释？姐姐呢？难道她也没注意？
　　渚伸手把仇铃一的头夹在他臂弯，拖着人往一边去。
　　仇铃一拗不过他，一路走，一路求饶：“哥，哥，哥你给点面子行不行？能别这么夹着我走吗？哥，哥我喘不过气来了。”
　　渚的手稍微松了一点，仍旧没有放开她。
　　他拉着仇铃一到了宿舍楼下，渚松开她，板着个脸瞪着眼质问：“你和那个雪城来的女的是什么关系？”
　　仇铃一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渚一肚子火气，他生怕妹妹被坏女人骗走了，又疑惑那两个人是头一次见面怎么就关系好成那样。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给自家妹妹洗脑了。
　　仇铃一欲言又止，她是不可能告诉渚真相的，也没想到渚居然把她俩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正纠结要怎么解释时，渚满脸不悦开口了。
　　他说：“哥哥不是不允许你交……朋友，但是你这也太快了！”他一时摸不准二人是什么关系，用个“朋友”模棱两可一下，这世道也是有人喜欢同性的。雪城来的那个女队长不就有个同性伴侣吗？渚认为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是他不想妹妹被人玩弄感情。何况，这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得也太快了！
　　仇铃一一头雾水，她没想到渚那个层面上去。她和孟千河就是单纯的姐妹关系，二人心照不宣共同扶持，努力存活到登出，可这是不能告诉渚的事情。她想了又想，最后说：“我和她一见如故，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她待我像姐姐一样，我一直都想要个姐姐的。”
　　渚惊叫起来：“什么叫一直都很想要个姐姐？哥哥就不行吗？！”有我一个哥哥还不够吗？！
　　仇铃一一脸莫名其妙。
　　渚没再解释，转身走了，他心中震惊不已，忽然有些理解先遣队里的煮饭阿姨说的几十年前在末日还没来临之前的世界的宫斗电视剧为何那么盛行了。
　　那个雪城来的女人就是个狐媚子！
　　渚终于找到了这个词的正确用法，他恨恨咬牙。

　　“阿嚏！”孟千河打了个喷嚏。
　　队长看她：“感冒了？”
　　她摇摇头：“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队长大惊：“谁头这么铁敢说你坏话？！”
　　孟千河揉揉鼻子：“谁知道呢。”

　　雪城先遣队的吃住都靠海市负责，虽说这本就是待客之道，但刀久不用会生锈，人久不练会退步。
　　到达海市的第三日，专家团正在谈判，雪城先遣队的队长与海市沟通好，让雪城的人也出出任务练练手。
　　于是孟千河便被分到和仇铃一、渚一起出任务。
　　海市的现存资源紧缺，于是要向外扩张，探测资源和解决外部丧尸的问题就落到了先遣队身上。
　　雪城的刀比海市的要长要重，因着北地冷，丧尸都被冻得硬邦邦的，刀不够长不够重，一刀挥出去的时候就砍不断丧尸的脖子还容易危及自己。
　　雪城的装备也比海市要更厚，同样的季节，海市穿着十斤左右的装备，雪城的气温却不让他们如此轻便活动。
　　孟千河穿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都包裹住，只留眼睛在外面。
　　渚看她不顺眼，正欲嘲讽她小题大做，这块地方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就见她把护目镜也带上了。
　　这下好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露出来，整个人跟穿了皮套的吉祥物似的。
　　渚看仇铃一前前后后兴致勃勃地打量孟千河的装备，脸上明晃晃写着感兴趣，胃里的酸气直冲嗓子眼，他阴阳怪气地开腔了：“穿得这么严实，也不怕热到。”
　　孟千河平静地回他：“以防万一，安全第一。”
　　仇铃一也穿好了装备连连点头：“是是是。”她唯孟千河马首是瞻，她知道孟千河绝不会做无用之事，还是小心为上。她老老实实把全套装备穿上，擦亮的长刀，看看它的磨损度，确认锋利无比后这才安心配上。
　　渚知道小心谨慎是好事情，可是他说的时候仇铃一不当回事，别人说了她就上心了，这怎么不令他吃醋呢。
　　离了海市基地，他一股劲儿往前冲，遇到丧尸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他只顾着往前厮杀，却没想到打着打着离开了同伴互相照应的圈子，被丧尸给围起来了。
　　渚如鲠在喉，他为自己的失策而气恼，又有些害怕，他真不想死在这里。可是就算他嚎一嗓子，同伴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救援。
　　他有些懊悔，他确实大意了，这周围他的同僚确实在围剿，但也远没有干净到能直接冲进丧尸群里厮杀一顿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渚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心中升起一点绝望。

　　仇铃一砍翻了几个丧尸发现不对。他们向外发散的圈子破了个口子，老有丧尸往缺口处挤进来破他们的阵势。
　　她一刀砍断面前丧尸的脖子，扭头对队长喊：“队长，是不是少了个人？”
　　队长一面砍去面前的敌人，还得防着背后跑来的漏网之鱼，急得嘴上都快长了个燎泡。
　　这是早就商谈好的计划，海市和雪城都达成了共识，应该没有人会不长眼到不听从安排。
　　可真到了实战，还真有人不按套路出牌。
　　队长他窝着一肚子火，嘴上骂骂咧咧，让队员收拢圈子，看看少了谁。
　　孟千河道：“我知道是谁。”
　　仇铃一一刀捅进丧尸脖子里，干脆利落地把它脑袋削了：“是谁？”
　　孟千河骤然出刀，她的刀看着又长又重，在她手里却异常灵巧，像檐角来来往往搭窝的燕子，快到只余下一模残影。
　　她轻巧地把面前奔来的丧尸都收拾掉了，看着海市和雪城的人收拢突破圈子，她没动，站在原地看着往后退的仇铃一：“你哥。”
　　仇铃一愣住了，她静了一会，让身旁的队员顶了她的位子，自己冲到孟千河身边，因为焦急，她的声音骤然拔高，还有些破音：“他人呢？！”
　　孟千河轻推她，让她回队里，自己转身握着刀杀出一条血路。
　　雪亮的数道刀光落到丧尸们发绿的脖颈上，她的刀是那般的快，快到光影刚落到人的眼底，被砍中的丧尸就已经开始倒下。
　　她朝着一堆簇拥的尸群而去，刀光落到它们身上，干脆利落地将尸群人首分离，转瞬间就被清出一片空地。
　　被丧尸团团围住，险些被撕破防护服的渚就跌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狼狈地看向他颇有敌意的对手，只觉得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孟千河斜着出刀，一刀斩落从侧边扑出来的丧尸，一手对着跌在地上的渚伸出手：“你没事吧？”
　　渚自觉丢了面子，可不做出表示他的面子还会继续丢。
　　他拉住孟千河伸来的手站起来，硬邦邦地道谢。
　　孟千河不在乎他那点敌意，点点头，转身又投入到战斗中。
　　渚自觉丢脸，他企图转移话题，朝着往这边过来的仇铃一说：“哎，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丧尸有点多？”